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祝宥吟嗯了嗯,“姐姐的学校和你离得近,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她。”
付岸在京大金融系,祝卉乐就在一条街隔壁的师范念大三。他听到这话眉头又皱起来,“宥吟,别总想着别人,你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祝宥吟看向他,发丝随晚风飘起,淡然的视线让付岸一时愣住,他委婉道,“祝卉乐回到祝家,对你以后是不利的,你可以学着自私一点……”
祝卉乐是祝家夫妻丢了十多年的亲闺女,在祝宥吟高三那年被找回来,现在归家不过两年。
付岸这样说并不是在挑起矛盾,他们家子嗣多,所以最明白这些道理。
“她是我的姐姐。”
祝宥吟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等自己的女孩,扬起唇,“没那么复杂的。”
付岸张张嘴,最后妥协,“你太单纯了。”
祝宥吟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不过她知道,付岸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担心。
“宥吟?”
一道女声从外面响起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周太太的小女儿,周鸢。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周鸢走过来,自然地挽住祝宥吟的胳膊,“特意把给你买的礼物拿来了,我让人送上来。”
祝宥吟摇脑袋,“谢谢鸢鸢,礼物就不用了。”
周鸢欸了一声,朝付岸道,“宥吟借我几分钟哦。”
祝宥吟被她拽走前,赶紧指了指祝卉乐所在的方向,“把她带到我妈妈那边。”
付岸率先走进宴会厅,给女孩们留出空间。
周鸢亲密地搂着祝宥吟,说起前些天的趣事,“想约你出来玩可真难,前几天我们去香港购物,可好玩啦……”
她们从小认识,一块儿在京桉最好的学校念书,因为父母的关系,彼此还算熟悉。
等了没几分钟,服务员就气喘吁吁提着袋子过来,周鸢把东西放在祝宥吟怀里,“这包很难买的,我看你姐姐就背了这个系列的新款。”
“你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祝宥吟笑着问,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祝卉乐背的是什么包。
“……算是送你的开学礼物?过几天我去美国咱们就见不到面了。”
这礼物周鸢打定主意非得今天给,推来推去,祝宥吟最终接了,不过人离开后,东西被她甩进了厕所旁的大垃圾桶里。
印有黑色大logo的袋子被垃圾淹没,随后保洁员工推着垃圾桶离开走廊,无人知晓。
祝宥吟拽紧手帕,看着走廊的尽头。
礼尚往来,等周鸢去美国上学前她也会挑选一个贵重的礼物送过去。
她扔下手帕,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笑,在这安静的夜晚里异常清晰。
祝宥吟下意识蹙眉,站在原地没动。
“心虚了?”
男声一点点靠近,不经意啧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嘲意,“这样糟蹋朋友送的礼物啊。”
祝宥吟垂下眼皮,想要离开。
可那人往前一步逼近,挡住她所有的路。
冷流从窗户灌进来,湿润的泥土味道窜入鼻腔,下一秒就被他身上凛冽的气息覆盖。他身形同晚上的凉风裹挟过来,让她不得不仰头。
对上面前人不满的目光,祝宥吟后退一步,看着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叙随垂下眼皮,见她无辜的小脸和陌生的语气,没好气地轻嗤一声。
“这里没有别人。”
装什么呢。
第2章
宴会过半,演出在有序进行着。
没两个节目就要到祝宥吟的琵琶独奏了,可服务生却在这时候找不着人了。
蔡淑蹙眉,先去询问了付岸。
付岸也挺着急,四处张望,找到了和朋友聊天的周鸢,“宥吟不是和你在一块儿?”
“她去卫生间了,我没跟着去。”
“哪个卫生间?”
周鸢见他一副要冲进女厕的架势,连忙拉住他,“我去找吧。”
付岸转头又继续拨打电话,去了别的地方寻找。
几声闷雷响后,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了下来,雨水冲散了八月的燥热,酒店走廊的窗户“啪”一声砸到墙上。
转角处的两道阴影,一长一短。
祝宥吟咬住唇瓣,不明白面前的人在说什么,这人摆着张臭脸,任谁见了都害怕。
她小小的声音有些颤抖,“能让一下吗?我要过去。”
“祝宥吟。”
李叙随不耐烦地叫了她名字,发出警告似的,“还装不认识呢?”
可祝宥吟就是不顺着他,薄薄的眼皮泛起红,语调轻柔,“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别挡着路。”
啧。
“演上瘾了是吧。”
李叙随没了耐心,抬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端详着那白皙的脸颊,挑眉道,“你说你也不演点好的,整天哭哭啼啼的模样,得到什么好处了吗?”
他力道不大,但祝宥吟却挣脱不掉,被迫扬起脑袋,瞪着他。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成傻子了?”
李叙随特别看不惯她总是乖巧听话的模样。被欺负了不知道反抗,在他眼里,这跟傻子没什么两样。
“放开……”
他不放手,两人僵持。
阳台外面忽然传出动静,有人来了。
祝宥吟停止挣扎,大气不敢喘。
周鸢和朋友易雨珂断断续续的聊天声响起来,“鸢鸢,你怎么老送她礼物啊?”
“她多可怜啊,听说她一个假期都在练琴,再说这个包是我哥买错的……哎呀先找人吧,你看蔡阿姨刚那眼神,吓死人了。”
大抵是以为祝宥吟早就离开了,两个女生一言一句地在议论她。
李叙随闻言,垂下了双眸。
可她们口中的可怜人,用尖尖的牙齿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痕迹。
隔着衣袖,能感觉到她唇齿间的温热。
是真生气了,力气还不小,痛感从他皮肤表层蔓延至心口。
“让你咬人,还真来咬我啊?”
他俯身,压低声音笑了一下,“挺好,以后就要这样。”
该咬人的时候就要像这样毫不犹豫。
祝宥吟趁机挣脱他的禁锢,后退到墙边。
她不再是刚才那副无辜模样,五官都沉下来,泛着淡淡的冷意,“我们很熟吗,谁要你教我。”
说完,她的手机震了几下,在静谧地空间里发出很大动静,掏出看到是付岸的来电。
她低下头,轻划接通。
那边焦急的声音响起,“宥吟你在哪里?”
祝宥吟的半张小脸被隐没在幽暗的光线里,李叙随就这样盯着她接电话,看到她红润的唇瓣微微抿了一下。
就那么一会儿,她身上
竖着的刺软了下去,声音好像带着鼻音,呢喃似的对着电话那头开口,“我好像发烧了。”
她软着音调,居然让人莫名生出心疼,哪儿还有刚才咬人的那气势。
接着,又听见她瓮声瓮气地说,“嗯头晕。”
李叙随眯起眼,在她说出下句话前,抬手粗鲁地碰上她的额头。
温热,正常。
压根儿没发烧。
又骗人。
他的冷嗤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祝宥吟抬起脸,看到他鄙夷的神色。
她一直知道李叙随看不惯她,但同样的,她也从来都不喜欢李叙随。
在她看来,李叙随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越界,这些是她的事情,与他何干?
再说了,她和周鸢并不是朋友。
大家都说她虽然是养女,但有人疼爱、衣食富足,是非常幸运的。可在那些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少爷小姐看来,她就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是可怜的。
周鸢就是其中一个,因为怜悯所以才总是想送她东西,那份礼物不过是一种施舍罢了。
既然礼物送到了祝宥吟手里,那如何处置便是由她决定。把它扔掉,不能说是糟蹋。
所以她瞪着李叙随,直到听到电话那头的付岸说要来找自己,她才赶紧加重力气,想推开他。
可这人纹丝不动,衬衫扣子松松散散地开着,因为扯着手臂,脖子上的一根筋也异常清晰。
他手臂结实硬邦邦的,自己的动作对他不能造成一点伤害。祝宥吟只好挂断电话,问他想干什么。
李叙随慢条斯理将袖子拉起来抬到她眼前,他手臂上留下了明晃晃的牙印。
“这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
她眼神淡然,小脸甚至都没有表情,颇有一种要和他明明白白算清楚的架势。
李叙随突然觉得没意思,刚才对着付岸打电话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在又硬巴巴地跟他讲话。
他瞥了眼祝宥吟巴掌大的脸,“给我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