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咽气之前,原主只留下一句:倘若他能重活一世,必然不会让沈家在他手中败落。
  沈允淮就是在这时候穿进来的。
  被挂在树上的沈允淮接收完所有信息,忽而负手一笑,“东山再起的戏码么?有意思。”
  他双腿一蹬,平稳落地。
  稍加揣测,沈允淮便知道此行怕是又和之前那些商战文一样,要让他代替原主东山再起才能离开。
  这点小挑战对于沈·前前华尔街之狼·允淮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但这碟小菜吃起来却有些辣嘴。
  一来他并没有继承原主完整的记忆,二来这人生前实在欠了太多债,仇家无数,追债的人每天都能排到几百米开外,三来……无论是追债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对他的态度都很奇怪,但沈允淮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就比如今晚那个奇怪的人。
  ——沈允淮从没看清过那人的脸,他出现的时间、地点都不确定,每次出现都照例咬他一口,然后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又凭空消失。
  报过警查过监控,每次沈允淮出事的地方都只有他一个人,甚至有些时候还是他自己走进一些偏僻的小巷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变态’。
  沈允淮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于是去庙里找高僧花三百大洋算了一卦。
  谁承想那秃驴竟然说缠上他的并非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相反那东西正气凛然,有成仙之姿。
  一派胡言!
  那秃驴话都没说完,沈允淮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百块打了水漂,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更想揍死那个变态了……
  眨巴两下眼睛,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胸前却传来一阵凉意。
  沈允淮低头,才发现衬衫上的第三颗扣子不见踪影,缝合扣子的线头凌乱地支棱在衬衫上,一片光洁的肌肤就这么袒露在空气之中。
  只要稍稍一动就能看见藏在衬衫之下起伏的肌肉轮廓。
  从医院出来时分明还是完好无缺的,这扣子是谁扯走的不言而喻。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沈允淮干脆将身上的衬衫胡乱脱了,揉作一团扔得老远又在心里把那人反反复复鞭笞了几百遍,心中怒火才稍稍平静了些。
  颈侧还是火火辣辣的疼,好像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沈允淮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人的呼吸和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未曾消散。
  烦,从没这么烦过,沈允淮干脆拉了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严严实实捂起,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家伙揪出来,让他好好领略一下华尔街之狼的利爪!
  *
  沈允淮一觉睡到大中午,直到医院给他打来电话他才悠悠转醒。
  医院表示舒月衫又不见了,他们又联系不上萧宴迟,只好让沈允淮赶紧过去一趟。
  舒月衫就是原主的母亲,自从沈家家道中落之后,她便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原主是个没良心的,家里最后一点钱都被他卷走,舒月衫的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越拖越重。
  好在当初原主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和舒月衫一起收留过一个孩子,那孩子虽然没住多久就被原主撵了出去,但一听说沈家的遭遇还是赶了回来。
  ——那孩子名叫萧宴迟,好像在读高三吧。
  他赶回沈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舒月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高昂的治疗费用全都靠他每天打五份工来维持。
  沈允淮虽然没见过这孩子,但心里隐约对他还是有些敬佩的。
  医院那边的事情耽搁不得,沈允淮随便洗漱一下便穿了外套出门往医院赶。
  自从他穿过来,舒月衫的医疗费也由他承担了一部分,昨天去医院正是给舒月衫交医疗费去了。
  路口拦了一辆车坐上,出租车一听他语气着急又是去医院,立马将油门加到最大,飞快把他送到了医院门下。
  “谢了!”沈允淮开门弯腰下车,飞奔着进了医院。
  白天的医院人多得要命,沈允淮脚步匆忙倒也没人在意。
  只是钻进电梯的瞬间,一道不算友善的视线落在了沈允淮身上,等他反应过来想去追寻的时候,电梯门却早已合上。
  一路向上,直到十五楼才堪堪停下。
  沈允淮快步走出电梯,直奔舒月衫的病房去了。
  虚掩着的房门被沈允淮一把推开,病房里的三人纷纷转头朝他看来。
  舒月衫完好无损地半躺在病床上,护士倒了水,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她。
  站在旁边刚准备离开的主治医生见沈允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开口道:“你来了?刚刚忘了和你说,你弟弟已经来过了。”
  沈允淮平复了一下呼吸,走到病房中央站定,才问:“怎么回事?”
  “今早护士查房发现你母亲不见了,给你弟弟打了电话他没接,才打给你,没想到你弟弟倒是先来一步还在楼下花坛里找到你母亲,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医生解释完,又和沈允淮说舒月衫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最好还是赶紧接受药物干预。
  虽然医生也知道沈允淮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买大把的进口药,但医生还是尽职尽责地提醒了。
  沈允淮闻言,果然只点头说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萧宴迟人呢?
  自从他穿过来就从没见过这个弟弟,虽然医护人员说他每天都会来医院,但莫名其妙地,沈允淮就是从没和他碰到过。
  “你弟弟?他不是刚出去吗?你没见到他?”医生十分疑惑地问道。
  “又是刚走?”
  医生闻言,奇怪地觑了一眼沈允淮,“对啊,刚走不到三分钟你就来了。”
  这兄弟俩每次都这样,一个前脚刚走另一个后脚就来,就跟约好了似得。
  沈家的事情医生多少知道一些,之前沈允淮这个当哥哥的也从未露过面,直到半个月前才突然找到医院来,说要承担舒月衫的医疗费用。
  把情况和萧宴迟说了之后,他并没有什么表示,所以也就默认兄弟俩一起承担舒月衫的费用了。
  奇怪的是萧宴迟好像很不喜欢他这个哥哥,每次只要一提起沈允淮,那个模样俊秀的青年脸上就会不自觉露出些许嫌恶的表情,而且两人还不是一个姓……
  但这都是病人的家务事,医生无权过问也不是很想知道,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送走医生,沈允淮折回病房才注意到挂在椅子上的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
  第2章 我那不知所踪的弟弟
  校服落进了沈允淮手里,抖开一看,胸口处贴着第七中学的校徽。
  “是小迟,小迟回来啦?小迟……”床上的舒月衫看着沈允淮手中那件校服,脸上绽开笑意,伸出手就要去拉那校服的袖子。
  沈允淮把衣服放下,转身坐在了舒月衫身旁,把她伸出去的手截停下来。
  “不是小迟,是我,妈。”
  一声妈喊得舒月衫愣怔片刻,她盯着沈允淮的脸看了好半天,却还是摇了摇头,像是没认出他来。
  对此,沈允淮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在病房陪了舒月衫一会儿,昨天请假的护工才姗姗来迟。
  护工猫着腰,悄悄将病房门打开一条缝,却和对面冷脸坐着的沈允淮四目相对。
  舒月衫已经睡了,青年半靠在病房的椅子上,白衫黑裤,皮肤白得如同某种珍贵瓷器,他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寒冰般看向房门处。
  护工心里咯噔一下,讪笑着和推开门走进来沈允淮打了招呼。
  沈允淮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示意她出去说。
  护工见他这样,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悻悻地跟着他走出病房。
  刚站定脚步,护工便急忙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只请了昨晚的假,今早却没来。
  “我家那口子老毛病了,一换季就总生病,我家那俩不争气的孩子又不像你和小迟那么争气,有钱给他爹住院,可怜我只能两头跑了,实在对不住啊小淮……”
  护工嘴上说着抱歉,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沈允淮那张清秀的脸,观察他的反应。
  沈允淮单手插兜,漂亮的脸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像,没有任何表情。
  听她说完,沈允淮只回了一句:“这样啊……那还真是挺可惜的,实在照顾不过来的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我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你。”
  一听这话,护工立马慌了,忙低声下气地和沈允淮道歉,边说还边挤出基地眼泪,颤颤巍巍地站在那,表示没了这份工作她这个家就撑不下去了,让沈允淮一定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家兄弟俩虽然看着不咋有钱,但两人出手都很大方,舒月衫也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比起之前那些活计,这算得上她干过最轻松一家了。
  思及此,护工越哭越起劲。
  但沈允淮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视线落在护工身上,看见她新烫的时髦卷发,和微微敞开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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