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祝宥吟裹紧大衣从卫生间出来,用纸巾擦干水渍,抬头看见几辆黑色车停在对面。
其中最惹眼的法拉利sf90亮着灯。
是李叙随的车,跟他一样张扬,就连盯着别人都是明目张胆的。
车灯照射出明显的光束,流畅低矮的车身伏在路边,他搭在窗边的胳膊收了回去,开门迈开长腿下车。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只有风吹和汽车低低的发动声。祝宥吟不安地往后看了一眼,祈祷这时候祝卉乐别出来。
李叙随直愣愣朝自己走来,显然不是要去上厕所的……她拧起眉头,决定去另一头。奈何她脚不太方便走得慢,李叙随动作又很快,几步走到她身后,扯住她的胳膊。
“跑什么呢。”
祝宥吟挣扎了一下,小声制止他,“别这样!”
“哪样?”
祝宥吟看着他,“别忘了上次和你说的话。”
看她紧张的样子,跟做贼似的。李叙随勾起嘴角,“要我们保持距离?”
他声音不着调,漫不经心,“我和你不一样,我忘不了我们俩的事儿。怎么保持距离,你教教我?”
祝宥吟听见这话一下子仰头,他眸子里尽是笑,真是坏透了。
李叙随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轻松将人带到车边,弯腰开门把她按坐在副驾又忽然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压低声音,“有人出来了,在找你呢。”
祝宥吟扭头,果然看到祝卉乐从卫生间出来了,正在左顾右盼找自己呢。
一边是祝卉乐,一边是李叙随散漫的笑脸。片刻后,她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对面的祝卉乐站在台阶上,找不到妹妹有些慌张,可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辆黑色跑车。
里面亮着灯但看不清人,她眯着眼睛仔细张望,过了几秒,她手机叮叮跳出祝宥吟的消息。
【姐姐,待会儿你们先走,让付岸把你送回家,我有点事】
与此同时,高个子男生从车子的副驾边上站直身体。
祝卉乐认识他,也就盯着他。
他穿着黑色夹克,短短的头发竖起,走到主驾车门边上时与自己对视了一眼。
他眉眼有深邃的骨骼感,鼻梁高挺硬朗,不自觉多看了两眼,祝卉乐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坐进车里了。
那副驾好像还坐着个人……女生?
是……
祝卉乐心中隐隐不安,赶紧往回走去找付岸。
二人离开后很久,聚会终于接近尾声。
齐杰正张罗着喝醉了的朋友入住山庄的客房,瞥见付岸独自一人,就提议让他也留下住一晚。
付岸摇头,“我还要送宥吟回家。”
“宥吟说有事。。”
祝卉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走到付岸身边,看着他不解的表情稍作解释,“她发消息给我,说让我们先走。”
“她呢?”
付岸瞥了祝卉乐一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想掏出手机自己给祝宥吟打电话。
祝卉乐站在原地,不太确定又有点担忧,“好像是和…李叙随在一起?”
才说完,她清楚地看到付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李叙随?!”
第14章
李叙随才把车开出庄园,身边人的电话就响个不停。他蹙眉,踩着油门加速往山间行驶。
祝宥吟也没接,把手机静音后看向窗外。
夜间的山头静谧幽暗,月光的余晖洒在树林间,路灯的一缕缕光斑在玻璃上跳跃。
直到车子停在半山看景台边,她才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含了两颗。李叙随把暖气调低,从她手里拿了一颗塞进嘴里漫不经心问,“不接吗,不怕他着急?”
祝宥吟把糖果咬碎,好久之后才开口,“是你把我带走的。”
理直气壮地给他安罪名,李叙随笑着认了。确实是他把祝宥吟带上车的,可事实上,她要是不愿意,谁能带她走呢?
祝宥吟扭头,过了一会儿就直接拉开车门下去。她踩在石子上,深深吸了口冷空气。
夜晚的冷风刺骨,但也把心中的烦躁吹散。
李叙随一下车就看见她眯着眼睛的模样,乱飞的头发遮住了半张小脸,但也能看到她不满的神情。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谁惹她不开心了。
李叙随首先排除自己,把目标锁定她在最亲近的付岸身上。想起今天他们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他故意问,“你和付岸约会,带着个电灯泡做什么?”
“电灯泡”是指祝卉乐。
祝宥吟扭头看见他双手插兜闲散的模样,抿起嘴角,淡淡飘出一句关你什么事。
李叙随不掺和其他事情,还就爱管她的事,“怎么不关我事了?刚才她都看见我俩了。”
“看见就看见。”
“你不怕她说出去?”
“怕什么。”祝宥吟把头发抚平,淡然地开口,“她是我姐姐。”
说完,她顿了一下,“再说我们又没干嘛。”
她想坦然,奈何李叙随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丝犹豫。他勾起嘴角,俯下身靠近,“是吗?”
祝宥吟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漆黑的眸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朦朦胧胧的人影,情绪却外溢。
祝宥吟有些生气,“不是吗。”
李叙随只是耸肩,随口说,“你要是真把她当姐姐,那刚刚怎么还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跟着我走了。”
月光被云层笼罩,树林里有鸟惊起,叫声突兀,被戳中心思,祝宥吟只觉得烦躁。
“什么叫我把她扔那儿?我再说一遍,刚才是你,逼我跟着你走的。”
话音一落,李叙随就轻笑一声。祝宥吟听见这刺耳的声,小脸立马垮下。
是,她就是故意的。
她不喜欢祝卉乐也不想看见付岸,所以才跟着他走掉,不可以吗。
祝宥吟忍住情绪质问他,“好笑吗?”
李叙随听见她冷下语调,垂眸看着她,“跟我在这里发什么脾气,谁惹你找谁去。”
祝宥吟移开视线,眺望着远处的灯火。
谁惹她了?
今天的聚会是付岸提前很久就约好了的。下午他来家里接她,俩人上车后祝申年莫名其妙把祝卉乐也推上了车,要让她跟着一块儿去玩。
祝宥吟其实不太愿意,但付岸这人居然乐呵呵同意了。
到了山庄,付岸只字不提那件“重要的事情”,直到聚会都要结束了,他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想表白。
她期待吗?并没有。说到底还是付岸一次次的暗示才让她觉得这次表白是肯定的,以至于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她才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她讨厌这样
没有履行的承诺,更讨厌犹豫的人。付岸这个蠢货,惹得她心情不太美妙,而眼前这个人更是让她心烦。
李叙随见她不说话,把手插进兜里问,“是付岸惹你不开心了?”
她没说话。
李叙随瞧她这沉默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他深深蹙眉,冷言道,“祝宥吟你不是本事挺大吗?合着你都舍不得朝他发脾气啊。”
他继续轻嘲,“还是说,你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反抗,在他们面前就只会装装可怜?”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质问,祝宥吟鼻头猛地一酸,积攒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李叙随正好撞枪口上。她蹙起漂亮的眉,“李叙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烦死了。
什么叫她只会装装可怜?
祝宥吟忽然想起之前的一碗鱼汤……她以前是爱挑食,对食物极为挑剔,可爸爸忘了她不喜欢,居然要强迫她喝下去。
她无比清楚,在祝卉乐回来后,她在家里就常常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于是她认真做好一切,努力学习、练琴,学着做一个乖巧的孩子。可这些仿佛都是徒劳,现在就连风水先生都在为祝卉乐着想……
当然,她现在心中烦躁不只是因为那些事,还是因为李叙随的语气。
他站在什么立场,凭什么这样讽刺自己?
祝宥吟仰头,咬重了语调,“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怎么,是碍你眼了吗?”
“李叙随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我也非常看不惯。知道吗,我最烦的人就是你。”
李叙随听见她一连串的话,并不意外,
他当然知道祝宥吟不喜欢自己,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那么刺耳。
她不是说气话,是发自心底地讨厌。
李叙随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你最好一辈子都讨厌我。”
“当然会。”
祝宥吟淡淡微笑,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们一人一句,死死咬着这场争执的高地,谁都不肯退让。都不是好脾气,凑在一起就爆炸。祝宥吟想,她和李叙随还真是磁场不对付。
她不知道的是,她无意间湿润的眼泪,像是这夜里湿漉漉的雾气,笼罩着李叙随使他浑身发寒。心脏被死死抓住,为什么被折磨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