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街上人少，三个人就并排走回去，外婆还喋喋不休地要顾朗找对象。
“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找个对象照顾你，我死了你怎么办。”
比老板要他赶快回厂返工更可怕的事果然出现了。
顾朗叹气，顾黎舟觉得好笑。
别说外婆死了，他死了顾朗都没找到对象。
听顾黎舟不遮掩的笑声顾朗认真看路，“还没遇到合适的，而且找对象又不是指望着对方能照顾自己。”
他说完觉得自己肯定说不过亲妈，转移话题，“不信你问小弟，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外婆果然把话题对回顾黎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顾黎舟马上扯顾朗的衣袖，但他不回头，幸灾乐祸地念路边街铺的名字，“‘杨姐麻辣烫’啊，听着就好吃。”
对上外婆的眼神，顾黎舟不好抖机灵去编，凭空想象，“呃——应该要比较独立。”
他在他家活，她在她家活，
外婆点头，“这个要，现在是新时代了，还有呢？”
“还有——人要善良。”
“那肯定要是个好人。”
看着顾朗的脚步越放越慢，顾黎舟去推他的肩，两个人已经差不多高了，“最后吗，我要找个比我有文化的。”
外婆还没说话，顾朗就先笑了，“中考300分，你对文化的定义是什么？”
“是392分！”顾黎舟无力反驳，甚至不能同情上辈子的自己。
正好趁这个机会顾黎舟“伤心”地小跑离开，等顾朗冒冷汗回来的时候最里面的卧室就开条门缝，“我要直播了，有事打电话找我。”
【wyg.万里船：过年啦打会巅峰赛】
他随手打一个直播间标题就开播了。
前一晚的请假条挂到了除夕晚上，没想到下午三点多就悄无声息地提前上播。
下一步手机投屏，打开摄像头，然后把带脸的框调小不影响观赏游戏。
【又不说一声提前开播】
【可以把脸放大一点】
【家里没在做年夜饭吗】
【除夕快乐！】
【男主角你终于上线了】
居家隔离直播软件的下载量疯狂提高，赶上春节休假，这几天直播间人数狂飙，下午三点本来是流量低迷的时间，但直播间人数几分钟就破了万人。
“还没拿压岁钱就开始刷礼物了，别刷了刷点免费荧光棒就可以了。”
家里的摄像头是顾朗初中同学帮忙买的，外接的一个放在桌面上拍不好脸，顾黎舟就找了几本不知道谁在看的英文词典垫高了一点，但又垫的有些过了，顾黎舟低头看手机的时候，镜头里就只剩一个黑色发旋。
“我肯定有压岁钱的啊，刚刚和家里人吃完团圆饭。”
邮件上红点，顾黎舟疑惑点进去，今天是周五，不是发省标的日子啊。
一大片赠送皮肤显示。
从时间上看，先送的还是顾黎舟常玩英雄的商城直售皮肤，到领取完鼠年限定皮肤就开始什么都有了。
虽然看的见送礼人是自己的好友，但顾黎舟还是问了一口，“王者荣耀bug了？”
吃饱了没事干给他送皮肤？
皮肤一个一个签收，顾黎舟边收边截屏，口中默念。
“这个是越秀送的，这个是旭阳送的。”
【考验主播记忆力的时候到了】
【凌晨几个直播间都是你】
【你是怎么认识那么多人的】
顾黎舟谢完皮肤又谢礼物，中间卧室门被敲，顾朗给他送了一袋零食进来。
直播间里开了弹幕抽奖活动，刷起来一大片“冲冲冲”，喝口温水再开下一局，李云泽上线出现在好友列表，顾黎舟拉他去排位，李云泽挂了一会就加入了房间。
黑白的动漫男头不知道是哪个动画里的，配上“雨”的单字网络男神id，李云泽打字问他是不是在开播。
“在，他们说想看你玩大乔。”顾黎舟假传弹幕老师圣旨，面对满屏幕的问号面不改色，还拆了一包徐福记。
“真的？”李云泽开麦问。
“我骗你干嘛。”
小框里顾黎舟闷声笑，骗李云泽好玩呗。
“行吧。”李云泽将信将疑，把常用英雄的第一个调成了大乔。
顾黎舟也调整，本来是不知火舞上官婉儿沈梦溪的三法师，抬手就改成了李白公孙离和趁过年购买的嬴政。
“你会玩这个？别带我掉分。”
“放心吧，站在你面前的是全世界最帅的公孙离。”
乔离的电梯流，顾黎舟的公孙离虽然比不过职业选手，但那么多年玩李白的习惯，低星王者局拉扯起来轻而易举。
【上次巅峰赛对面就是这个组合，好恶心】
【两个人的配合很好啊】
【李云泽看起来好温柔一个人啊】
“中右草两个人，我们去这蹲——”李云泽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一阵杂音，“卧槽！我妈让我买盐！”
顾黎舟看热闹，绕一下视野不被下路两个人看到。
草丛里路过的对面中野先被大乔技能控住，公孙离马上跟上，无限星赏官的粉色特效爆开，二技能抵挡对面控制，接大招控双杀，下路的射辅马上赶来，顾里舟收伞一技能准备离开，大乔被动加移速对面肯定追不上，没想到李云泽却像卡顿了一下撞墙。
顾黎舟被消耗到半血，对面的辅助还是闪现东皇这样的英雄，只能丢下他跑路让大乔独自阵亡。
那边听筒隐隐约约传来的女性声音，内容听不清楚，但李云泽的声音清晰，“菜要糊了就把火关了我现在。”
随后李云泽就把麦关了，操作开始断断续续，甚至突然退出游戏。
面对疑似挂机的辅助，其他几个队友扣出问号。
顾黎舟替李云泽回复。
【投降键在设置：他在微信支付】
夜里十一点李云泽下线，顾黎舟转头去开巅峰赛，站起身来做两个扩胸运动。
湖南的冬天冷，如果不是开了空调他还在拿着暖宝宝被降低为南方电竞水平，顾朗固执地给窗户开了条缝，一定要他通风。
外面的窗景有些看不清楚，顾黎舟走近，从路灯下的暖黄色光里发现了雪花。
下雪了。
第41章
顾黎舟愣了一下, 把窗户开得更大，将手掌心伸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接住，但手心被吹冷了。
他坐回电竞椅上, 手机上王者荣耀还在首页，再点进去巅峰赛, 因为刚刚匹配进去了但他没确认所以被禁赛了一分钟。
还有两秒才能再进。
【主播刚才去哪了】
【怎么做个广播体操还把自己弄丢了】
【主人主人】
【再不回来就要过年了】
【刚刚坠了几个礼物谢一下！】
“谢谢‘顾黎舟新年快乐’送的两个超级火箭，我现在不说, 一会零点说，下播了会传直播回放，熬不住的先睡。”
“谢谢‘万里船要天天开心’送来的飞机, 你也要天天开心。”
冷风从敞开的窗里灌进来，顾黎舟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红色围巾，随意绕两个圈套在脖子上, 流苏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wyg”几个字。
他一脚蹬过去, 椅子和桌子的空隙变小，脸往摄像头上凑，
“不打巅峰赛了, 下雪了想和你们聊聊天。”手机上游戏的投屏退出, 直播画面变成了斗鱼的首页, 滑动鼠标, 把直播挂到了溜溜梅直播间里。
“在我还没有成为主播之前我就想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好像就是在这个时间，2020年年初，他去接了一个代打国标的单子，然后奇迹一样的第一次撞到了职业选手。
顾黎舟以前从来没有撞到过，或是在职业认证之前，他不明不白地遇到过，但他不知道。
他们在踏入职业赛场之前就是路人王, 主播或者代打工作室里的顶级打手，然后在职业赛场和赛训里经历专业的训练，从其他dota类游戏里带过来的运营经验，就算他们只是职业赛场里不起眼的一员也能在游戏里压制“本地人”。
顾黎舟还在玩李白，前期明明是他抓人带起来的大顺风节奏，却被对面四两拨千斤一样轻松化解掉。
“撞职业了？输了很正常。”代打群里，别人看到了这么说。
发两个表情包，其他人跟着，“不然怎么能是职业呢。”
职业就这么厉害？16岁的顾黎舟不信。
中考300多分后来还被人黑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但顾黎舟知道他能考500多，只是500多照样没普高上，300多和500多就没有区别。
他没什么好胜心，但那天应该是他的青春期到了。
然后他去找了kpl的比赛视频，开始看bp，开始学意识。
到打上巅峰前百，到被职业俱乐部联系。
湘西到重庆很近，但深圳到重庆很远。
被舅舅臭骂一顿后18岁的他硬座来到了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