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前世肯定是条瞎眼狗!”美人气得浑身发抖,纤纤素手直指邱千,“不然怎么会看上这个土尼姑!”
话一落,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瞪大眼睛,“等等!原来是你!那天晚上你故意撞我……就是为了勾引许炀对不对?”
“……”
这是什么脑回路?
还没等邱千解释,旗袍美人一把抓起鳄鱼皮包就狠狠砸向茶几。气愤中,高跟鞋还在地毯上崴了一下。
之后,就头也不回,踉踉跄跄冲出办公室。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炀望着还在微微震颤的办公室大门,懵懵地抓了抓后脑勺,“这就……完了?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当初上小学被她抢橡皮的时候就该用了。”
他懊恼地咂咂嘴,转头看向邱千嘿嘿一笑,“谢了啊小黄!”
说完,整个人就弓起背、夹着腿,以螃蟹横行的姿势,急急朝休息室方向挪动,“那个……你们先聊,小爷先去放个水,真要炸了!”
一出荒诞的狗血剧终于落幕,男女主角各奔东西,她这个临时拉来的龙套,也是时候退场了。
邱千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告辞——
倏地,一片料峭的阴影兜头罩下。
沈骥已无声地立在身侧,不过半步之遥。混合着红茶与淡淡烟草的气息,无声地漫过她的呼吸。
邱千心脏猛地一窒。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刚刚怎么不反驳?”
他微微垂眸,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低垂、微微颤动的眼睫上,“就甘愿受着?”
甘愿?
邱千当然不。
只是觉得许炀和宋北都是他圈子里的人,没必要计较一时的口舌之快。
可被他这么一问,喉头突然就像被什么硬物死死堵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直冲上来。
……怎么还反倒怪起她了?明明他就在一旁,还始终冷眼旁观!
一股莫名的委屈倏地冲上鼻尖,直逼眼底。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控诉,“那你也没帮我说话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四目相对,一种难言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在骤然凝滞的空气中无声炸裂开来。
沈骥幽深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玻璃罩,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
巨大的羞耻感和悔意瞬间漫过头顶,将她彻底淹没——刚刚那句不假思索的话里,分明裹挟着一丝不该有的、近乎娇嗔的埋怨。
可她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
脑中顿时嗡鸣一片,邱千恨不得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原地化为灰烬!
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炭火上煎熬。现在!她只想立刻、马上从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消失!
“呵……”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的、辨不出情绪的轻笑,忽然从男人喉间逸出。
沈骥不知何时已叼上了一支烟。
银质打火机在他指间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腾地窜起,瞬间将他低垂的眼睫和眼底那片深潭映得忽明忽暗,更加莫测难辨。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邱千头顶——为什么他总是这般气定神闲、置身事外,而她却像个手足无措的慌脚鸡?!
胸中那团羞愤的火焰越烧越旺,邱千梗着脖子,正要将所有委屈和怒火倾泻而出,忽地记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残存的羞耻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她几乎是本能地垂下眼睫,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那个……旧手机,能还给我了吗?”
“嗯?”
男人似乎没料到这个突兀的转折,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带着点烟草味的慵懒气息,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耳畔,莫名地撩人。
邱千眼睫不安地颤了颤,硬着头皮补充,“就是、里面有些私人的东西,不太方便。”
“照片?回头传你。”
“不用!”邱千声音急得变了调,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刘纯发来的那些露骨调笑——
要是被他看见……她头皮一阵发麻,几乎是哀求般地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别看?”
“看什么?”沈骥忽然来了兴趣,毫无预兆地俯身。
“不、没什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邱千的视线仓皇逃窜,掠过脚下地毯繁复的黑白纹路,扫过百叶窗细密的光栅,就是不敢触碰近在咫尺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反、反正……”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你不能看。”
“噢——”沈骥拖长的尾音里浸满了玩味,“行。”
猩红的烟头划出一道微亮的弧光,被他摁熄在近旁的烟灰缸里。
“我不看。”
“看什么?”许炀这时恰好晃出洗手间,只听到最后两句,戏谑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两人之间逡巡一圈。
最后饶有兴致地钉在邱千涨红的脸上,“啧,你又没脱,怕什么看?”
“你闭嘴!”沈骥眉头骤然拧紧,语气是鲜有的冷厉,“以后——少开她的玩笑。”
“啧。”许炀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小黄自己都没吭声,你急什么!又不是你老婆!”
邱千:“……”
沈骥:“……”
第55章
为了安抚沈骥那张风雨欲来的黑脸,许炀不得不将功折罪。
他大手一挥,极其大方地将晚宴地点定在了“日月食邸”,还特意嘱咐邱千打车前往,拍着胸脯保证给她报销车费。
周五的傍晚,出租车驶向城郊。
当熟悉的湖光山色再次映入眼帘,邱千心头微微一动。上次来日月湖畔,还是七年前沈琛邀她到沈园吃饭。
如今故地重游,湖畔的垂柳依旧袅娜,蔚蓝的湖水依旧静谧。
出租车在雕花铁门前停下。暮色中,石榴树枝桠交织成密网,将整个院落裹得严严实实。
喷泉池畔,十道大理石拱门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柔光。
迎宾是个人精——日月食邸只为日山府和月山府的贵宾服务。瞥见从出租车里下来、东张西望的女孩,他心里便有了数。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他迎上前,标准微笑无懈可击。
“有的,许先生。”邱千连忙回答。
迎宾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半寸,“许先生?他今晚没有预约。”
邱千顿了一下,“那就沈先生,他到了吗?”
“今天大沈先生和小沈先生都有预约,您说的是哪位?”
邱千刚要开口说“沈骥”,迎宾已先一步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您大概是找小沈先生吧?他在二层卡洛斯,已经到了。”
这样的女客他见多了——仗着年轻,整日就想着攀高枝,每天把自己包装得好像一份精美的礼物,只等着被那些二代拆开。
谁又比谁高贵呢?迎宾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仍挂着得体的微笑,熟稔地侧身引路。
邱千跟着他穿过迂回曲折的走廊,拐过几道弯,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最后停在一扇雕饰繁复的门前。
迎宾抬手轻叩,随即推开——
浓烈的烟酒味混杂着甜腻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视线最先撞上的,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她仰躺在宽大的扶手椅里,修长的双腿微微叉开,黑色超短裙早已滑至腰际,几乎遮不住什么。浓密的波浪卷发如瀑布倾泻,发梢几乎垂落地面。
而她的上方,正压着一道男人的身影——
“对、对不起!我走错了!”邱千脸颊瞬间滚烫,慌乱后退,下意识抬头确认门牌。
可就在这时——
“邱千?”
一道带着几分玩味的男声,自沙发深处传来。
她脚步猛地顿住,视线越过那对纠缠的男女,猝不及防地撞进沙发深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男人顶着一头雾霾蓝的鸟窝,懒散地陷在沙发里,虎头t恤下野性的纹身若隐若现。
指间夹着烟,隔着缭绕的烟雾,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仿佛欣赏一出意外上演的好戏。
“沈、沈琛?!”邱千瞬间倒抽一口冷气,瞳孔因震惊而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散发着颓靡气息的野杂毛,真的是记忆中那个处处维护她的少年?!
最刺眼的是,他右臂上还印着两枚新鲜的猩红唇印!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沈琛摇摇晃晃地直起身。
邱千下意识蹙紧眉头,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我来找沈骥。”
余光里,那女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滑落的肩带,她飞快移开视线。
“沈骥?”沈琛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你们搞到一起了?”
“……”
邱千被这赤/裸/裸的字眼刺得耳根发烫,强压着怒火解释,“是许炀约我来的,我和他们的新公司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