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昨晚开窑岩知乐也来凑了热闹,估计是那时候看到没封窑口,以为烧窑也这样烧。花时安无奈轻笑一声,指着地面黑洞洞的窑口解释道:“昨天那是开窑,和正儿八经地烧陶不一样。看到地上这个洞了吗,现在我们要把它堵起来。”
“啊?”岩知乐快步走到窑口旁,低头看着硕大的黑洞,眉头微微一皱,“这大的洞怎么堵?为什么要堵呢,直接这样烧不行吗?”
花时安摇摇头:“还真不行。堵住洞口锁住火焰,窑室里的温度才会慢慢升起来。烧陶需要的温度很高,我们平时做饭那点温度可不够,至于怎么封……封一遍就知道了。”
熬夜真的会让人变笨,变恍惚,听花时安说完岩知乐才发现,旁边还放着族人帮忙准备的东西,一个奇奇怪怪的空背篓,两背篓半干不稀的黄泥,五根手臂粗的剥皮树。
树皮剥掉了,树干长度也经过测量,刚好比窑口长一点。花时安挖了几坨黄泥充当胶水,逐一将树干打横固定在窑口。
五根树干全部固定好,窑口基本已经堵上了,但树干与树干之间仍有不小的缝隙。这时候泥巴就派上了用场,花时安带着岩知乐从背篓里挖泥,均匀涂抹、填充缝隙。
黄泥和捏制陶坯的黄泥不一样,里面掺了晒干的芦苇碎,不会轻易从缝隙中掉进去。不过担心泥土被高温烤干,开窑时掉下去砸坏陶器,他们最终只抹了薄薄一层。
密封性不足还有背篓,比正常背篓大一圈,矮一截的背篓是花时安特意找族人“定制”的,往窑口上一扣,大小及高度正好合适。
紧接着,两个人将剩余黄泥全部倒出,开始给背篓穿衣服,一层一层又一层,堵住每一个竹篾缝隙,抹到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背篓。
烟孔和气孔事先预留好了,花时安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手都顾不上洗,带着岩知乐匆匆走向河岸,添柴生火。
火一点燃,之后的活就轻松了,只需盯着火,时不时往火膛里添点干柴即可。最轻松的活往往最磨人,烧陶需要耐心,哪怕是最简单的素烧也需要六个小时以上。
昨晚没睡好,让岩知乐留下本来是为了有个伴,能聊聊天,解解闷。结果花时安太困了,上一秒还在和岩知乐说话,下一秒靠在干柴堆上睡着了。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咋咋呼呼的惊呼在耳边响起,手臂被人抓着摇摇晃晃,花时安很快便醒了,困倦翻涌的眸子看着岩知乐,有气无力道:“怎么了,烧完了吗?”
“没,还没烧完,是狩猎队,狩猎队回来了!”
像捡到宝一样,岩知乐使劲攥着花时安的手腕,激动得两眼放光。
花时安半梦半醒濒临死机,耷拉着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哦?回来了,那怎么了?”
“哎呀,祭司大人你清醒一点,这会儿才刚过中午,他们提前回来当然是抓到猎物了!”
岩知乐拍了拍花时安的脸,抓着花时安手试图将他拽起来,“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刚才傻大个跑过来找你,看你睡着了没敢吵醒你,但他说了,那猎物特别特别大,山一样,他们十多个人都差点抬”
花时安瞌睡瞬间醒了大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拔腿朝营地跑去。
山一样的猎物,十多个人都抬不动……
该不会是抓到什么大型猛兽了吧?
第74章
气温稳步回升,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午后宁静的下午,无风无云,高悬天空中的太阳不再温和,携着不容忽视的热意洒向大地。
营地对面绿茵茵的草坪上, 外出归来的兽人好似河中翻着白肚皮的鱼, 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显然累坏了, 他们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隔老远都听得见。
翠绿的草地长出一个大黑点,像是墨汁洒了出来,染黑了一大片,又像是一座沉稳的黑色巨塔凭空冒了出来, 巍然屹立,占据着大片草地。
墨色庞然大物横卧在地,背脊高高隆起,如同连绵起伏的山丘,与躺在旁边的兽人呈鲜明对比。它皮肤光滑毛发稀疏,黑褐色身躯覆盖了一大片草地,四肢粗壮如古树根基, 低垂的头颅好似岩石堆砌的岩壁。
兽人引以为傲的强健躯体被衬得无比渺小, 堪堪与巨兽大腿齐平,倘若巨兽还活着, 踩死一个人就像蹍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四肢粗短, 腰腹隆凸,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微微反光,远远看去很像肥嘟嘟的厚皮动物——河马,但走到侧面看清头颅, 看到两个又大又长,向后弯曲的角,花时安心中已有明确答案。
“哞,哞~”
走到巨兽身后正要确认,两声柔和而怪异的低吟划破寂静,花时安被吓了一跳,踉跄后退拉开距离,差点一个屁股墩摔地上。
什么情况,没死透?
花时安心率直线飙升,生怕这庞然大物下一秒站起来了。
“祭司大人!”
草地上四仰八叉的兽人齐齐站起身,快速围了上来。
瞧花时安紧张的样,队长红勇笑了笑,转身又走到巨兽身旁,伸手在巨兽背上“啪啪”拍了两巴掌,“别怕时安,这兽早没气了,刚刚发出怪叫的不是它,我们还抓了头小的。”
“小的?”花时安瞬间精神了,迈开步子匆忙上前,绕过巨兽的脑袋来到正面。
正如红勇所说,水牛已死去多时,和巨杉树差不多粗的脖子上残留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勒痕。出血量不算多,应该是窒息而亡,伤口边缘棕绳纤维隐约可见。
水牛庞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绕到正面来,花时安一低头便看到了一头眼神清澈,毛茸茸的牛犊窝在大水牛肚子旁边。
小牛个头可一点都不小,甚至比成年的红羊还要大上一圈,但身上灰棕色的软毛,头顶刚冒出尖尖的角,以及那无比清澈的眼神都能说明,它只是一头刚出生不久的牛犊。
任何动物小时候都很可爱,小牛犊也不例外。花时安垂眸看着它,它怯怯抬头看花时安一眼,眼神中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也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虽然个头有点大,但这应该是它的幼崽,大水牛被困住的时候它就在旁边蹲着,看到人来了也不知道跑。”红勇盯着牛犊与花时安解释,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花时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抽回视线看向红勇,“困住?被什么东西困住的?不是你们抓住的吗?”
“哈哈哈!祭司大人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岩秋雨仰头大笑两声,一巴掌拍在牛肚子上,“这兽可不是一般的大,虽说我们也能抓到,但肯定要费一番力气。我们才出门半天呢,你看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头发都没乱,像是和野兽搏斗过吗?”
这倒也是,花时安又问:“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红勇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部落旁边的陷阱一直没抓到猎物,前阵子我们就在森林深处挖了几个陷阱,今天照旧去检查,结果第二个陷阱就看到这头巨兽。”
“陷阱挖得不大,自然装不下这巨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它个头太大,步子迈得太大,它后脚踩中陷阱,被卡住了,掉不下去也上不来。”
“应该是昨晚被困住的,我们去的时候它还活着,却已经没什么力气挣扎了。我们把棕绳套在它脖子上,十多个人一起拽,最后勒死才弄出来的。”
“能耐啊!”花时安听得热血沸腾,伸手拍了拍水牛的肚子,扬起嘴角环视一圈,不遗余力地夸赞:“抓到的猎物越来越大,你们真的太厉害了,这么大一头兽得多少肉啊,顿顿吃估计都要吃个十来天。”
“运气运气,今天纯粹是运气好。”红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咧着嘴嘿嘿地笑。
“运气?”花时安笑出声,“陷阱是你们挖的,猎物是你们抓的,你们抬回来的,这和运气有什么关系?要我说,这就是实力!”
“没错,这就是我们狩猎队的实力!”岩秋雨被夸得飘飘然,胸口拍得震天响,下巴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巨明笑得合不拢嘴:“祭司大人说话真好听啊!可不是嘛,甭管怎么抓到的,只要带回猎物就是我们的本事。”
你一言我一语,草地闹哄哄一团。
笑归笑,闹归闹,巨兽味道怎么样最重要。莫淮山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暗戳戳凑到花时安身旁,“时安,你认得这兽对吗?它叫什么,味道怎么样啊?”
这话一出,草地瞬间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花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