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95节

  他索性将傀儡身体丢在外头,神魂离体,往返京师与淮水。
  这段时日,各地果如预想中逐步停战,赵都安坐镇淮水,消化收回的地盘,赵师雄则深入云浮,捷报频传。
  身为大都督的他有了难得的悠闲时光,每日尽心修行。
  此外,也时不时过问下女帝破解手机密码的进度,可惜这段日子,徐贞观反复尝试了许多次,都没找到密码。
  这令君臣二人愈发悲观,怀疑是某些触发隐藏关卡的条件未获得。
  其中一个怀疑,是女帝提出的,她认为没准等赵都安晋级天人,才会有变化,因为《人世间》本就是天人境才能修行,赵都安属于卡bug提前进入。
  “我有预感,年关前肯定可以晋升世间高品。”
  赵都安目光中光亮跳动着。
  高品后,就是圆满,再往上是半步天人,等到了天人就可以尽情双修……呸,是帮助贞宝解开老徐埋藏在画中的秘密……
  摇了摇头,感受着身体逐步温暖,赵都安掀开身上的被褥,迈步往方外走去。
  双手按在门扇上,用力一推!
  “呜!”
  细碎的雪屑混杂着北风,吹打在他脸上,令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一夜飘雪,赵宅内已是一片素白,好在并不很大,积雪不深。
  天光已是大亮,内宅中瞥不见几个人,只有极少的几个信得过的老仆人在扫雪。
  看到赵都安从房中走出,纷纷停下动作,朝他行礼:“少爷。”
  是的。
  赵都安虽在外,仍旧以“白面缉司”的身份出现,但他偶尔也会回家住一两晚。
  次数多了,终归无法彻底隐瞒,索性尤金花定了规矩,内宅中禁止寻常仆人进来。
  至于少部分老仆,也被下了封口令,对大郎悄然回家的消息闭口不谈。
  不过赵都安心知肚明,自己这个马甲的身份,也藏不了太久,随着使用次数增加,知道,或猜到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起码目前,知道赵都安在京城的人,仍屈指可数。
  ……
  饭厅内。
  赵都安推开门时,屋内热浪扑面,圆桌上早已摆满了菜肴,尤金花穿着加棉的印花长裙,坐在饭桌边上。
  脚边是红彤彤的炭盆。
  赵盼则裹着宽松如球的袄子,正怡然自得地逗弄宠物京巴狗。
  “吃饭了。”见他进来,尤金花忙起身,殷切地掀开了饭菜的罩子,又去催促女儿洗手。
  赵盼老大不乐意:“我都没用手逗狗,干净的很。”
  美艳姨娘翻了个白眼,熟稔地回怼女儿:“那就去洗脚。”
  赵盼:“……”
  赵都安笑呵呵看两人斗嘴,掀开袍子下摆,坐在了饭桌旁。
  身为傀儡,虽不需要进食,但他享受这种家人吃饭的感觉。
  一家三口干饭过程中,照例聊起城内近期发生的事。
  “哥,”发辫在脑后梳成半环的赵盼扬起丰润不少的瓜子脸,好奇道:
  “议和使团是不是快到了?你给我说说呗。”
  自徐敬瑭败亡的消息传开,京城内气氛明显提振。
  自青州开始,朝廷连续几场大胜,更干翻了威势极大的慕王,这令原本不安的京师百姓们大大意外。
  加上赵都安操盘,命人宣扬:敌人都是纸老虎理论。
  一时间,外头且不说,起码京师民间气氛昂扬,普遍乐观,认为等明年就可平定叛乱。
  而紧接着,传开的便是河间王,燕山王两个藩王,派人来与朝廷和谈的消息。
  入冬后,百姓们闲来无事,聚集起来难免热议国事。赵盼混迹京城名流圈中,自然避不开相关话题。
  “呵呵,若没记错,今日就到了。”
  赵都安一边吃饭,一边随和笑道:“别的我没过问。”
  “真的假的?”赵盼一脸狐疑,以大哥的权势,岂会不知内情?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不想吃回屋做女红去!”尤金花捏着筷子,指头几乎要顶在女儿额头上:“今日为娘考校之前教你的花样。”
  考试……赵盼一下蔫吧下去,放下碗,抱起狗就走:
  “啊,险些忘记,我和隔壁的宁妹妹有约,先走啦!”
  尤金花气的直瞪眼。
  赵都安哈哈大笑。
  ……
  饭后。
  赵都安披上了件披风大氅,鬼魅般从后门离开宅子,腾身跃起,驾驭着这具傀儡,在一座座民居屋脊间跳跃飞奔。
  这傀儡虽没有本体修为,但也非凡胎,赵都安使出轻功,黑色的大氅在白雪中闪动着。
  奔行中,朔风将披风拉长,身后也仿佛卷起雪浪。
  有人看到时,也只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人影。
  没过多久,赵都安在诏衙后方,靠近梨花堂的院墙外停下,翻身进了高墙。
  闲庭信步,朝自己的堂口走。
  沿途看到他的零星锦衣,皆肃然行礼,经过最近几次事件,所有人都明白这位“白面缉司”乃是赵都督的亲信。
  梨花堂内虽不至于银装素裹,但一棵棵树的枝杈上,也挂着白雪。
  风吹过时,树梢摇动,刮下一层的雪沫子。
  赵都安跨步进入堂内,惊讶发现屋子里长桌边竟然坐着一个人。
  鲜红的蟒袍,微白的鬓角,正是掌印太监,白马司监孙莲英。
  此时,孙莲英老神在在坐在屋内,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太监,而钱可柔与郑老九正给老宦官端茶递水。
  “您怎么来了?”赵都安惊讶道,“没在宫中?”
  孙莲英以前早认出了他,这会老宦官见他进来,笑呵呵摆了摆手,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大人。”郑老九见状,也拽着小秘书往外走。
  钱可柔不大情愿,往外走的时候,对赵都安低声说:“这些人来了没多久,专门等您的。”
  赵都安点了点头,在门口跺了跺脚,抖落身上、靴子上的积雪,跨步进了门槛,将外衣挂在屋内炭盆附近。
  关上门,阻隔寒风,然后摘下面具,大咧咧,走到孙莲英面前,将对方倒好的两杯热茶之一拿起喝了口,主打一个不见外。
  孙莲英笼着双手,淡淡道:“今日没早朝,咱家便过来坐坐。”
  赵都安翻了个白眼,拽了椅子坐下:
  “今日使团入城,您怕不是来盯着我的吧?仿佛我会闹事一样。”
  孙莲英无奈苦笑:
  “你这小子倒会倒打一耙,如今整个大虞朝,谁敢来盯你这个大功臣?何况,这议和一事,你敢说陛下没安排你盯着?
  呵呵,陛下昨晚便说了句,要咱家今早来看你回来了没,我想着,便与议和有关,说不得,陛下是暗示咱家来给你打下手了。”
  赵都安笑眯眯摆手:
  “快别这么说,今日去城门口迎接使团的,可不是我,而是鸿胪寺卿。”
  顿了顿,他认真了几分:“陛下没说别的?”
  孙莲英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份折子,摁在桌面推给他:
  “陛下要我带给你这个,你要的资料,这次议和使团来的人。”
  对于这次议和,赵都安和女帝私下商议过几次。
  定下了基本方针:在不突破底线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安抚对方,以争取战略的主动。
  但前提,还是要看对方有多大的胃口,若是贪得无厌……
  按女帝当时的说法,便是:“朕的剑也未尝不利!”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谁也不想看到谈崩。
  而既是和谈,是谈判,那么必然涉及到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一步步拉扯。
  女帝身为皇帝,无论于礼,还是谈判策略,都不会亲自下场。
  否则让堂堂女帝和使团里一些藩王的下属亲自谈……朝廷哪里还有颜面?
  因此,谈判一事,就交给了以董太师为首的皇党大臣,具体负责接待的,乃是鸿胪寺卿。
  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队伍,还有一支在暗中把控和谈的人马,便是赵都安了。
  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此刻,赵都安翻开折子,看到上头书写的人名和资料,孙莲英则缓缓说道:
  “代表西平河间王来的,乃是河间世子,徐温言,不过据说这位世子打小愚笨,因而不被河间王所喜,这次过来也只是个牌坊。
  真正负责和谈的乃是河间王府大客卿,无名无姓的一个冯先生。也是近乎于军师一样的人物,颇受河间王信任。”
  徐温言?
  这名字还挺雅致的……赵都安啧啧称奇,继而看到折上文字,眉毛一挑:“这人……”
  孙莲英点点头,道:
  “可根据影卫调查,这个徐温言大智若愚,疑似装傻,不可轻视,至于那个冯先生,疑似早已为这个世子殿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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