be后,男主们全都重生了 第212节

  即使是上一次,被谢延玉关在藏书阁里,都没有这样痛苦的感受。
  因为蛊毒严重到一定程度,就该爆体而亡了,死去了,就没有感觉了;上一次在他爆体而亡之前,她还是来帮他了,但这次因为谢承瑾的“药”,无人帮他,蛊毒早就到了最严重的程度,他每一刻,都在体会爆体而亡时的痛感,但他的身体却没有真的爆裂,他也死不了。
  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剐,永远比比一刀痛快封喉要折磨人。
  眼泪啪哒啪哒积了一滩。
  脖颈青筋绽起,他连叫都叫不出声。
  模糊中。
  他又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
  上一世,谢延玉被软禁起来,也喝了这药。
  被关在黑暗中,因为夜盲,目不能实,生生捱过了一晚上。
  可是这样的长夜,还有多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三个四个、甚至五个时辰?每一秒,都化作刀,在凌迟上一世的她,与这一世的他。
  那时候他在旁边窥视。
  如同这一次,她抛下他走了。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贺兰危不记得了。
  刚才她又在想什么?贺兰危不知道。
  他此刻很想她,在想着她,想要求她来帮一帮他,眼睛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知道她不在,他要被这样的感觉逼疯,那她上一世在那一晚上捱着这样的毒,是不是也有一刻,渴求过,希望他来帮一帮她?是不是也恨过,想过,如果没有喝下情丝蛊该多好?
  贺兰危想起看不见的时日。
  被关在伎馆暗无天日禁室的时日。
  他喝下情丝蛊,被折磨着,而她蹲在一旁,像看乐子一般取乐的时候。
  他该恨的,谁敢这样对待他呢?
  这些事情,他每一回想起来都是带着恨的,即使每一回,他经历着她经历过的事时,都会想,上一世她经历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可能是某种情绪到了临界点,那股恨有一瞬消弭了,他脑中仅剩下一个念头——
  他不是正在承受他上一世所做之事吗?
  其实还有更多。
  更多、更多的。
  他不给她名分的时候,她应该是不甘的;被他当作一只鸟雀取乐的时候,她应该是难堪愤怒的感觉;被软禁时,应该一如他此刻这般,是恨的是怒的是渴求的;目不能视的时候,是惶恐的,自卑的;
  那还有更多的呢?
  每一次给他端茶送水的时候,她都是什么样的感受?
  每一次在他面前服低做小的时候,她都是什么样的感受?
  在伎馆时,头牌便说,要将头颅低下去一些,要将身段放低一些。
  他这些时日,其实也做到了这些。
  因为他发觉,将身段放低一些,语气放软一些,便能多得到一些她的目光,他想要,所以他这样做,他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从前也是,他试着煮了一壶茶,在宗务堂等她,为她画舆图,他便觉得做了很多。
  因为他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实在太简单,从来没人敢忤逆他,就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动一动手指,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该能得到了。他都愿意做一些低微的事情主动示好了,凭什么还换不来他想要的?
  可此刻。
  好像是积累的疑惑太多,又或者先前累计起来的感受太多,眼下又一个与她相同的境遇落下来,这些感受终于积累到了足够的重量,拨动了最后一块砝码。
  因此很莫名的。
  他觉得,他或许应该试着再低一些,试着去真的做一些什么。
  因为。
  他突然想要知道更多。
  上一世她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
  第149章 镜子 亮了
  将定亲玉佩放好后, 谢延玉便与谢承瑾一同回谢府。
  一路上,马车行驶得非常平稳。
  但谢承瑾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仍旧很不舒服的样子。
  大约是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弱, 所以看起来才这样半死不活的。
  谢延玉看着他。
  她原本以为他休息一会, 状态能变好一些。
  但谁知道, 快到谢府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更难受了。
  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胸腔起伏变得剧烈,
  手按在面前的桌案上, 用力抓着桌角, 似乎极为隐忍的模样。
  谢延玉见状:“兄长?”
  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她凑近了一些,刚想开口询问。
  然而下一秒,马车只是微微一个颠簸, 这人就好像完全坐不稳了一样,朝着她身上歪倒过来。
  他比她高大不少, 身体微微侧着,往她身上一压, 便将她抵在车壁上。
  这看起来像一个很亲昵的姿态,同时又带着一点占有与侵/略感。
  但大约是他太虚弱了,所以谢延玉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迫感, 她只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皂角气息。试着推了他一下, 没推开,于是她直接问:“你怎么了?”
  是余毒反噬了。
  距离上次余毒反噬,差不多也过了半月有余,谢承瑾这几日本就虚弱, 这时候被余毒折磨着,有一种浑身皮/肉都被绞着的感觉,很难受。
  但靠近她,闻到她身上的气味,会让他感到好受一些。
  于是他在她脖颈边上蹭了蹭,低声道:“很疼。”
  谢延玉脑中莫名浮现出个词——撒娇。
  但她实在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撒娇。
  她想,大约是人在极度虚弱的时候,语气也会跟着脆弱下来,以至于他这样冰冷刻板的人,都能给人一种在撒娇示弱的错觉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情况看起来都好像比刚才还要差。
  谢延玉垂目看他:“哪疼?到底怎么了?”
  她问话时语速有点快,显得像在着急。
  但她在着急什么?
  因为他疼,所以她急,还是因为他状态不好,所以她急?
  她在急什么呢?
  谢承瑾抬起眼,就瞧见她的面容,她这时候微微皱着眉。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在关心他,倘若不是关心他,她急什么呢?他喉结滚动了下,手臂笼在她腰两侧,忍不住又将她抱紧了一些,不知道是余毒还是什么导致的,他心跳得有些快。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
  他听见她又说——
  “严重吗?那一会回去,兄长是不是无法帮我拿折灵尺了?”
  “……”
  不是在关心他。
  是在关心折灵尺,怕他这样虚弱,连路都走不动,灵力都用不出,无法去帮她做事情——
  是不是余毒反噬得太厉害,让谢承瑾心脏有一种被人攥住的感觉?
  像是被人松松放开,感觉到愉悦后突然有猛猛攥住,然后开始拧它,撕扯它,他喘息出声,将她的腰也抱得更紧,头埋在她肩颈,一字一顿回答她:“余毒反噬。”
  那就是很严重了。
  能走两步路就不错了,更遑论去拿折灵尺呢?
  折灵尺在大藏宝阁中,但即使进入了大藏宝阁,也要用特定的法术才能找到它的位置,再用特定的法术才能拿出来,也要费不少力气。
  那就只能等他余毒反噬结束了才能拿。
  她想到这,又皱了下眉。
  但转瞬又听见谢承瑾说:“折灵尺,你很急要?”
  其实不急。
  因为她要折灵尺,是想要配合李珣那玉牌一同使用,塑一个新的灵根给自己。
  如今李珣还没来找她,她单拿了折灵尺也没用。
  她只是不喜欢事情悬而未决的感觉。
  而且折灵尺这样宝物,整个谢家想看眼珠子一样看着它,她甚至都不确定谢承瑾是不是能真的将东西拿出来,因此只要一刻看不见它,她就不能安心。
  听见他这问题。
  她想了下,还是嗯了声。
  谢承瑾愈发不同了。
  他能放心头血,能把自己搞成那样,换她心甘情愿撇下贺兰危。谢延玉察觉到他的不同,便很想要得寸进尺,他可以为她这样做,那兴许也能拖着病体去给她拿折灵尺。
  她这样想着。
  然而下一秒,又听见谢承瑾低笑了声。
  气息落在她侧颈,但这笑声却没多少愉悦的味道,下一秒,这人直接咬住了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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