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484节

  裴鹤年不是,他一点都不呆,相反他非常聪慧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油滑,有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人分外真诚。
  不少人猜如此优秀的人才是可以跳过岁考和科考直接参加今年乡试的,提学官大人肯定乐意,到时候父子同科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呢。
  阿年谦虚一笑,“虽然侥幸得了院试案首,可乡试人才济济,弟还是不敢大意,多读几年书,多跟前辈们学学,届时更有把握。”
  裴长青和沈宁都不想儿子那么早参加乡试会试,萧先生卫先生和谢恒也不想,阿年自己对学习的兴趣也大于科举选官。
  他想学更多的知识,如果过早入仕那他哪有时间学习?
  再说了他这么小的年纪做官也不合适,谁要和他做同僚?谁又信服他?
  早早的考个秀才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火候到了,想试试,等他十七八岁以后再参加乡试也不晚。
  “那咱们与子遐兄可又一届秋闱大比了,到时候还请子遐兄多多提携呀。”有人心里略有点酸酸的,这裴鹤年过于优秀,要是今年和他爹一起参加乡试,不知道父子俩谁是解元呢。
  要是裴鹤年今年参加乡试,那下一届他们不就轻松么。
  现在看来,他们命苦哟,还是要跟裴鹤年一届大比。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和裴鹤年同年院试,再同年乡试,若是同年会试及第,那就是同科至交了。
  同年可是官场上非常大的助力!
  二丫带人帮忙多点了几支蜡烛,又上茶、果盘、点心干果等,又转达沈宁的意思,“各位秀才公都是阿年的好朋友,我二婶说留大家一起用饭,吃过饭你们再畅聊。”
  十五岁的二丫虽然相貌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她行事干脆利索,自小跟着张氏卖货性格爽朗大方,毫无忸怩之色,加上眼神清澈明亮,自有一股明媚之色,颇为吸引人。
  来拜访阿年的秀才们年纪也不大,都在十八/九上下,乍看到这样明媚大方的姑娘都红了脸,忙起身见礼。
  人家是子遐的姐姐,不是仆人,咋好意思让人家给他们端茶倒水的?
  二丫看他们一个个比大姑娘还害臊,抿嘴一笑,乐颠颠地去跟沈宁汇报了。
  虽然秋深露重,可吃过晚饭沈宁和裴长青还是陪着爹娘带着珍珠宝儿几个孩子去逛夜市儿。
  大运河边上的驿站车来车往,人声鼎沸,晚上也亮如白昼,根本没有宵禁一说,比城里可热闹多了。
  沈家庄就在驿站东南边儿不到六里路的地方,小时候原主时常往运河边儿跑,既能卖家里的新鲜蔬菜鸡蛋还能听来往客商讲八卦热闹。
  夫妻俩携手漫步,裴父裴母则看得目不暇接,要把这些热闹都记住,回去给老伙计们讲,有机会让他们也出门转转。
  唐钜护着珍珠宝儿高进禄在前面随意逛。
  与其说护着,不如说监督,免得珍珠碰见小偷小摸下手太重,给人打伤了什么的。
  这丫头从后面瞅就是一个正常的细高挑少女,可谁也不知道她仿佛长了一副钢筋铁骨,手劲儿极大,腿骨像包了铁板,谁不开眼跟她打一架那保不齐要躺上个把月。
  唐钜一身所学已经尽数教给她,现在不教功夫而是不断引导她学会甄别对手的情况,凡事要留余地,即便对方有错也要手下留情,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能他调戏个小娘就打断腿,偷个钱袋就打断手吧?
  珍珠给唐钜翻了个白眼儿,“师父,你现在婆婆妈妈的。”
  小时候师父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怕她吃亏受伤,让她专挑对方的要害和痛处打。
  现在总提醒她对方可能上有老下有小,教训一下举行,别打残。
  就上一次在南京,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欺负小乞丐,他那么高,跟个黑铁塔似的,师父也不说叮嘱她小心让她打汉子的要害,还让她手下留情说那汉子空有个大个子其实很虚,不够她打的,别给人打坏了。
  当然,师父说得没错,她一脚踢中汉子的腋下,他当即就委顿在地,一条胳膊不能动了,还哭着要她赔呢。
  她冤枉好吧?
  她手下留情的,否则他还要断几根肋骨呢,而且那胳膊只是脱臼又不是断了,赔毛儿呢。
  唐钜:“珍珠,你打他们就是让阿年跟村里孩子比读书。”
  珍珠想了想,好吧,那是有点欺负人。
  这一晚上,她逛街都不尽兴,因为没打人,只把钱袋帮人还回去拉倒。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新乐趣,不能打人她还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要比偷儿还会偷!
  偷儿偷人家的钱袋,人家没感觉,她要偷偷儿的钱袋,让偷儿没感觉,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给失主。
  嘿嘿。
  唐钜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得摇头失笑,眼神满是慈爱。
  沈宁和裴长青手挽着手落在后面,衣袖挡着交握的手,她笑道:“咱这运气和眼光真是没谁了,当初留下唐师父真是太正确了。”
  当初家里并不宽裕,也没给唐师父多少银子,可人家尽心尽力教孩子们。
  不只是珍珠和阿年,就连豆腐村的孩子、少年、青年甚至中年男人们都受益,尤其运输队的汉子们哪个没跟着晨练、学几招保命打架的功夫?
  当然不只是唐钜,他们花钱雇的人都不错,几乎没有那种吃里扒外的背叛者,也没有那种人心不足的。
  可能不是没有,只是团队还在上升期,蛋糕越做越大,人人受益,他们不需要暴露阴暗面就能得到想要的。
  不过总体来说,他们这个团队还是稳固的。
  夫妻俩小声聊着这个话题,商量着谁可以提携,可以带去京城,谁跟着他们,谁留给阿年和珍珠。
  他们一贯的做派是宁缓勿急,选人先选品行,有明显劣性的不要,然后选家庭,家庭和睦的更好,也代表着他有软肋,再就是用熟不用生。
  知根知底的利益共同体是他们团队的基础。
  这些人靠着自己发达,荣辱与共,自然也会维护他们的利益。
  有了自己的人手,他们进京为官、经商,才有自己的底气。
  慢慢地,再发展外围人手,培养更多的人才,去水滴石穿地影响整个王朝、社会。
  至于做到哪一步,就看缘分,夫妻俩并不强求。
  他们不是做救世主来的,而是为了让自家活得安全些、宽裕些。达则兼济天下,有能力了再想办法为社会做点贡献,实现更高的人生价值。
  他们有野心,有权力的欲望,但是又够清醒,不想让这种欲望掌控自己,影响正常生活。
  力所能及就好,不委屈自家。
  夫妻俩再一次坚定了自家后续发展的方针,也有大体的规划,对接下来进京也就越发有把握了。
  沈家庄。
  沈里正坐在沈家堂屋里,面沉如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瞅着沈家父子三人。
  他约莫着时间,打发人去码头那边儿守着,若是看到裴秀才和沈老板等人立刻回来禀报。
  得到信儿他就收拾东西,还打发人给沈家送信,让他们赶紧一起过去。
  结果……这父子三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请不动!
  呵呵,你们腚可真沉!
  还等着沈老板和裴秀才来给你们磕头是怎么的?
  五年前不是已经证明人家无所谓你们?也不怕别人拿什么不孝之类的话压人?
  是你们需要人家拉拔!
  咋滴,既需要人家拉拔你们,又不想低头?
  就算不认错,你们也得说几句软和话吧?
  沈父唉声叹气,闺女发达了,自家没能沾光不说,反而……受连累被戳脊梁骨。
  多少人背地里笑话他们守着金山受穷,闺女家财万贯,生意做得那么大,他们是她的血亲,她从指缝里漏点也够他们吃喝不愁的。
  也有人啐他们没脸,当初李家打上门来,沈父和俩儿子不肯给闺女撑腰,也不肯把彩礼退回,反而急吼吼地把闺女远嫁了。
  这事儿当初他们花点钱或者买点像样儿的礼物,请沈里正和其他族老帮忙跟李家说和,也是可以的。
  他们都说沈父三人舍不得出那钱!
  真是死要钱啊。
  沈里正也很是瞧不起他们,他和沈家早就出了五服,关系不亲近,但是村里有事儿他是里正又是族长不会不管的,可这事儿沈家不占理。
  李家小子没了,沈家就算把闺女嫁过去也没用,又不能传宗接代,人家还娶回去干啥?
  李家无非就是想要回彩礼,再让沈家低个头,说几句好话,宽慰一下老太太,顺便请李家那些人吃两天饭。
  可沈家父子死要钱啊,舍不得。
  要不是李家闹得太大,没人敢惹,沈父保不齐还想给闺女再找一家给彩礼的老鳏夫呢。
  因着这些缘故,沈里正当初是不管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村里那么多人家,他可管不过来。
  后来知道来桃源开货运分局的沈老板竟然是守望门寡的沈家女,他都惊呆了。
  回过神来之后他就打发人调查沈老板的消息,把沈老板的消息打探清楚以后又找上沈家父子,希望他们主动去探望沈宁,再叙亲情。
  起初沈家父子也不敢置信,后来跟着去桃源县城货运局确认以后才敢相信。
  知道沈老板是自己闺女、妹子以后,沈家父子三人的反应让沈里正也很是不齿。
  他们先是无比激动,想着闺女、妹子发财了就是他们发财了,随即又想起当初的龃龉有些讪讪,觉得沈宁会记仇,否则发达了为什么不回娘家?
  随即他们就恼怒起来,觉得沈宁不孝顺、没有人情味儿,发达了居然不管娘家,着实可恶,甚至想上门斥问。
  被沈里正泼了冷水才清醒点。
  最后他们以沈母思女心切,常年生病,身体孱弱为由,跟着货运局的运输队去了一趟豆腐村。
  豆腐村之行沈里正没去,毕竟他和沈宁家不亲近,不能贸然去拜访,想着等沈家父子和沈宁恢复走动以后他再借机交际。
  结果这父子三人从豆腐村回来以后只有牢骚,因为除了住几天吃饭睡觉以为他们没得着什么好处,连身洗衣裳都没舍得给老父亲做!
  她家那么大的家业呀,那么大的作坊啊!
  一文孝敬钱都没给老父亲!
  他们对着沈里正就是一通发牢骚,甚至抱怨沈里正让他们去受辱。
  沈里正都被他们气笑了,你们是咋跟人家叙旧的?
  他不得不耳提面命教父子三人怎么和沈宁修复亲情,结果三人死活不肯去了。
  沈里正一顿逼问才得了实话,他们怕闺女不给钱,去一次来回要花自家路费!
  真是……怎么蠢不死他们呢?
  你们和闺女修复好了关系,她还能少你们那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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