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24节
“这个道理,那些内奸肯定也懂。所以无论袁公是否有问题,一旦被捕,内奸都会口径一致,将袁公拉上战船。
以求自保也好,拉人下水也罢。这都是个好策略。甚至想的更深一层,反王何尝不是故意让这些人泼脏水,来离间陛下与袁公的关系?”
刚刚用了离间计的赵都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继续道:
“但缺乏实证的情况下,陛下又不能对袁公动手。而若我们大肆抓捕清流党官员,身为‘党魁’的袁公又无法坐视不理。
一旦他什么都不做,就会威信尽失,这无论对他自己而言,他背后的家族而言,还是稳固朝堂的角度,都绝不是好事。”
徐贞观叹息一声:
“正是如此,因此朕才举棋不定,在犹豫具体如何做这件事。想与你商议。”
赵都安一言不发,皱眉思索。
局势很微妙。
理想的情况下,是在不损失袁立的威信的前提下,将清流党内的内奸都揪出来铲除。
可这本身就是个难题。
因为马阎掌握的,肯定只有一部分官员通敌的证据,而更多的内奸,未必有足够的证据逮捕。
肃清内奸,就必然逼迫袁立下场,与女帝对抗。
而这场对抗,无论谁输谁赢,吃亏的都只有朝廷。
嘶……这帮藩王竟然玩上计谋了,反派竟然有智商了……赵都安啧啧称奇。
也意识到了贞宝面对的窘境。
他沉吟道:
“肃清清流党,这个大目标是必须要做的,毋庸置疑。与袁公对抗,也难以避免。
但这里的关键点在于,需要有个人来具体做件事,把控好这个尺度。
一旦尺度过了,很可能导致朝堂再次震动……而前方作战的情况下,后方再乱起来……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但谁能把控好这个度?
朝堂中并不缺少优秀的人才,但既要有能力,又要立场足够干净,绝不可能背叛,还要能与袁立这等老狐狸过招……就寥寥无几了。
“臣来做这件事吧。”赵都安深吸口气,认真道:
“正好如今臣有了身体,可以操盘此事。不过臣还在布局离间徐靖棠的下一步计划,最好暂时不要暴露身份。
或许,臣可以用新的身份活动。
恩……梨花堂缉司的位置,如今长期空悬,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给我一个代理缉司的职位。”
徐贞观“恩”了一声,眼神柔和中夹杂一丝歉意:
“只是又要劳烦你……一刻不得闲。”
赵都安俏皮地眨眨眼:
“陛下若过意不去,以后等臣晋级天人,好生补偿,如何?”
徐贞观咬牙切齿,扭过身,侧着脸不看他:
“你倒想得美,世间境还未登顶,就想着天人了。”
不……如果能双修,倒也未必一定要晋级……赵都安吐槽。
徐贞观拂袖道:
“滚吧。既已有了身体,先回家去探望下家人吧,临时缉司的时,朕会安排好。”
嗖——
话音落下,一只纯白色的面具,以及一枚供奉令牌从她袖中飞出,给赵都安抬手捉住。
他笑了笑,右手将“白脸”按在傀儡身的脸上,左手将方便他行走宫内外的令牌收起:
“臣,遵旨。”
迈步走出门槛时,忽听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对了,京中近来有些针对你的风言风语,你可打探注意些。”
针对我的风言风语?
赵都安心中诧异,自己都如今这个身份了,还有人敢攻讦自己不成?
……
……
戴着面具,手持“供奉”腰牌,赵都安畅通无阻离开皇宫。
直奔赵府。
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进了后院,主打一个鬼鬼祟祟。
“汪汪——”
走到内院的时候,突然廊下传出犬吠,一只他一拳就能锤死的京巴犬四个小短腿撑地,弓背呲牙,警惕地朝着他吠叫。
“馒头?”
赵都安露出笑容,走过去直接弯腰,将怂成一团的小狗拎起来,一阵暴风揉搓,并且大声嘲笑:
“怎么这么怂,靠你看家护院就完了。”
忽然,穿着锦绣夹袄,头发披散在脑后,清丽可人,眸如秋水的少女闻声冲过来。
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抱着自己的宠物犬,悚然一惊,纤细的胳膊摆出防御架势,就要大声喊人。
却见赵都安掀开面具:
“嘘——小声点。不要让人知道。”
赵盼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下意识捂住嘴巴,眼中沁出惊喜:
“大……大哥?你回来了?”
……
俄顷。
午后的内堂中。
驱散下人后,尤金花与赵盼喜滋滋端来果盘,沏好的茶水,如同过了年节一般,叽叽喳喳,围着桌边逗狗的大郎询问。
母女二人完全没想到,本该在前线的赵都安竟然悄然回归了。
时间已到了秋日,美艳继母依旧穿着她钟爱的墨绿色的长裙,只是外头多了件绣花的精致袄子,盘起的发髻衬着白皙丰润的脸颊,领口束紧,线条丰隆。
喜滋滋说话的时候,发间的钗子穗一晃一晃的,晃眼睛。
身旁,出落的愈发像是大姑娘的赵盼也越来越有大户人家小姐气质,当初悍然握着匕首学武的彪悍不再。
如今竟有几分文雅甜美起来,只是那灵动的眸子,尖俏的瓜子脸,都透着股猫儿的野性。
“我这次是借助一些术法手段,秘密回京,身份要保密,也不能公然在家中长住。这次也是以‘宫中供奉’的身份外出。”
赵都安端起青花盖碗,喝了口,发觉这替身的确厉害,几乎与真身无异,叮嘱家人帮忙保守秘密。
母女二人忙点头,表示理解。
尤金花有些期许道:“那总能在家里吃顿饭吧?”
赵盼也楚楚可怜道:“实在不行,说说话也可以。”
赵都安迎着母女二人殷切盼望的眼神,心中一软,道:
“吃饭暂时不必了,说说话倒还好。”
母女两个略有些失望,但想着大郎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常驻京中,又开心起来。
赵都安索性给她们分享自己在前线的见闻,做的一些事。
母女听得入神,哪怕赵都安已经刻意略过了惊险刺激的部分,只说了有趣的部分。
可她们从字里行间,还是能听出赵都安在外平叛的惊心动魄。
不禁又是担忧,又是引以为豪。
“大郎你是做大事的,姨娘能做的,也只有守好这个家。”尤金花柔声道。
赵盼急忙扮演贴身小棉袄,白皙的手掌牵起了娘亲的手,笑嘻嘻道:
“那我就守好娘。”
秋日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洒在桌上,如一条笔直的,燃烧的金线。
照亮了屋内案上花瓶中灿烂的秋菊。
赵都安莫名心中一暖,笑着问道:
“我不在这段日子,京中有何大事么?对了,是否有与我相关的传言?”
美艳继母迟疑道:
“大事倒没有几件,若有,也是朝堂上的机密事,我们这般妇道人家不知的。至于与大郎有关的……”
赵盼快人快语,道:“我知道,国子监那帮读书人最近在吹捧大哥。”
赵都安好奇:“哦?吹捧?”
少女重重“恩”了一声,道:
“就是从大哥青州平叛大胜凯旋后,坊间不知何时,有了将大哥与薛枢密使相比较的论调。
不过那时还不很多,但上次大哥在太仓府,破了那个苏澹,避免焚城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坊间的传言便多了起来。
许多读书人都说,薛神策不如大哥你,无论领兵打仗,还是救民救国,都远不如你。”
赵都安皱了皱眉头。
尤金花也开口道:
“国子监那些读书人还在争辩,说猜测大郎你率领的西线,与薛枢密使率领的东线,哪一个会先击败叛军,收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