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26节
……
隋蓬仙一回屋就躺下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红椿和茜草对视一眼,暗道坏了。
定国公怎么把人得罪狠了?
“呀。”
廊下传来小丫头们惊呼的声音,茜草探头出去一瞧,也有些惊讶。
“大娘子,今早那只大鸟又飞来了。”
隋蓬仙哼了哼,什么大鸟,分明是随它主人,是只坏鸟。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撑起身子走到窗边,晚风吹动她身上的纱衣,她伸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看到那只十分英武的黑鹰正一脸神气地蹲在美人靠的扶栏上,老神在在的样子很轻易地就让隋蓬仙联想到了它的主人。
她随手拿过茜草捧着的花生,朝觅风扔去。
“坏东西,谁让你来的?”
觅风脖颈微动,精准地衔住了那颗花生。
小丫头们在一旁长大了嘴,觉得好玩儿。
茜草也伸长了脖子使劲儿看。
隋蓬仙注意到她的跃跃欲试,索性捡了颗蜜饯塞到她嘴里,又转头去看觅风:“和你主人一样成哑巴了?”说着,她又想起赵庚当时平淡到近乎冷酷的反应,气得又丢了颗香榧过去,“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觅风十分受用女主人的投喂,吃了会儿小零嘴之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拍了拍翅羽,廊下顿时卷起一阵风,有小丫头慌忙跑下台阶去找自己被吹走的绢花。
隋蓬仙点了点飞到她面前窗台上站着的觅风:“我就说你是个坏东西吧。”
觅风一双豆豆眼威严地看着她。
隋蓬仙熟门熟路地从觅风身上找到信件,挥了挥手,示意女使们先回去,她靠着窗棂,展开了那张信纸。
才看清上面的字,隋蓬仙就心慌地一把把纸揉成一团,恨恨地丢出去老远。
他还想明日就上门提亲?真以为两个人亲了一下,她就非他不可了?!
而且……那都不算正儿八经的亲。
她想起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却没有成的那个吻,恼得更厉害了。
老东西,王八蛋,不正经,当时装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回家了又巴巴儿地写信试探她。
隋蓬仙把回信塞了进去,却见觅风仍不动如山地杵在那儿,豆豆眼十分灵性地往香几上随意摆着的蜜饯碟子上瞟,她好笑地把碟子拿了过来,把那些太甜的果子剃了出去,才又放到窗台上:“吃吧。”
觅风尖尖的喙一叨一叨,很快就把碟子里的蜜饯坚果吃了个精光,隋蓬仙看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都说物随其主,赵庚也会那么贪吗?
隋蓬仙头抵着窗棂,为自己天真的想法而发笑,看他昨日那副正派到毫无波澜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什么情啊爱的,可不会和高贵冷艳的国公爷沾边。
见她低垂着眼睫,脸上有些郁郁不乐的样子,觅风嘎地叫出了声,声音有些滑稽,又轻而易举地把她逗笑了。
“吃饱了就快飞回去传信,省得你主子今夜还在做美梦。”
觅风拍了拍羽翅,在晴山院上空盘旋了两转,才振翅往西边飞去。
听到熟悉的破空声,赵庚放下手里的军书,朝外走去,没等到觅风,却等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嘎嘎声。
赵庚皱眉,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坏鸟,叫你啄我的小青菜!”
“嘎——”叫声逐渐凄厉。
赵庚疾步走过去,看见老太太拿着藤条抽得虎虎生威,往日纵横疆场,凶猛无比的觅风竟然被藤条抽得抱头鼠窜,毫无招架之力。
在一旁看得欲言又止的亲兵心里默默感慨,果然是虎妈无犬子。国公爷这么悍勇,背后竟是因为有个如此凶悍的老母亲。
“阿娘。”
赵庚走过去,扶住赵母的胳膊,顺势止住她手里咻咻乱飞的藤条:“儿替你教训它,您别费力气。”
赵母白他一眼:“但凡你能管得住它,我那些小青菜也不至于被坑害成那样!”
赵庚低头做惭愧状。
最后以厨房之后半月都不许给觅风准备吃食,叫它自个儿出去打猎作为惩罚,老太太才拎着藤条嘟嘟囔囔地走了。
赵庚不咸不淡地睨了一眼忙着用喙梳理翅羽的觅风:“还不快过来。”
守门的两个亲兵看着觅风溜溜哒哒地跟在国公爷背后进了书房,对视一眼。
“你觉不觉得觅风刚刚那样子很像……”
两人异口同声:“老太太养的走地鸡!”
……
隋蓬仙的回信很简单,两个大字,墨色淋漓,不难看出主人当时动笔时的心情。
赵庚默默咀嚼着信上的‘休想’二字,眉心微胀。
不怪她生气,赵庚也生自己的气。
那样美好的事情,应当留到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在平康坊昏暗幽静的后巷里就……
太过草率,是对她的亵渎。他不愿她日后回想起两人头一回亲密接触时,首先想起的是平康坊这种地方。
赵庚重重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但他不得不考虑到许多现实的东西。
今日他在忠毅侯府前说的那些话,想必早已传到了忠毅侯夫妇的耳朵里,他若迟迟不登门表态,只怕他们心里又会生出其他龃龉。
还有她,也不能放在那儿,任她自顾自地生闷气。
还是得见到人,才好哄。
……
隔日上午,慈姑站在屋前徘徊半晌,自个儿不敢去触霉头,狠狠瞪了红椿等人一眼:“你们平时是怎么伺候的!就算畏惧大娘子的脾性,也要忠言谏上,怎么能让她睡到现在?”
平日也就算了,今儿定国公带着人上门提亲,偏偏全福太太不是旁人,是太后的娘家嫂子,这如何怠慢得起!
茜草她们有些怵,红椿可不怕,皮笑肉不笑道:“是,婢无用,姑姑您有阅历有手段,更不缺忠言谏上的勇气,请您进去叫大娘子起身吧。”
这球怎么又踢到她头上了!
屋外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吵闹声,透过重重垂下的帷幔传到了隋蓬仙耳朵里,她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紫薇花色的薄纱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片泛着淡淡潮红的雪色肌肤。
隋蓬仙在睡梦中都觉得浑身发热,像是涨潮的海,太阳火辣辣地晒着,直至她身上都堆了一层香腻的汗。
那阵吵嚷声越发大,隋蓬仙烦躁地睁开眼,没顾得上发脾气,身体的潮热在她清醒之后越发明显,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发烫的面颊。
只是梦到和他一起完成了那个未尽的吻而已……
隋蓬仙咬住唇,那颗小小的、饱满的唇珠愈发艳丽,她低低尖叫一声,把自己埋进松软的被子里不肯抬头。
居然……她居然……
蒙在被子里扭了好一会儿,潮热感非但没有退去,反而越发嚣张,隋蓬仙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一张娇妩脸庞上布满红晕,艳丽到惊人。
她有些不大适应地并了并腿,扬声叫红椿进来。
感觉好奇怪。她要泡澡。
直到温热的水流缓缓将她包裹,隋蓬仙呼出一口气,笼着淋漓水珠的手拍了拍仍然发烫的面颊,动作在听到红椿的话后倏地停滞。
“你说什么?”
红椿重复了一遍:“定国公带着老承恩公夫人上门提亲来了,大娘子您说,定国公什么时候和老承恩公夫人有交情了?”
按着胥朝礼法,每任皇后的父亲或者兄弟都会被封为承恩公。但到了景顺帝御极时,却以皇后父兄战死,无男丁袭爵的理由省去了这一环节。
因此如今汴京的承恩公便是当今太后的兄长,众人尊称一句老承恩公,老承恩公夫人的地位自然也十分尊崇,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请得动她。
赵庚这样大张旗鼓地请人上门提亲……
隋蓬仙低着眼看向水面,花瓣浮沉间,眼前好像浮出了赵庚的脸,他正对着她微笑。
……烦死了!
隋蓬仙低低尖叫一声,两只手在水面上乱拍,溅起阵阵水花,看着那些胡乱跳动的水珠,她心里又乱又羞,恨不得把赵庚抓来打一顿出气。
红椿和茜草抹了抹脸上的水,语气担忧:“大娘子?”
这是怎么了?
相伴多年,唯独在这件事上,她们摸不准大娘子的脉。
是喜欢定国公,却不想他上门提亲的意思吗?
隋蓬仙没有给她们开口询问的机会,她自己这会儿心里乱糟糟一片,什么都答不上来。
于是让她们先回去擦把脸换身衣裳,她自个儿再泡一会儿。
红椿试了试浴桶里的水,仍是温热的,这会儿快到夏天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怕会着凉,她和茜草这才转身离开。
屋子里一片安静。
隋蓬仙呼出一口气,赌气似地拍开浮在她身边的花瓣,自言自语道:“我才不会轻易答应……”
心机深沉的老东西,休想她一次就消气。
……
正堂里,茶已经续了好几次,侯夫人脸上的笑都要僵了。
她借着更衣的名头出了屋子,不快地睨了一眼慈姑:“那个孽障人呢?我不是让你去叫她过来么?”
若是寻常人上门提亲便罢了,偏偏是老承恩公夫人,就是这门亲事不成,她也得拉着隋蓬仙出来给人认认脸,说说话。
慈姑一脸为难,大娘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哪儿会给她面子。
书房里,忠毅侯正在和赵庚下棋,隋成骧在一旁观棋。
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婿,忠毅侯起初心情十分复杂,但很快,以利为重的想法占据了上风,笑呵呵地和人说话饮茶,兴致起来了,索性让人摆了棋盘过来。
“我与敬则手谈一局。”
赵庚自是欣然应允。
隋成骧幽幽的视线落在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身上,手背上青筋暴起,俨然是在死死压抑着什么情绪。
赵庚注意到了,但不准备理会。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