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打工人(美食) 第92节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别的不说,这点义气我们还是有的。不说老孟,就是那个裴长珏,我想他也定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的。更别说还有陆少卿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丁復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地凑过去继续说道:“我还从未见过陆少卿对谁这么上心过!”
别说他从未见过陆少卿与旁的什么女子说话,就光是那日在驿站主动给她盛粥这事,就实在是让他匪夷所思了。
他在心里默默又补了一句:陆少卿现在就连对黎师傅称呼,都要比他们亲切几分。
黎书禾的脸蓦地一红。
她还以为只有自己察觉了陆少卿近来奇怪的举动,没想到连丁復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发现了。
她“啊”了一声,试图想转移话题:“没有吧,陆少卿兴许只是觉得这一路上只有我一个女郎,这才对我多加照顾。”
丁復遭到质疑,当然是要辩驳一二,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你还不信?!不行,我来给你算算,我们刚出发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想着给你租辆马车?”
“在路上吃烤鱼那次,你没过来还非得把最肥美的鱼肉留着,不准我们动筷。”
“还有在驿站的时候,说什么睡不惯雕花床,要把房间让给你。”
“还有……”
“快别说了。”黎书禾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连忙打断。
丁復现在这贴脸输出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明显吗……
丁復自觉发现了真相,还在洋洋得意:“我就说陆少卿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是如此啊!可惜啊可惜。”
黎书禾:“……可惜什么?”
丁復看了一眼黎书禾,不敢再往下说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对方是陆少卿,他也想娶黎师傅这般的娘子为妻啊。
但偏偏是陆少卿,他只能让自己喝醋的声音小一点了呜呜呜……
偏黎书禾被他引得好奇心上来,又问了一句:“丁司直怎么说话说一半的,可惜什么?”
丁復哪敢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盯着前面的虚影,急中生智道:“黎师傅,你这糕,好像已经熟了!”
“啊!”她恍然回神,又揉搓了一把脸庞让自己清醒过来,连忙掀开了蒸笼。
蒸笼里的千层油糕还是一整块的躺在里面,直到黎书禾将它拿出,白色松软的油糕就这般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拿出来后色白如雪,面皮薄如蝉翼,却又像叠出了千层的模样,加上最上层红绿相缀的瓜丝,实在是赏心悦目。
黎书禾拿刀把两头的边角切掉,又一块块切成了菱形的形状,摆在一起更是精致。
千层油糕层层糖油相间,甜香清雅,吃着更是松软绵嫩。
蓬松的口感重带着甜润,自舌根泛起津液,更是将口腔搅得喧腾起来。而最上面一层的花花绿绿的瓜丝吃进嘴中时,那股子的香甜更是随着每一层的油糕在嘴里化开,真真是做到了层层酥香。
黎书禾笑道:“这千层油糕就得现蒸才香,等冷了的时候,味道就会大打折扣了。”
丁復一听,疯狂点头附和,吃得也更开心了,嘴里塞了一块,手上又拿了一块,差点没把自己给噎住了。
“咳咳咳……”
“慢点吃,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又没人跟你抢。”
黎书禾倒了杯茶水递过去,让他喝下去顺顺气。
丁復咕噜一大口喝下,这才终于缓过气来,看着如此贴心的黎师傅,又握着手里的千层油糕,更加用力地咬了一口,泪水也差点要涌了上来。
可恶!他定要寻机会问问黎师傅还有没有旁的表亲姊妹!
……
次日一早,晨光熹微,树叶上尚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昨日吃饱喝足的丁復今日便没有特别着急赶着吃朝食了。稍稍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脚,又溜达了一圈,才赶到了后厨。发现黎书禾又在厨房切着什么,案板剁得啪啪作响。
他擦着额角的汗渍问道:“黎师傅又在做新鲜的吃食了啊?”
昨儿那千层油糕不是还有好多剩余的吗?
黎书禾应了声,说道:“这不是怕其他几位大人会早早的过来吃朝食嘛,这才想着随意准备一些。”
丁復瞧着案板上的肉丁还有虾米,撇撇嘴道:“他们那几个人,一会儿保准过来!”
这看着也不随意啊,有肉有虾的,昨儿他也没瞧见厨房里有这些剩余的食材,那肯定是黎师傅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去采买了。
明明他跟黎师傅住在一起,还得等着陆少卿他们来了才能吃到这些,真酸!
“没事儿,反正就你们几个人,我做着不麻烦。”黎书禾道。
她把案板上的豆腐干像昨儿一样,快刀劈成了薄片,又切成了细丝。
昨日做了一道大煮干丝,众人都赞不绝口,今儿便来一道烫干丝吧。
烫干丝要比煮干丝要方便得多,烫好的干丝堆成宝塔状,往上洒一些生姜、芫荽,配上肉沫和虾米,再从上往下淋一圈酱汁和香油,略一搅拌,色泽素雅,香气四溢。
丁復突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能第一个尝到这美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幸福呢!
这碗烫干丝清香扑鼻,他正端着碗吃得开心,便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响起。
定是那群恼人的同僚们来蹭朝食了,烦人!
丁復赶紧把扒拉几口,腮帮子尚还塞得满满的,嘴角顺手一擦,就冲着厨房里头喊道:“黎师傅,我先去外头给他们开门,记得再给我留一碗!”
“知道啦。”
丁復三两步迈了出去,门口那敲门声也越来越急促,听着声音似乎都已经开始用砸的了。
“急什么急!”丁復把门栓取下,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晚这么点时间也不会少你们一口吃的啊!”
被打断吃饭的丁復显然脾气不太好,想来也只有裴珣那人才会如此无理,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冲了些。
等打开门时,发现一个身着绸缎长衫的陌生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瞧着较为壮士的小厮。
丁復看着这人穿着打扮,立马联想到那周家的两位少爷,顿时心生警惕,问道:“你是谁?想干嘛!”
那男人正倚在了门口的柱子上剔牙,细看之下,长衫的对襟处还沾染了一点酒渍,几颗扣子也歪歪扭扭地扣着,一看就是刚从哪里风流快活完,一夜未回,直冲这里而来。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右手虚握,拇指冲着自己指了指,嗤笑道:“你又是谁?还敢来质问爷来了。”
说完下巴一抬,两名小厮立刻会意,上前道:“我们少爷可是吴州周家的大公子,你是何人!”
丁復猜中了他的身份,再看着这人如此放荡的模样,不由皱眉。
还真是个傲慢无礼之人。
周士礼见这人竟敢不回话,怒气冲冲道:“我知道那丫头片子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还敢带回了一个男人!”
手又指着大门破口大骂:“往日里装的跟贞洁烈女似的,还不是跟她那个短命娘一样,什么野男人都往家里带。”
“唰”地一声,丁復抽出身上的佩剑,本就黝黑的脸更是沉了下去:“你怎么能随意败坏她人名声的!?做人可要积点口德!”
“怎么?还想着学人家英雄救美,替那丫头出气?”
周世礼冷哼一声,挥挥手示意两个小厮上前:“凭什么爷得不到,还平白便宜了你这个臭小子,给我上!打得他满地找牙,再顺便冲进去把那里面的东西都给我砸咯!”
那两个小厮一高一胖,手里也都有家伙拿着,一听自家主子的吩咐,一股脑就冲了上去。
旁的那个拎着个重物就抡了过去,丁復向后一仰,矮身避过。另一个高个子的瞧见了,立马冲上来拿着根木棍就要迎面砸下。
丁復屈腿一踢,高个子小厮率先被他踢倒在地,再拿着剑柄往后一顶,那个胖墩的小厮也被他这一记敲到,连连后退,撞倒在了地上。
丁復笑嘻嘻地把剑又收了回去:“就对付你们几个,好像还用不到这玩意。”
一句话把周士礼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对着地上的两个小厮骂了两声废物,自己亲自上前,一拳直捣丁復的面门。
丁復反身一躲,手架在了他的肩窝处,再用力往下一拉。
“啊——!”周世礼痛苦地大喊一声,整条胳膊都被他卸了下来。
丁復当即掏出随身的腰牌,冷冷道:“我乃大理寺司直,根据我朝律例,袭击官员,杖九十,致其伤者,徒一年。”
“什么!?”周士礼惊恐道,“官爷,误会啊——”
丁復见状,立马将腰牌收回,猛地将自己的后背撞在了门板上,大声哀嚎:“哎呀来人啊,有人袭官了!我的头被打到了,好痛啊——”
两个重伤的小厮:“……”
被打到骨折的周世礼:“……”
……
这一场闹剧直到大理寺众人赶到时才算收尾。
陆怀砚三人都在公馆各自略用了些朝食,其中以裴珣的嫌弃最为明显。
裴珣叹气道:“吃惯了黎娘子做的吃食,再吃这些,实在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啊!”
陆怀砚默默地往嘴里夹了一个三丁包,心里赞同了他的话。
虽说这公馆的吃食比起大理寺原先王、刘两位师傅来说已是上佳,但比起禾娘所做的,总是感觉差了几分味道。
但总归不好浪费食物,三人皆是随意吃了几口,便寻了个由头过来了。
这还刚到坊口,便听着周边有人议论着那周家的大少爷一大早便带了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像是要找谁的麻烦。
为首的陆怀砚闻言脸色巨变,立马赶了过去。
三人连撩起的衣袍都没来得及放下,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丁復抵在大门上大呼小叫,声称被这群刁民殴打袭官了。
而周家的那位大少爷周士礼,呆呆地坐在地上,一手甚至无力地悬挂在袖子里,另外两名小厮更是鼻青脸肿,瘫倒在地。
“咳咳……”裴珣清咳几声,又对丁復使了个眼色,问道,“这究竟是何人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击我们大理寺官员!”
地上的周士礼眼神闪烁,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来。
两名小厮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地跑到了周士礼的身旁求救道:“大少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啊,我们都是按您的吩咐行事的!”
“胡说八道!”周士礼回过神来,终于怒喝一声,“你们这两个刁奴,竟敢背着我袭击官爷,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他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人一眼,当即爬起身,又踹了他们一屁股:“还不赶紧给我们几位官爷赔礼道歉!”
周士礼带着两名小厮躬身道:“误会,误会了!我竟不知道是几位官爷住在这小宅里,实在、实在是罪过了!”
右手还无力地悬挂着,眉间紧蹙,当是忍着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