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需要去徐汇区第六医院，我怀孕了，我在那里建档的..."她小声对林溪月说，眼神中带着恳求，"你能陪我去吗？你先不要问我为什么还要再生孩子……"
到了医院，林溪月在走廊等着，季晓云从检查室出来，脸色更加苍白。"医生说需要做b超和其他几项检查..."她咬着嘴唇，"可是我...我的钱不够了..."
林溪月拿出银行卡："先用我的吧。"
刷完卡，她才发现拿的是安国栋那张。
交完费后，在走廊等待叫号。
这时，几步之外，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是何晶晶。
她穿着宽松的米色中袖连衣裙，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但是依然看似平坦。她另一只手臂下方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何晶晶显然也认出了林溪月，脚步微微一顿。
"好久不见。"何晶晶先开口，声音轻柔，"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林溪月尴尬回应："是啊，好巧。你一个人来的？"
何晶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嗯。上次在夜店...不知道你有没有误会。我和你老公现在真的没什么。这次怀孕，是我自己老公的孩子。你不要误会。"
林溪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点点头。
"你的手..."林溪月忍不住问道。
何晶晶迅速将手臂背到身后："没什么，做家务不小心碰到了。"
就在这时，林溪月的手机响了。她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安国栋急切的声音："溪月，你怎么在医院？我刚才收到医院的消费短信提醒..."
林溪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感到手机被人猛地撞飞，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杀人啦！庸医害死我老婆！"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人群瞬间炸开，尖叫声四起，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挥舞着一把水果刀，向这边冲来。
"都别动！"男子疯狂地咆哮着。
林溪月看到，手机屏幕已经碎裂成为黑屏。
第28章 ☆、冷漠，边界
很快保安冲过来，制服了这个人，将他带走。季晓云被叫进诊室检查。
沉默再次笼罩林溪月和何晶晶。
何晶晶眼角余光里，看到林溪月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
"是他打的。我丈夫，白景航。但是，离婚几乎不可能。"
"经常这样吗？"林溪月小心翼翼地问。
何晶晶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多。"
"不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何晶晶猛地抬头，她苦笑一声，"他和我也经历了太多，他为我付出了很多..."
何晶
晶很平静："多年前，我父母车祸去世，企业因为资金链断裂宣告破产，要债的供应商找到了我的学校。我弟弟还在读高一，白景航那时候不顾家人反对，提出娶我，承诺供养我弟弟完成学业。"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白景航执意要娶我，为此和他父亲决裂，搬出了白家大宅。"
"听起来...他当时很爱你？"林溪月试探地问。
"但结婚几年后，他自己的公司也破产了，他父亲不提供支持。白家的产业现在主要掌握在他哥哥白景锐手里，我老公只是在他公司上班打工。破产后白景航开始酗酒，然后..."她的声音低下去。
"这次怀孕，你以后怎么办？"
何晶晶的手下意识护住腹部，"他父亲上个月突然见我们。他说哥哥白景锐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如果我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给白景航股份，让他管理一个子公司。所以，我打算生下来。"
林溪月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动摇，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检查报告出来了！"季晓云从诊室走出来，手里挥舞着一张纸，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林溪月感觉，人与人的想法，差异真的很大，季晓云仿佛永远有着乐观的一面，即使现在家里一堆事，目前的孩子都顾不过来，钱也不够用，她也依然选择再生一个。
林溪月对季晓云说："你把手机借我一下，我给我老公打个电话，我手机摔坏了。"
林溪月没打算找何晶晶借手机，给安国栋回电话。何晶晶也轮到叫号，进了诊室。
接着，林溪月很快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安国栋声音急促："溪月，你在医院哪里？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啊，你怎么来了？我在妇产科。"林溪月回答，眼角余光看到何晶晶。对方正低头看着她自己的脚尖，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去妇产科，是你怀孕了吗？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安国栋的声音突然紧绷起来。
"不是，是陪同事来的，手机刚才被医闹碰坏了。"林溪月感到脸颊微热，连忙解释。
电话那头似乎松了口气："打不通你的电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安国栋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那你同事那边还要多久？现在也快要下班了，我把车放在停车场，在一楼等你。"
"好的，我们大概十几分钟就能下去。"林溪月挂断电话。
这时，季晓云从自助服务机上取到了另一份验血报告，找医生复诊。
整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但当她再次走出诊室时，告诉林溪月：“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症状，等会给我安排住院，你先走吧，我老公等会到。”
林溪月回应：“好的”，然后往外走。
这时，何晶晶从另外一个诊室出来，扶着墙壁，神情有点恍惚。
"你还好吗？"林溪月在经过时问道。
何晶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就是有点头晕。"
"要不要再找医生看看？"
何晶晶摇摇头："老毛病了，贫血，医生刚才说，多休息就好。"
她说这话时，一片枯叶正巧被风吹着擦过走廊窗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何晶晶仿佛比上个月又瘦了一些，她瘦弱的身体就像那片叶子，轻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何晶晶努力站直身体，拎起放在地上的包，准备进电梯。
电梯下到一楼，门一打开，林溪月就看到了站在大厅中央的安国栋。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手放在西装裤口袋里，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看到林溪月，他冷峻的面容微微松动，迈步走来。
"你来啦。"林溪月迎上去说。
安国栋点点头，这时，他看到了林溪月旁边的何晶晶。
"我自己已经叫了车，马上就到。"何晶晶迅速说道，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度。
说完，何晶晶突然扶住额头，她靠着墙壁身体摇晃了一下。她的包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几盒药片滚了出来。随即，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安国栋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抱起送往急诊室，往前一步之后，他的脚步又顿住了。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外卖制服的小哥正巧经过，安国栋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外卖小哥您等一下，这位女士晕倒了，"安国栋说道，"麻烦你帮忙把她抱到前面的急诊室，我付你200元。"
外卖小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年轻女子，又看了看安国栋笔挺的西装和腕上的名表，点了点头："行，急诊室在哪边？"
"就往前一点，你看上方的牌子。"安国栋迅速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递到外卖小哥手上。
外卖小哥收好钱，迅速放进口袋，利落地将何晶晶抱起，朝急诊室方向快步走去。
然后，安国栋牵着林溪月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林溪月跟着他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刚才的一幕。
何晶晶苍白的脸，凌乱的长发，还有安国栋那一瞬间的僵硬。"我们就这样走了，何晶晶会不会有事？"开车前，林溪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安国栋俯身给林溪月系好安全带，然后把手掌覆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语气冷淡："她在医院，医生会救助，而且她也有家属吧。"
林溪月忽然想起上个月，安国栋曾经和沈娇韵说过，他一向冷血。
林溪月没有再多说，默默看着窗外。也许有些事情，没有正确答案，没有对错。
随即，他启动汽车。
彼此沉默一会以后，车载蓝牙显示有电话。
"说。"单字开场，是安国栋接电话一贯的风格。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紧张的男声："安总，敬达公司那边的并购案出问题了，对方临时要求提高报价15%，否则..."
林溪月看着丈夫的侧脸线条绷紧，下颌角突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安国栋的回复，语调沉稳，逻辑缜密。几分钟以后安国栋突然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他转头看向妻子，眼神中的锋利稍稍软化："你来开？"
林溪月点点头，两人默契地下车交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