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416节

  没想到在非产糖区的豆腐村却成功了!
  这是祥瑞!
  是上天对陛下孝心的褒奖!
  他要立刻六百里加急向皇帝禀告这一大喜事!
  顾千里激动得脑子里嗡嗡的,想象着要如何跟皇帝禀报,要如何避免其他权贵染指白糖生意,要如何保障裴二郎一家的利益等等。
  白糖,意味着财源滚滚!
  有了白糖,陛下就有钱了!
  有了白糖,陛下还可以跟大臣们谈判,要求他们支持朝廷重新造船出海贸易。
  不,不造船,造船太过靡费,应该直接征用……嗯,征用不行,征用会引来反抗,是合作,直接跟某些大家族合作,让他们把船租借给朝廷。
  不,不是给朝廷,应该给陛下。
  陛下的私人商队,盈利一部分给朝廷充盈国库,一部分入皇帝私库。
  这样陛下才有足够的钱做想做的事儿!
  顾千里是锦衣卫千户,是皇帝的心腹,自然对皇帝忠心耿耿。
  有这等好物,他第一个想的就是皇帝以及皇帝代表势力的利益。
  很自然的,裴长青沈宁一家也被他划为皇帝阵营。
  裴长青已经蹲在地上跟小鹤年复盘了。
  小鹤年全程参与试验,不需要翻阅笔记就如数家珍,“这是8号土,不是黄土,呈灰白色。晾晒烘干磨碎,然后加水合黄土调成泥糊糊,像我娘她们腌蛋一样把红糖块厚厚地腌在陶瓦糖漏里,糖漏的小孔连着下面的陶罐,滴出来的就是混着深褐色糖液的泥水,凝固后就是黑色的混着渣滓的糖,需要继续融化过滤、脱色。”
  裴长青摸了摸小鹤年的头,由衷赞道:“阿年,你是个实干家。”
  如果可以的话裴长青不想当传统意义上的官员,他更想做实干派,专心搞民生经济,而不需要花费过多精力在政治生态上。
  虽然小鹤年聪明,但是裴长青也希望儿子将来过得轻松些,不要把精力耗费在政治斗争上。
  小鹤年嘿嘿笑,小小的胸脯里激荡着大大的梦想,以前他觉得自己很会读书,为了不被大伯拿捏,他要好好读书至少考个秀才,最好考个举人。
  后来跟着爹娘学了不少本事,尤其今年又是种新作物又是研究白糖的,这给了他很大的成就感。
  实地研究,让他收获了比单纯读书更高级的快乐!
  尤其这种从无到有,培育出新事物的感觉,太神奇、太充实。
  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充盈着他的心脏,让他也有些晕乎乎的。
  这就是爹娘说的年轻人有无限可能?
  他可以好好读书考科举,走仕途,当官。
  他也可以好好学数理化,研究发明,当一个发明家!
  当然,他觉得自己可以二者兼得。
  因为他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一边读书一边做研究!
  如果师兄在就好了,那他们就可以做得更好、更快!
  他好想师兄回来,一起学习,一起研究。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给师兄写信啦。
  顾千里也急,他等不及十来日后回京亲自给皇帝禀报,他要即刻给皇帝写奏折,走六百里加急上京。
  他拉着裴长青笑道:“二郎,你们一家又立下大功,这一次陛下肯定会给更大的赏赐。”
  之前的数字算术法、拼音识字法、研究新食材、不畏强权助力淮洲府肃清官府蠹虫、间接帮助陛下建立后宫御膳房,皇帝御赐沈宁“福气娘子”名号,为她的作坊保驾护航。
  后来裴二郎夫妻更是在萧先生教导太子的问题上出谋划策,事实证明效果显著,太子正往更好的方向改进,圣心甚慰。
  现在他们一家又做新式衣物、种新作物、研究新式制茶法和新式白糖制法,新衣服和新作物可以造福天下黎民百姓,也能增加朝廷税收,而新的制茶法和制糖法能大幅度增加朝廷税收!
  这样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陛下肯定会厚赏的。
  顾千里觉得说不定皇帝会直接赐封裴长青一个官职,先帝朝有很多传奉官,本朝却很少。
  瞧裴长青读书那么辛苦,若是陛下御赐一个官职倒也不错。
  顾千里本身就是世袭军职,不需要自己科举、打熬,自然更喜欢走御赐的路子。
  他寻思回去也可以跟陛下好好给裴长青求个恩赐。
  于是他耍了一点小小的心机,没有管裴长青和小鹤年要详细的制白糖之法,只带上这些白糖以及一个模糊大概的制法,另外再把瓜子和玉米带回去。
  为了方便赶路,裴母和裴父帮忙把葵花籽从花盘上搓下来,玉米则用麻布口袋单个装好。
  依着沈宁和裴长青就把玉米粒也搓下来,可顾千里不同意,他要给陛下和朝中大臣们瞅瞅小鹤年他们培育的大玉米。
  一个玉米棒槌上多少玉米粒,清清楚楚。
  搓下来就不可信了啊。
  第二日天蒙蒙亮,顾千里就揣上裴长青和小鹤年的书信,将马侧革袋里的种子、白糖等物品快速检查一遍,然后跟众人告辞。
  这一路他将换马换船不换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务必让皇帝和大臣们尽快看到成果。
  那两车礼物就由韩方在后面慢慢走陆路、水路进京。
  七月下旬的京城,早晚已经有了凉意,正午却依然炎热。
  此时豆腐村春天种下的谷子、高粱、豆子陆续进入收割期,京城靠北,节气晚一些,农人们正在收割春谷子,之后要收高粱,豆子却要八月以后才收。
  谢恒穿着草鞋,挽着裤管,穿着棉布单衣,戴着斗笠,在试验田里穿梭,检查玉米和葵花的成熟情况。
  五种作物,一种出苗期就参差不齐,最后嫩苗枯萎,大部分种子直接没发芽。
  一种比茅草叶子更宽,略带香味儿的青草长得马马虎虎。
  还有一种小树苗,死了大半儿,还有那么几棵在初秋的风里摇摆,如果不挪进大盆里是肯定不能露地越冬。
  只有这种野秫秫和油葵花长得还可以,油葵花活了三分之二,野秫秫活一多半。
  幸亏有裴叔和阿年的指点,教会他如何分辨玉米和葵花病虫害,如何施肥、浇水,否则估计留不下一半。
  每次面对这些作物的时候谢恒就有一种“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感觉。
  在读书方面,他可以教阿年,在种地上他差阿年远矣。
  当然,他差阿年的不止种地,还有……阿年信中提出一些常见却大有深意的问题。
  诸如:
  不管怎么抛起一个物品,为什么最终都会落地?是不是大地有什么力量吸引着物体?
  风是怎么产生的?如何流动的?
  天为什么是蓝的,水为什么是绿的?
  黏土高温烧结以后为什么会变成陶瓷?
  生石灰加水为什么会发热?
  真的是天圆地方吗?地有没有可能是圆的?
  鬼火是怎么回事?
  ……
  每一次收到阿年的信,谢恒都异常兴奋、开心,每次看完又无比期待下一封信。
  因为每个月都能和阿年通信,所以他觉得时光过得特别快又特别慢,每一天都格外充实。
  在这样的期待下,哪怕每日要和太子打交道,他都觉得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
  现在他的玉米和油葵花也差不多成熟了。
  虽然没有阿年信中说的玉米棒槌那么大,但是目测也可以?
  一棵玉米秸上有一个细长的棒槌,上面结满了果实颗粒。
  只不过青涩的时候看着颗粒很多,很饱满,渐渐地有些就瘪下去,跟老人家嘴里的牙齿一样越来越少。
  真是遗憾啊。
  最终收获不是很满意,不过先生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不同的作物有最适宜的土地和气候,换了环境收获就会大打折扣。
  不知道阿年的野秫秫有没有这种嫩时饱满,熟时干瘪的情况。
  “谢恒,你的野秫秫和向日葵咋样了?我来瞧瞧!”另一边儿传来太子的声音。
  太子负责的那一片试验田全军覆没,不过另外还有一片归皇庄管事负责,长得虽然没有谢恒的好,却也差强人意。
  太子就把那片当自己的成果,只是不敢再指手划脚发表意见,免得再全军覆没。
  通过这件事儿,他好歹知道不能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胡乱插手了,也略略懂得术业有专攻,要想插手就得先学习其中的学问,以及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之前他来谢恒的试验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手动脚,谢恒先口头制止,不听就言语犀利,再不听就打架。
  太子身子骨更结实,虽然贵为太子却比谢恒更皮糙肉厚的感觉,加上成立红蓝队以后他们系统地习武、健身,他在单打独斗上就胜过了谢恒。
  因为他个人武力值更胜一筹,所以谢恒跟他动手只为表达愤怒的态度,让他知道哪些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对此太子并不恼怒,反而欣然迎战,然后还会让一让谢恒。
  皇帝知道以后会跟萧先生点评一番,评估一下太子现在比前面是否有进步。
  萧先生都给与肯定答复,太子一直在潜移默化中进步。
  皇帝看到太子的进步,受到鼓舞,也越发有干劲儿,连带着自己的脾气、生活习惯、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太子也能感受到大家对他的肯定,自己也逐渐注意起形象来。
  以前觉得调皮捣蛋很拉风,有能耐,现在不肯随便破坏自己的形象了。
  会装一装。
  至少来谢恒的试验田不会再横冲直撞,更不会随便手贱地抠个瓜子、玉米粒什么的。
  谢恒见他站在地头,双手插在袖笼中,心里有点满意。
  太子叉着手,一副孤双手清清白白不稀罕碰你庄稼的模样,你别想诬赖孤。
  谢恒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去,朝着太子拱手便算作行礼,“已经差不多成熟,这两天就可以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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