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167节

  “珍珠,这么冷的天儿你咋能脱鞋子下水呢?冻出毛病来怎么办?”
  小珍珠:“他们也下水。”
  裴云:“他们是男的,不怕冷。”
  小珍珠:“我也不冷。”
  裴云好说歹说给她哄住,又让宝儿和姐姐一起去吃点心。
  小珍珠:“没事儿的,冷的话起来跑跑就好了,我早上跟着阿鹏哥哥跑了半个时辰,浑身热乎乎的。”
  她还不饿,吃过娘做的驴打滚儿和菊花糕暂时不馋别的点心,领着宝儿跑步去了。
  裴云则把小鹤年和谢家小公子读书的事儿告诉宋福瑞。
  宋福瑞第一反应是:“哇,阿年这么厉害的!阿年就是优秀,我没说错吧?连谢家小公子都高看他。”
  他看看和宝儿跑步的小珍珠,又道:“以后我的零花钱,给你十文,给宝儿五文,给阿年十文。”
  他自己就二十五文了。
  “给珍珠也五文吧。”
  免得珍珠小丫头说他重男轻女,只给阿年不给她。
  裴云笑道:“拉倒吧,指望你这十文,阿年猴年马月读书。”
  再说二哥和嫂子也不会要。
  “我寻思要不咱给阿年做两身衣裳,做两双新鞋子,天冷了,得给他做双棉鞋。”
  宋福瑞不管这个,只要夫妻俩有,裴云想给就给,又心疼媳妇儿做鞋累,硬气道:“就跟公中说,让给现成的鞋底和鞋面来,你直接缝起来就行。这是走礼的,咋让咱自己出?”
  咱也没钱不是?
  大嫂二嫂娘家得了宋家多少布料?
  他岳丈和岳母还没穿过一件他家的衣裳呢。
  他道:“你甭管,我和大嫂说。”
  他们两房孩子的零花钱比他都多,但是提起来就说老太太偏心三爷,最疼三爷啥的,好像他占多大便宜似的。
  裴云又不好意思,还是不习惯,“要不还是别要了,咱也该做冬衣了,我把我的拆拆给珍珠做,把你的给阿年做。”
  宋福瑞不同意,他也想穿新衣服啊,而且做好的衣服拆不出多少布料,浪费。
  “没事,有我呢。”
  裴云不让他们捞鱼了,让去坐在棚子里暖和暖和,喝甜汤吃点心。
  尽管会被嫂子们围攻,也没办法了。
  珍珠却嫌弃郑氏那些女人不像自家伯娘婶子那么和气,不耐烦听她们呱呱,领着宝儿去找阿年和小少爷了。
  郑氏便逮着宋福瑞阴阳怪气。
  宋福瑞笑道:“二嫂,我媳妇儿侄子就是聪慧,那没办法呀,要是个笨的,人家哪能看上呢?”
  你儿子笨就认了吧,还想跟着人家小公子是咋滴?
  郑氏被他气得不轻,冷笑:“老三,你们两口子不厚道啊,我们谁不是为家里使劲?谁有几分力就出几分力,啥人情的都得给家里知道,你们藏着掖着的。”
  宋福瑞:“二嫂,看你说的,这关系给你你敢要啊?那现在人家小少爷在呢,我去跟我内侄说你是我二嫂,你想把孩子送小少爷身边当个陪读?”
  郑氏气得脸色都变了,一跺脚,“老三,你说什么混账话呢?我说那意思了吗?”
  就算读书,也是跟谢家人说,跟一个小孩子说得着吗?
  谁知道裴云娘家咋挖门盗洞地认识了谢家人,把孩子塞过去给小公子当书童呢?
  谢家那位七奶奶最是心软和善,保不齐怎么求她的呢。
  李氏几个赶紧打圆场,让别闹脾气,赶紧去吃斋饭了。
  娘娘庙有几个比丘尼,她们会给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烧斋饭,换取一些香火钱
  今儿聚文学堂带了厨子,小少爷不但带了厨子,还自带食材,倒是不用她们帮忙。
  主持慧心去厨房看看,她和学堂的厨子认识,好奇道:“这是什么?”
  厨子:“素鸡,小少爷那边新得的食材。”
  慧心惊讶,“我吃过的素鸡不这样。”
  厨子:“这是豆子做的,肯定不一样。”
  慧心忍不住仔细端详,想了想豆子做的和豆腐一样,那倒是斋饭的好食材。
  她忍不住管厨子要了一点尝尝味道,红烧素鸡,确实别有风味。
  她虽然是出家人,不能吃肉等荤腥,可也不想天天吃粗粮饼子,自然想办法把素斋做好吃些。
  她便问哪里能买得。
  厨子想了想,“这是我们书肆掌柜给寻摸的,说豆腐村豆腐娘子做的。”
  谢掌柜当初去学堂跟管事儿说的时候自然也介绍了豆腐娘子的事迹,什么自学成才点豆腐,又琢磨不少菜式,还教很多村民点豆腐,大家知恩图报帮她家盖房子等等。
  厨子把有意思的关键处也说了。
  慧心听得心潮起伏,念了个佛号,“大慈大悲,这是有慧根的人,与我佛有缘。”
  厨子心道拉倒吧,谁跟你佛有缘,是肉不好吃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睡?
  他笑道:“主持有意,去瞅瞅呗,顺便买些素鸡素烧鹅油豆腐的回来烧烧。她们用素油炸的,不是猪油。”
  慧心:“有空倒是要和娘子讲讲经了。”
  小少爷和小鹤年正和聚文学堂三位先生说得兴起,给几位先生说得一愣一愣的,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这是俩孩子?
  这是俩妖孽吧?
  他们都是三四十的读书人,浸淫四书五经多年。
  那算术也是有涉猎的,不说多精通吧,但是不至于跟傻子一样听不懂吧?
  什么一上一,二上二的,又什么加法得一下五去四的,这是什么?
  瞅着俩孩子失望的眼神儿,当中一位谢先生脸都黑了。
  这是来羞辱他们的吗?
  为了不丢面子,谢炽拉着脸教训道:“阿恒,我等读书人要以四书五经为要,这些算术终是小道,难不成你以后要当个账房?”
  小少爷却不惧他,直接回击,“先生,若你中了进士,为一县父母官,难道能不懂税赋钱粮,只等主簿来算?那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糊弄?”
  谢炽心中恼火,“等你中了进士,当上一县父母官再学也不晚,现在不需要为此浪费光阴。”
  另外两位先生赶紧打圆场,让谢炽不要如此激动。
  谢恒不只是谢恒,他还代表着萧先生呢,你这般说,这孩子又是个目下无尘的,直接给萧先生去一封信,你待如何?
  谢炽却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初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说明了儒家的重要,就奠定了四书五经的地位。
  其他算学、农学、工学等都是细枝末节。
  你若功名在手,再去学别的,自然没问题。
  现在却是玩物丧志。
  另外两位先生却没那么恼怒,反而暗自钦佩。
  不愧是萧先生的弟子啊,如此年幼居然就有这般学识和胆识,竟然要改进大家用了几百年的算筹。
  若是一个普通弟子,他们会说你别玩物丧志,你没那个金刚钻别揽这个瓷器活儿。
  可谢恒不一样,人家是谢相爷的孙子,是萧先生的弟子。
  萧先生是有着几百年底蕴的望族遗留至今最优秀的一位子弟。
  章先生给谢炽劝去吃斋饭了,对小少爷道:“阿恒,倒不如找几位账房,跟他们商讨一番,再如县学的程先生,也精通算学,可以一试。”
  小少爷端正施礼,“多谢章先生指教。”
  章先生对小鹤年也很好奇,又问他是哪家的孩子,可启蒙了。
  他见谢恒和这孩子在一起,就想当然以为是哪家的孩子,必然也会来聚文启蒙。
  小少爷高兴地给章先生引荐小鹤年,“章先生,这是我师弟。”
  大家以后一个学堂读书,就是同窗,是师兄弟。
  章先生却误会了,惊讶道:“是萧先生新收的弟子?”
  小少爷知道他误会了,却也没解释,这会儿澄清那不是让阿年难堪么?
  再说了虽然萧先生说他是唯一的弟子,但是又没不让他收师弟。
  跟阿年接触下来,他特别喜欢这个师弟。
  其实如果阿年做萧先生的学生,他也不吃醋不难过的,反而高兴
  他知道先生心里有他,最看重他就好啦。
  虽然被谢炽教训了,小少爷并没生气,也没影响好心情。
  这也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和阿年一样求知欲旺盛的。
  他们宁愿用很繁琐的算筹,也不想改变。
  怪不得师父说,这天底下绝大部分人都是庸人,哪怕他读书识字、哪怕他中进士做官,也不耽误他是庸人。
  只有不服输、不故步自封、不傲慢、不自贬,愿意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坚持的人,才不是庸人。
  庸人也没什么不好,人如落叶,随波逐流,天生地养,遇到困难就放弃,身陷绝境就躺平。
  都是人生态度。
  可小少爷觉得自己不要这样。
  先生也不这样。
  阿年、珍珠、阿年的爹娘也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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