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68节
她要写什么会让弟弟写的。
小鹤年看着麻皮纸,眼睛都亮了。
这是纸!
曾经他摸摸裴成业的描红本都要挨骂呢。
沈宁:“我问过了,写毛笔字是有要求的不能自己瞎写,要是学错了养成坏习惯以后不好改,等你们去学堂拜了正经先生再写毛笔字,现在咱们先用自己烧的炭棍儿。”
小鹤年点点头,满脸都是笑,“娘,我知道。”
沈宁想让裴长青教小鹤年练毛笔字。
前世他为了拿下一个政府工程,要投某领导所好,特意去学软笔书法。
因为脑子活络,动手能力强,又拜书法协会主席当老师苦学了一阵子,最后写得像模像样交好了某领导也拿下工程。
说实话沈宁可佩服他了,学什么像什么。
但是裴长青拒绝了,他自认是功利性学习,就类似平时不学习考试抱佛脚,熬几个大夜也能考得很好。
但是,考完就忘了。
书法也是,后来不坚持练笔,手早就生了。
写书法这事儿吧,也是唯手熟尔,得保持手感,没有手感就写不好。
他怕给裴鹤年教歪了,回头去学堂要被先生说。
沈宁对书法不在行,下意识觉得炭笔比毛笔好写,不需要特意学,只要认真写就行。
等他们盖好房子就有余力了,到时候给小鹤年送去学堂拜师。
明儿他们可以自己把麻皮纸剪裁装订起来,不管记账还是做什么都可以。
炭笔就要用粗麻布缠紧,方便写字,不脏手也能保护炭笔心。
裴母也只下意识心疼了一下纸贵,随即又觉得小孙子比大孙子委屈太多,又恨自己没本事,不能给小孙子更多。
沈宁当场就从墙缝里摸出铁匠送的刀片,把属于他们的那两大张剪裁成适用的大小。
要给裴长青一份,让他画新家的施工图、装修效果图。
还要留一份当家里的记账本。
虽然没几个钱,但是每赚一文钱,每花一文钱,以及来往的人情,学做豆腐的人各用什么交换,都要一一记下来。
好脑子不如个烂笔头嘛,万一忘了可不行。
现代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几乎没离开过村子的当地人来说,身边的人情往来就是他们的全部社交。
你不还礼,可能忘了,在他们看来就是你眼里没他们,是要结仇绝交的。
同样他们不还你,也绝对不是忘了,因为他们把这看得和脸面一样重要,就是故意的。
小鹤年认真规划几张纸的用途,“爹,娘,我先把三字经写出来吧,这个我基本都会写。”
沈宁笑道:“那可太好了,这样咱们全家就能学识字了。”
最近甭管再忙,她和裴长青每天也学俩字。
小珍珠和裴母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沈宁戳戳闺女,“你俩啥表情呢?”
裴母:“啊,还有我的事儿呢?”
沈宁:“对呀,娘你想想,阿年以后要读书科举,他肯定会考上秀才和举人的,还会一路中进士、做官。以后你就是老夫人,不识字咋帮他管家,咋应酬那些前来拜访的人,咋帮他筛选别有用心的人……”
小鹤年脸唰的红了,娘也太能吹了,他都不好意思了。
他虽然聪慧,但是自小被打压也没有太多参照人选,并不觉得自己非常聪明。
娘说他考秀才就行了,他发誓要考个秀才的。
举人也……可以使使劲?
进士是不是就别想了?进士非常非常非常难考的。
柳家好像都没进士?
裴母则直接被儿媳妇一筐话给灌醉了似的,满脸通红。
就她?还老夫人呢?
哎呀,儿媳妇可真敢想啊。
再说了,就算孙儿做官,家里也有爹娘管着,哪里用她一个笨吧咔嚓的老婆子啊?
沈宁非常自信,有两个现代人跨越千年的学识打底,怎么可能不给本就聪慧好学的儿子托举成进士?
“肯定可以的,等家里没那么紧张了你们爹也得读书的。”
裴长青:“……”
我宁愿喝药呢。
虽然他前世被很多人追捧,说他浪子回头,一举高中,可其实他并不是很爱学习好吧。
小珍珠叉腰哈哈大笑,“爹,你可别偷懒哟。”
沈宁:“闺女,没你什么事儿?”
小珍珠:“娘,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用读书,我大伯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沈宁嗤笑:“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没才就行了,那天下女子都有好德行,怎么不让天下女子都由官府养着吃香的喝辣的别逼着干活受苦?”
除了裴长青其他人均是一愣。
沈宁继续道:“你大伯娘那是哄你,她自己还为认识几个字洋洋自得呢,还偷偷教宝珠识字呢。大户人家娶媳妇儿,都不要睁眼瞎,都要能写会算的儿媳妇,要是不识字,那不是要被别人糊弄?家里有多少钱都管不好。”
虽然大户人家和他们很遥远,裴母却立刻附和:“你们娘说得对。”
我一个老婆子都要学,孙女咋能不学?
小珍珠想了想,“好吧,那我学学看,反正不能当睁眼瞎。”
她不想被人家笑话了。
裴宝珠总笑话她,对她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她扭头看小鹤年,“免得你写字说我坏话。”
小鹤年惊讶地看着她,“我何曾说你坏话了?”
小珍珠哼了一声,“里正爷总跟你说悄悄话,他当我是小孩子,虽然你们没说我的坏话,可你们当我面说悄悄话,我不要面子的嘛?”
要是以前她断然不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表达自我。
但是现在爹疼娘,也疼他们,娘更爱他们。
她就很敢。
小鹤年一怔,立刻给她道歉,“对不起,我就是跟里正爷请教摆摊儿的事儿,他年长见多识广,懂很多的。”
小珍珠立刻笑了,“我本来就没生气,我就是唬你呢,要拿捏你,让你听话。”
两小只又立刻和好了,吵架不会超过两秒钟。
沈宁和裴长青相视一笑。
裴母则摸摸俩孩子的头,“你们是亲姊弟,有话就要这样说开,可别闷在心里。”
她这话是对小鹤年说的。
小珍珠从来不藏话,即便以前她有委屈也会对奶说。
小鹤年却是小小年纪藏一肚子心事。
裴成业说他压力大,那只是能力不配待遇的压力,小鹤年却是把爹娘的婚姻、家庭前途的渺茫等等都藏在心里。
即便现在也没全部释放,时不时也要担心一下爹娘会不会哪天突然变回去。
别人不知道,裴母却知道他晚上睡觉会时不时抽动一下,好像要跑又好像要挥手做什么。
那时候她就抱住他,让他安静下来。
吃过饭还不困,需要消消食。
庄户人消食不需要散步,干农活就成了。
搓谷子、摔稻子,一边干活儿还要集体跟着小鹤年背三字经。
直到俩崽儿打哈欠一家子才洗漱上床。
裴长青照例要举着烧火棍儿巡逻一圈。
院子里堆满了谷子稻子,灶房还有两口铁锅,还有泡发的豆子,这是他们家里最重要的家当,可不能被偷了。
这几天裴长青和裴母睡觉都是警醒的。
裴母年纪大睡眠浅,上半夜她警醒着,下半夜睡着以后裴长青就会起来看看。
虽然本县治安好,村里也没发生过大型盗窃,但那是村里,他们现在等于住在村外。
自己村碍于里正以及沈宁要教做豆腐,可能不会生歪心思,外村可难说。
外村人当然不会凭空知道他们家的情况,那肯定是有本村的当眼线。
满村将近两百多户人家,难说没有坏心的。
所以买大鹅是必须的,狗以后也是要养的。
凌晨一两点左右是人最困的时候,裴长青却在这个时间警醒了。
他轻轻起身下地,穿着短裤直接披上上衣,也没套裤子,就那么赤着脚摸黑儿慢慢走出去。
轻轻打开门扇,凉津津的夜风扑面而来,他却不怕冷,只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风声飒飒,拂过树梢、草棚子、粮食垛。
不知道是自小对危险的敏感还是裴二郎自己的天赋,裴长青感觉自己的耳力和视力格外好。
古人很多夜盲的,他却没有,甚至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仅凭星光也能把外面的轮廓看清楚。
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