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它抬起胖乎乎的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云煞如是想着,随后扑闪着翅膀跟上了萧宴迟的脚步。
  沈允淮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头顶的天花板墙皮都被霉菌侵蚀,摇摇欲坠地挂在墙顶像是随时能掉下来一样。
  他转头,视线缓缓聚焦到了不远处的墙上,虽然墙壁同样斑驳,但上面工工整整贴着满墙的奖状。
  红彤彤的奖状上署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萧宴迟。
  原来是那小子……
  沈允淮眨巴两下眼睛,五感渐渐回笼。
  四肢百骸都传来一阵令人难受的酸胀,脑袋尤其。
  他缓了几秒,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激得沈允淮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估计是昨天在酒店跟人打架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靠在床头等那阵钻心的疼消散下去,沈允淮才低头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掀开,伸手拉起了衬衫下摆。
  平坦的小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右侧靠近胯骨的地方明显青了一大块,一半露在裤腰之上,另一半藏在裤子里看不太清。
  他这人痛感神经不太灵敏,对于某些太过剧烈的疼痛总是要缓上一段时间才能感知到。
  就好比现在。
  他把衬衫拉到最顶,张开嘴用牙齿叼着便发现自己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虐待了呢……
  肚子上那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下手这么狠,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有些肿了,不知道剩下的是不是也这样。
  这么想着,沈允淮干脆解了裤腰带,想看看到底肿成什么样了。
  谁承想,手刚把裤腰往下拽了几寸,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沈允淮抬头,视线正巧和站在门口的萧宴迟撞了个正着。
  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站在原地,眼底神色无比复杂;疑惑、震惊、不可置信、怀疑人生、甚至还有一点……羞赧?
  很难先相信这么多复杂的眼神会同时出现在一双眼睛里,更难以置信的是沈允淮竟然看懂了。
  他松嘴,衬衫下摆从唇瓣中脱离,随后干巴巴地开口道:“那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萧宴迟却皱了皱眉,视线朝下扫了一眼。
  ——沈允淮的手还放在裤腰上。
  !!!
  沈允淮像是被这眼神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但萧宴迟却还直愣愣地站在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允淮,半天没有说话。
  原本沈允淮还不觉得尴尬的,但现在萧宴迟这么看着他,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
  沈允淮哂笑两声,悄悄拉了拉被子,挡住萧宴迟如有实质的视线。
  “……我真没打算干什么,我只是……咳咳,只是想看看伤口。”
  沈允淮干巴巴地解释了两句。
  谁知话音刚落,门口那根电线杆子突然动了一下。
  嘭!
  一声巨响,是萧宴迟摔门离开了。
  反应这么大……他刚刚的动作有那么不雅观吗?
  而另一边,逃一般走出卧室的萧宴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从客厅的沙发上捞起背包就冲出了屋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沈允淮怎么能在别人的床上做……做那种事?
  萧宴迟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刚刚的画面,沈允淮坐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靠着他的枕头,手却……
  他想干什么?
  对了他好像解释了,说的什么来着?萧宴迟完全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沈允淮身上的皮肤很白,肌肉不是很夸张,原本在肩部和胸部还宽缓的线条来到腰间却突然收紧。
  沈允淮的身体像是用最上乘的瓷器雕刻而来,小腹上那些青紫不一的伤痕就是用来点缀的花纹。
  该死的,他叼着自己的衬衣下摆到底想要干什么?
  普通人会这么掀衣服吗?
  这种动作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那种薄如蝉翼的衬衫跟里衣有什么区别?
  萧宴迟越想心里越乱,他沉着脸快速穿过街道,周身的气压低得有些可怕。
  体内所剩无几的法力开始乱窜,威力不大,如同一口郁气积在胸口,让他浑身经脉滞涩呼吸不畅。
  萧宴迟暗骂一声,手上掐了个诀生生把这感觉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识海之内。
  云煞刚洗了灵气正运功入定,打算把那灵力彻底内化好为己所用。
  它才刚刚渐入佳境,却不料识海一阵剧颤,原本平静的一片汪洋忽然掀起巨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它压来。
  云煞心下一惊,翅膀都来不及打开就被这浪头扑个正着。
  识海震颤!
  这是道心有损才会出现的症状啊!
  萧宴迟主修无情道,此道断情绝爱注定孤独一生,萧宴迟也早在修炼此道之初就早已拔去情根,后来经过百年历练,道心更是坚如磐石。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道心有损?
  云煞抖了抖身上的水,跌跌撞撞冲出了萧宴迟识海,急得差点撞在萧宴迟脑袋上。
  “主主主……主人!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妖邪入侵?为何识海震颤?”
  原本就就冷着脸的萧宴迟听他说完,脸色更难看了。
  一股渗人的寒意从萧宴迟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能隔空将云煞冻住。
  “我的识海没有震颤。”
  萧宴迟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心道沈允淮果然是他的克星,一遇到他自己就会倒霉。
  方才幸好体内残余的法力不多,如果金丹在体,他这具身子怕是都会被暴走的法力震碎。
  沈允淮……真是好手段。
  强忍着怒意往前走了一小段,萧宴迟兜里的手机就震了几下。
  他后知后觉地掏出兜里那个黑色小板便看见其上出现一条讯息。
  【你哥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萧宴迟盯着手里那块长得像是传音玉简,做工却比传音玉粗陋不少的东西,脸色变化莫测。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手恶狠狠按了一下屏幕。
  【萧通过了您的好友验证邀请。】
  沈允淮喝了口温水,看见消息便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怎么突然跑了?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
  消息发送出去,对面秒读。
  沈允淮见状,知道萧宴迟这会儿肯定在看手机,于是赶忙又编辑一条。
  【床单被套我都给你换了新的,房间也给你打扫过了。】
  点击发送,屏幕上立马出现一个红点。
  沈允淮看着那条他还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一时间有些失笑。
  这孩子,至于吗?
  算了,不回消息就不回吧。
  原主把他赶出家门,想必他心里也是有怨恨的,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也正常。
  不过他和自己好歹也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再加上他晕倒萧宴迟也没有不管不顾。
  这两点就足够让沈允淮原谅他的无礼。
  毕竟他年纪也没比程鸣大到哪里去,小孩子心性罢了,只要心不坏,认下这个弟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这么想着,沈允淮倒是给自己劝好了。
  不过他来这里这么久了,正事倒是还一点都没干。
  之前赚了些钱都给舒月衫看病用了,现在他还欠着许书旻三千多万,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什么法子解决资金问题。
  既然用了这人的身子,按照惯例就必然要帮他完成点什么心愿才能离开。
  没了系统,目前沈允淮能想到的大概也就只有帮他还上债务,重新光耀门楣了。
  但就昨晚那种情况来看,姓许的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那个姓赵的更不是什么好人。
  昨晚的事恐怕还没完,赵许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找麻烦。
  赵景瑞倒是还好,主要是那个许书旻。
  沈允淮只要一想起来他看自己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当务之急得先把自己从许书旻的债务里摘出来。
  哪怕不能彻底扳倒他,也要让许书旻知道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且先记着,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一一还回来的。
  而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么想着,沈允淮重新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备注为陈姨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12章 他身上的香味(含回忆)
  陈姨是他在舒月衫病房遇见的,她是沈家曾经的保姆,在沈家干了十几年,和舒月衫的感情十分深厚。
  沈家落魄后,她就离开了沈家,后来沈允淮消失了一段时间,她也就找了别的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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