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明就是端端正正的、和课本上印刷出来一模一样的字体,为何夜蛾老师会觉得看不清楚呢?
看着委屈巴巴的少年,夜蛾正道长叹一口气。
“先好好修养一阵吧。”
他以长辈的身份如此叮嘱道。
“最起码,这不是什么坏事。”
“事情就是这样,我被变相禁足了。”
趴在床上,月见月海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抗议,用尽全力大声喊叫宣泄不满双脚更是蹬得飞快。就像个得不到心爱之物就开始无理取闹的孩子,直至闹到筋疲力尽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要诅咒夜蛾老师……诅咒他什么好呢,就诅咒他以后写文件拿到的第一支笔都会漏墨。”
经过枕芯缓冲的怨念之声,此刻的月见月海四肢卸力摊在床铺上,如无风之日的鲤鱼旗一样失去了生机。
“而且,人家明明用心写了的,还给判零分。夜蛾老师,视力真差劲。”
“差劲的是你的成绩吧。”
早就在月见月海的宿舍里来去自如,五条悟霸占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桌面上则是被一大袋粗点心装得满满当当。他咀嚼着鱿鱼干,用沾了调味盐的指尖将被蹂躏的和废纸无异的试卷展开来。
“零分欸,等你哪天突然改口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野●大雄,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五条悟也一样过分。”
月见月海头也不抬,继续用闷闷的语调说着,“我要一并诅咒五条悟,诅咒他因为过度摄入盐分和糖分在三十岁前头发全部掉光!”
“哼嗯!?”
虽然很想用“就算剃成光头也不妨碍老子的帅气值”之类的话语反驳,可究竟也没有任何杀伤力。怒从心中起,五条悟抬起大长腿,就往月见月海的方向踹去。
月见月海背后却是长了眼睛般,利用身体的敏捷和柔韧性,一个“鱼溅跃”轻松闪过。他一边翻身,不忘嘲讽,“区区五条,也敢挑战四十九级的我,实在不自量力……噗哦!”
来不及说完,就被迎面扑上来的超大人型阴影用“泰山压顶”压得严严实实。
若不是五条悟大发善心交出剩下零食的分享权勉强讨得月见月海谅解,恐怕两人闹到天黑都不一定能决出胜负。
“要吃的话,就给我把先前的那种话收回去。”
五条悟挟零食自重。
“好吧。”月见月海不情不愿地改口,“那我就诅咒五条悟变成一个发根浓密的冲天扫把头……唔唔唔。”
随即被塞了满嘴的美味棒。
“你以为,嘎吱嘎吱,这种幼稚的东西,嘎吱嘎吱,就能堵住我的嘴么。”月见月海吞咽下去,又伸出舌头将嘴边的碎屑一并舔去,“把波子汽水给我。”
真好搞定。
眼神地跟着那点粉色灵活地消失在嘴唇后,五条悟也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他将已经开封过的汽水瓶递过去,“喏,只有一瓶省着点喝哦。”
果不其然,月见月海听都不听,接过来对着嘴猛灌好几口,一口气喝下去三分之一。
享受着不断爆破的碳酸气泡给喉咙带来的爽快冲击,他哈地吐出一口气,“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说。”五条悟没有去看身边的人,又一把夺回来,“你还真的不客气啊,给我留一点啦!”
他盯着卡在玻璃瓶口下的玻璃珠,迟疑许久,才把嘴唇贴上去仰头消灭了剩下的汽水。
“……啊。”又拆开一包牛奶糖的月见月海突然停止动作,后知后觉道,“我们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
你才到意识么。
手中晃动着空荡荡的瓶子,圆形弹珠在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五条悟头也不抬地回道,“怎么可能啊,我可是开着术式的。”
月见月海恍然地点点头,“这样啊。”
这样什么?
这样很可惜?还是这样挺好的?
听见对方的回应,五条悟的心情比打开后却没有汽水喷涌出来的波子汽水还要低落,等不到期待的反馈就是很扫兴!
拧开瓶口的盖子,将其中的玻璃弹珠倒出来。
铛铛一声。
顺应惯性无止境往前滚动的弹珠被月见月海接住。
他捏起弹珠,透过纯净透亮的淡蓝色圆球看向对面突然萎靡下来的五条悟。
“我喜欢这个。”
月见月海就玻璃弹珠收进背包里。
“这个就归我了。”
第47章 游戏第四十七天
月见月海就这样被以“休养生息”的名义禁足在高专中, 安安分分地度过了一个月。
他也不得不安安分分的。
最初几天,月见月海还尝试过乔装甚至于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偷下山。可每到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夜蛾正道的电话便如期而至, 精准地指出学生自以为无人察觉的行动,并基于辛辣的斥责与惩罚。
次数一多, 哪怕是月见月海也意识到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他起初认为是学校在周边按装了监控摄像头,常言道最简单的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这个猜想, 在月见月海不惜绕远路穿过树丛沿着小路下山却再次让夜蛾正道抓到时, 被本人否决了。
又或许, 月见月海继续发散想象力, 在自己的身上装了定位装置。就比方说高专校服上的那粒纽扣,可疑度简直爆表了。
说干就干,考虑到自己几乎没有换洗衣物, 月见月海强行从五条悟的衣柜里抢过一套上下装。三两下换好, 便他继续尝试着逃离高专的闯关之旅。
结果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当五条悟窝在宿舍的懒人沙发里, 一边翻阅着漫画,一边看到月见月海推门而入的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月见月海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反正裤子和房间都是五条悟的, 弄脏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又失败了。”
月见月海满脸郁闷交织着费解的表情。从挽了好几圈的袖子中伸出双臂, 他挠着头发不甘心地长叹,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难道高专老师只是夜蛾正道在白天的隐藏身份,他实际上是不能说出名字否则就会出现在身后的百特曼?”
“百特曼的宿敌是小丑,以你的智力水平基本定格在杀手鳄了。”
五条悟说着风凉话。
月见月海眼睛一瞪。
大有真的打算化身鳄鱼从五条悟身上咬下一块肉的架势。
“真相其实很简单。”五条悟撇了撇嘴角, 点破道,“你知道夜蛾老师的特长术式是什么吗?”
简直像是在圣杯战争中,猜测对敌之人的职介一样呢。
首先排除teacher这个强力选项, 沉思半响,月见月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的不确定,“handmaker?”
“是傀儡操术啊!你每次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视线再偏移几度就能找到正确答案了。”五条悟很铁不成刚地纠正了对方过于离谱的答案,“你的手机链,是夜蛾老师钩出来的吧。这一届的四个学生中,只有你有哦。”
“……这个老家伙,竟敢暗算我。”
月见月海面目狰狞。
一怒之下,他猛地拽掉那个丑到极致又有点可爱的钩针玩偶,然后,轻轻赛进五条悟的床铺与墙壁的缝隙之中。
五条悟大惊失色,“你干嘛塞我这里!?”
自己可是好心揭露了答案,结果竟招致报复吗?
月见月海反倒一愣,他就是单纯顺手而已。
“你想啊,要是我突然转了性子,一整天呆在房间里不动,夜蛾老师必定会意识到我发现了关窍,丢下挂坠悄悄溜掉。可放在你这里,夜蛾老师只会以为我来找你麻烦,考虑到明哲保身,他就不会去管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
“怎么听怎么感觉你一段话同时骂了我和夜蛾老师两个人。”五条悟砸吧了几下嘴巴,越品越不是滋味。
拿出手机翻看了一遍短信,他抬脚踹开椅子,大手一挥,异常潇洒地放出豪言,“不过就是出去玩一趟,用不着这么勾心斗角的。我带你出去,夜蛾他真的敢拦路,就由我来突破重围。”
“你能有那么好心?总觉着是和夜蛾老师沆瀣一气,会趁机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自己溜掉……”月见月海半信半疑。
冒着寒光的蓝色瞳孔斜睨过来。
“……之类的,怎么可能嘛。我相信你,五条,我的自由就靠你了。”月见月海当即改口。
转怒为笑。
五条悟的笑容里藏着狡黠,“但是。”
月见月海:“但是?”
“求我做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哈,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提议的,我又没有求你……好吧好吧,算是我求你的。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故弄玄虚地在话语中插入片刻停顿,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你不觉得,对待如此和蔼可亲又好说话的人,用‘五条’这种姓氏来称呼,显得过于生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