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336节
他又伤心又愤怒,转身跑了。
小珍珠:“你的鞭子!”
五个孩子朝她愤怒地哼了一声,一个孩子跑过来捡起鞭子,哼一声也跑了。
小珍珠遗憾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看来谢肃不会再来跟自己练摔跤了,真可惜。
宝儿朝他们的背影做鬼脸,“欸——干气猴儿!”
小鹤年上前抓住小少爷的手,“师兄,你的手受伤了!”
小少爷瓷白的手背上鼓起一道鲜红的鞭痕,力道重的两处已经隐约渗出血丝。
小少爷攒了攒拳头,笑道:“没事的。”
宝儿:“快擦药,我去找!”
他蹬蹬往屋里跑,去找阿鹏放的药膏。
他每次磕肿了紫了的阿鹏会给他抹,清清凉凉的可舒服了。
小珍珠和小鹤年给小少爷扶进屋,又是擦手又是抹药膏的。
小少爷有些无奈,不管怎么说没事儿他们都不听,非要给他抹药,还不许他这样那样。
关键他就是手背被抽一下,又不是腿坏了,走路都要扶着。
李婆子拎了饭菜过来,见状吓一跳,“阿恒少爷,这是怎的了?”
小少爷也没瞒着,“谢肃过来发脾气,起了点冲突。”
李婆子张了张嘴,啊了一声,又不知道说啥,忙关心小少爷的手。
谢恒:“没事的,抹了药的。”
等阿鹏从外面回来,看看小少爷的手,的确没大碍,但是他皮肤过于白净透薄,破了一层皮慢慢会渗出黄水结痂,估计得过阵子才能退掉。
“阿恒,咱要回镇上吗?”
他觉得阿恒过来是给七奶奶面子,如果住的不舒服,那就回去咯。
小少爷:“不回,我们不理亏,为什么要走?”
即便生气,也不会因为跟小孩子的冲突就不告而别,那是不给大人面子,失礼。
出门在外,他不会给祖父和先生蒙羞的。
当然,也不会让自己在意的好朋友受委屈。
谢家大院儿里,谢肃趴在床上哭,一边哭一边乱踢腾。
甭管他在外面多么要强、自尊,回到家里,在亲娘面前都会任性撒娇。
“当初我奶把那个小穷鬼买回来给我当小厮就好了!”
我就能随便抽他!
他娘崔氏把其他孩子叫来问问怎么回事。
其他孩子倒是不敢瞎编乱造,毕竟他们都知道大人很尊重阿恒,他们当然不敢乱说。
但是不敢编排阿恒,还不敢编排那个穷小子和穷丫头吗?
“阿恒带来的那个小子,挑衅阿肃。”
“最可恶的是那个小丫头,他欺负阿肃,打阿肃!”
“他们霸占着阿恒,挑唆阿恒不和阿肃玩,阿肃才生气的。”
崔氏越听眉头越是紧蹙。
说什么阿恒天资聪颖,善读书,要让他多游学长阅历所以到小谢庄来。
啊呸!
这谢恒在京城的时候就有跋扈骄纵的恶名,老爷子怕他损害家里声誉才把他打发过来的吧?
这天下跟他们联宗的那么多,不把谢恒打发那里去,偏生打发到她家来,欺负她儿子,着实可恶。
谢茹坐在床边,看看小弟背上的鞭痕,只有淡淡的红痕,估计明儿就没了。
她道:“别叫唤啦,连皮都没破一点,比你摔一跤还轻呢。你不去招惹挑衅人家,阿恒那样安静的人能主动打你吗?”
谢肃扯着脖子嚷:“你是哪一伙儿的?你胳膊肘子往外拐。”
谢茹:“我是正义一伙儿的,我是脑子一伙儿的。人家裴珍珠和裴鹤年是阿恒的师弟师妹,是好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指定也是品行端正的人,断然不会主动挑衅你。他们跟着阿恒过来做客,只有小心翼翼讨好你的,怎么可能故意挑衅你?你若是对人家笑,人家会啐你?”
谢肃又开始踢腾,“阿恒欺负我就算了,你是我亲姐,你也向着他们欺负我!”
谢茹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别装了,小心我给爹写信让爹骂你。”
他们爹读了二十年书都没中秀才,跟着谢相学习了三年,一鼓作气,中秀才、中举,然后出外缺做知县去了。
他们爹对谢相特别崇拜,自然也会维护阿恒,甭管怎么的谢肃都得挨顿好骂。
崔氏嗔了女儿一眼,“阿茹,你且行行好,疼疼你弟弟吧,等你他日出了门子,再要疼都不方便了。”
谢茹半点不害臊,“我这不是疼他?等他变得任性跋扈,长大被人打那才晚了呢。”说着她又在谢肃不明显的红痕上戳了一指头,伴着谢肃的惨叫,道:“你趁早收拾收拾去给阿恒他们道歉,别等奶回来抽你。”
正想装扮一番去小少爷跟前表面赔礼实际问罪的崔氏一顿,越发来气,横了闺女一眼,“不许去你奶跟前乱说。这事儿就是谢恒不对,他带来的人他不知道约束的?就让个野丫头欺负阿肃?”
谢茹面色严肃,“娘,你怎么和阿肃一样?阿恒都说了裴鹤年是他师弟,比亲兄弟还亲,你还不明白?还要去触他霉头?你不要仗着他小,声量小,就要帮阿肃颠倒是非呀。”
崔氏:“有你这样做闺女的?这么跟娘说话,没大没小,我看你才触我霉头。”
谢茹:“行啦,快点去给人赔礼道歉吧。”
崔氏又不去了,又打发婆子去请郎中,就说儿子被吓打、被吓得发烧了。
七奶奶坐着马车去下面几个村子巡视一圈,做做慈善收获一圈感恩,然后心满意足地回转。
回到屋里,丫头帮她脱掉大毛衣服卸掉钗环,又用温水绞过的帕子擦手净面,她才舒展双腿靠在炕上,婆子给她盖上锦被,又拿俩小木锤给她敲敲脚底板疏松疏松,再捏捏腿,解解乏。
七奶奶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还是自家舒服。”
婆子丫头们陪着她说笑。
七奶奶又夸火炕舒服。
当初盖这院子的时候特意请京城本家帮忙找了俩官家工匠过来,从设计到营造都是他们全程监督,不但布局合理,景色优美,屋子里也有火炕、地龙,冬暖夏凉的别提多舒服了。
以前每到冬天这边儿的亲朋都羡慕她过得舒服。
不过这会儿镇上也有瓦匠队能盘火炕了,他们也能过个舒服冬天,是好事儿。
刚听说有人在镇上盘火炕的时候她就让人去打听,是谁如此厉害。
作为本县大族,他们当然要对本县乃至本府的厉害人、各层消息都有掌握,否则算什么大族?
回来说是裴庄一个叫裴二郎的,和宋记布庄是亲戚。
哦,就是得阿恒看重带着读书的那小子的爹。
再后来听说裴二郎越来越厉害,还去县里盘火炕,又去县衙领差事,蒙曾知县赠书夸赞还委托他修缮县衙。
这就厉害了。
他媳妇沈氏也是聪慧能干的,竟然自己琢磨出做豆腐、素鸡等好食材,还跟县里各大酒楼饭馆合作生意,更是做出福气锅福气面、麻酱鸡蛋、变蛋这些好东西。
如今豆腐村出产的好东西,她这里都有,她也很喜欢。
她又思量那俩孩子。
之前阿恒带着阿年在书肆读书的时候,七奶奶等人就让人调查、打探过,毕竟是谢相爷的孙子,他们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因为好奇一向冷情的阿恒怎么突然对一个外人那么好,他们还悄悄观察过。
于是就认出阿年和珍珠竟是当初路边摆摊儿的那俩孩子。
七奶奶感慨颇深。
当初看到那俩孩子她一眼就相中了。
若是男孩子给阿肃当书童,女孩子给阿茹做房里丫头挺好。
可惜没缘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短短的数月间那俩苦孩子就脱胎换骨了。
曾经面黄肌瘦,如今肉嘟嘟粉团子一般,曾经破衣烂衫,如今穿戴整齐,隐然带上一股独有的乐天富贵气质。
不是金钱权势堆积出来的富贵气,而是天性纯良,又生活在和睦有爱的家庭里滋养出来的贵气。
即便再有钱有势,若是整日算计、恐惧、争斗,也不会有那种骨子里浸润出来的平和贵气。
意识到这一点,七奶奶有些羡慕,又隐隐有些不服气、不舒服。
一户普通的贫寒农家,怎么突然就如此耀眼起来?
一个路边摆摊儿的小乞儿,怎么就比她孙儿更懂事、更有读书天赋?
阿肃百般讨好阿恒,阿恒都不愿意搭理他。
以前她可以说阿恒天生冷情,不爱和人打交道,可他却对裴鹤年、裴珍珠另眼相看。
这如何并不让人……难受?
想到这里她原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难不成裴二郎夫妻有更大的想头,想把珍珠嫁给阿恒?
若是如此,那裴家不用二十年只怕就要超过龙庙镇谢家了。
就在这时候有婆子过来汇报晌午孩子们冲突的事儿,“请了郎中,说阿肃少爷主要是受惊吓,并无大碍。”
七奶奶笑了笑,“这孩子是不是调皮,怕我骂他,就装病呢?”
她身边的楼婆子出去多打听一下,回来道:“老太太,我看阿肃倒是没错,是那丫头不稳重,竟然爬树挑衅咱阿肃,又挑衅他玩摔跤。咱阿肃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她那种乡下摔打长大的野丫头的对手?”
她犹记得当初老太太对裴鹤年和裴珍珠一眼相中的事儿,而那野孩子居然不感恩戴德,竟然拒绝了。
虽然没明说,可当初她随口说了个赏钱,那裴鹤年就非常敏感地说自己不是奴籍,不就是有那意思么?
楼婆子奴才出身,以自己是老太太心腹为荣,思维眼界也都是奴才模式,对小鹤年当初的行为很恼火,觉得他不识抬举。
七奶奶毕竟人老成精儿,并不会偏听偏信,即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胡乱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