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57节
淮王闭门不见客,想躲过一劫,为免祸多方押宝,却不想形势急转直下。
如今赵师雄投靠朝廷,淮安王府上下看似气氛如常,实则所有人如坐针毡,她这个郡主忧虑难寐。
“什么声音?”
忽地,徐君陵隐约听到屋外传来动静,她一下紧张起来。
起身推开房门,莲步迈出门槛,在走廊中打望黑暗的花园,试探呼唤:
“杏儿?兰儿?”
丫鬟没有回应。
徐君陵皱了皱眉,不安驱使下转身回房间,可方一踏入,身后门扇“彭”地合拢。
屋内烛火抖动,明灭不定。
“谁?!”
徐君陵大惊失色,旋即惊愕望见,屋内一眨眼功夫,已多了数道形貌各异的身影。
而其中一人,坐在她方才的位置,正饶有兴致翻阅诗集。
对方抬起头,笑眯眯看向她:
“郡主,好久不见。”
“赵都安!”
徐君陵瞳孔收窄,头皮发麻,下意识扭转就要往门外跑——二人虽是旧相识,也有交情,但今时不同往日。
可下一秒,浪十八的雪亮弯刀横在房门处,阻断了她的去路。
赵都安拍拍屁股起身,嗓音柔和地走过来,用手指捏住徐君陵的下颌,强硬地将她的头掰过来朝自己,笑道:
“郡主为何避我如蛇蝎?”
“你……你怎么来……”徐君陵不敢动弹,仿佛回到了当初湖亭烟锁湖上,她被赵都安绑架做盾牌的时候,她忽地想起什么,颤声道:
“吕师呢?”
“放心,人没死。”赵都安贴近过来:
“没时间叙旧,我们是来见王爷的,冒昧登门,人生地不熟,劳烦郡主带路?”
他是来找爹的……徐君陵呼吸一紧,不敢违抗,当即顺从点头:
“我带……你们过去。”
赵都安也不担心她耍花招,押着郡主就出了西厢房,循着回廊往东走。
一路凡遇巡逻的家丁,浪十八与霁月合力解决。
许是因从内院后宅攻入,因此除开吕青风外,没有遭遇强敌。
路上,徐君陵双手被一条牛皮筋禁锢,便走边试探:
“赵都督大驾光临,不必如此,小女子一介凡俗,翻不起浪花来。如今前线开战,都督是从前线来?”
赵都安笑道:
“郡主不必试探,你我也是熟人,今夜只要你们配合,我可保王府片瓦不伤。”
……
说话间,一群人进入内宅,意外的冷清。
庭院内栽种墨竹,而在气派的正堂内,灯火明亮,一盏盏灯烛的光晕扩散出来,将堂前一角照亮。
赵都安率领四名世间境高手,押着郡主走向正堂,赫然看到,堂内正有两道身影,严阵以待。
坐在主位的,乃是个身材富态,脸庞白皙,保养的近乎分辨不出年岁的老者。
其富家翁打扮,端坐在太师椅中,身后粉墙悬挂泼墨大画。
赫然便是淮安王,徐闻!
而在老者身侧,一名容貌与老者有五六几分相似的年轻人,手握折扇,横眉立目。
淮安王世子,郡主兄长,徐千!
“阿妹!”
堂内的徐千望见五人在堂外光线明亮处站定,失声道。
淮安王面无表情,沉声道:“出来!”
“哗啦啦——”
夜色中,静谧的王府大宅中传来一一阵骚动。
赵都安眼角余光扫过,只见各个角落里涌出上百名刀斧手,各个穿夜行衣,气息剽悍,绝非庸手,几乎各个有修为在身。
后宅左右前后的屋脊院墙上,更有一道道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显现,武器各异。
他耳廓微动,甚至听到了弓弩上弦的声响,似在更远处的黑暗中,还埋伏着大量的弓弩手。
只要淮安王一声令下,弩箭将如飞蝗,吞没这座空地!
不出预料,王府内危机四伏,戒备森严!
下意识的,浪十八抽出弯刀,霁月双手掐诀,金简和玉袖也皱了皱眉,各自叩住法杖与飞剑。
属于世间境的神念向四周释放。
“啊!”
作为俘虏的郡主忽地一声惊呼,赵都安的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她娇嫩纤细的脖颈,仿佛念头一动,就可将她脖颈扭断。
“淮王爷,许久不见,阁下就是这般待客的?”
赵都安笑容淡然,分毫不见紧张,仿佛对埋伏四周的刀斧手视若无睹。
这并非源于手中的人质,更源于强大的底气。
淮王府乃江南巨贾,府内豢养一些江湖高手,再正常不过。
但面对他们今日数名世间境联袂而至,就实在不够看了,都不用外头的钟判出手,就能应对。
“赵都督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只是……夜访私宅乃是无礼其一,又绑架小女,乃是无礼之二,不若放下小女,再商谈如何?”淮安王徐安沉声开口。
赵都安嗤笑一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慢悠悠环视一圈,似在寻摸什么。
目光扫过庭院四周,那一名名刀斧手,忽然目光一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冯小怜!
当初在永嘉城内,曾奉命与他在青楼中相见,传达淮安王府好意。
而后,被赵都安要求,送了一封空白信函给赵师雄的那名大掌柜!
这家伙……果然逃回来了……
赵师雄投降后,赵都安曾问起此人的下落,得知永嘉那一夜起火,冯小怜送信后,便杳无音讯,趁乱消失无踪。
对上赵都安的视线,同样穿着夜行衣的冯小怜眼神复杂,忌惮又惊奇。
“冯掌柜也在啊,”赵都安却完全没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笑着招呼了句,仿佛在路上与熟人相逢,打趣道:
“上次在永嘉城内,还未答谢冯掌柜帮助。”
冯小怜脸色变了变,不敢贸然接话,先看了眼淮安王,才抿着嘴唇,道:
“见过赵都督。不想今日竟在此见面。”
赵都安淡淡一笑,视线落在院中墨竹旁,一只石墩子圆凳上。
他用空余的左手隔空一抓!
石墩子猛被慑住,在半空呜呜旋转飞来,“砰”的一声坠在地上。
赵都安撩起衣袍下摆,在一众江湖高手包围中落座。
徐君陵则被迫双膝一软,跪在他身旁地上,给她用手掐着脖颈,双手撑地,姿势如犬跪一般。
“你胆敢折辱郡主,放开我阿妹!”
世子徐千怒了,大声斥责。
赵都安眼神古怪地瞥了这名草包世子一眼,没搭理他,依旧笑意如春风般看向淮安王:
“王爷说笑了,本官与郡主乃旧相识,今日冒昧登门拜访,正好该郡主做个引见。
只是上次湖亭开市,王爷于大风楼亲手烹饪的河鱼滋味还在心头,不想今日再次见面,却是无酒无肉了。”
淮安王端坐于太师椅中,没有起身。
望着如四肢着地,被赵都安钳制的女儿,这名富甲天下的吃货王爷富态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他冷静地道:
“湖亭一别,不想这短短数月,赵都督也令本王刮目相看。
非但听闻武道修为更上一层楼,前不久大破青州,再定临封,尤其最近传闻赵都督不费一兵一卒,将永嘉城夺回,且令赵师雄甘心为前锋平叛……
一桩桩一件件,皆令本王大为意外,便是小女,君陵在府中也时常与本王感慨,说陛下眼光无双,果真寻到了定国柱石般的大才。”
气氛很古怪。
赵都安以近乎屈辱的方式绑着郡主,四周更是杀气编织密集如蛛网。
可淮安王竟是以寒暄语气,盛赞夸奖起赵都安来。
可更古怪的在于,在场中的人竟无一个觉得不对劲。
分明在一年前,赵都安面见淮安王时,还要靠朝廷钦差的身份撑腰,才勉强能同席用餐。
而今日,他这个恶客在气势上却已与淮安王平起平坐,甚至压出一头了。
赵都安笑呵呵听着,说道:
“王爷同样令本官另眼相看,这烽烟四起的年代,竟依旧能左右逢源,听闻王爷同时在资助靖王、慕王两只军队,与朝廷作战?好大的财大气粗。”
淮安王沉默了下,嘴角浮现一丝苦涩,摇头道:
“赵都督不必说这般话,你该知本王并无问鼎天下之心,所图的,无非是做个安然的富家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