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471节
“不想死就滚!”
紧闭的院门被刀气轰然洞开,两名披甲的士卒也惨叫着摔了进来,身上染血。
难以置信地盯着大门。
赵都安迈步跨过门槛,没看他们一眼,径直绕过影壁,往庭院深处走。
进入中庭,隐约听到前方丝竹管弦声,宅子里许多随从也闻声走了出来。
其中更有数名私军,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背负双手,闲庭信步的赵都安。
目光瞥见其身后刀身染血的侯人猛,纷纷惊慌避开视线。
“赵都安拜会,徐世子何在?!”
赵都安朗声自报家门,四周蠢蠢欲动的王府护卫顿时脚步一停。
前方宅子里的吹奏声也骤然停止。
赵都安没等人回答,领着侯人猛,在众人环伺中,径直踏步入了后堂。
房门敞开着,廊下还有灿灿的金菊簇拥。
赵都安掀开垂挂的一道帘子,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宽敞的房间内,地板光可鉴人,屋子正中有舞女着裙摆,角落四周,有几名乐师吹奏。
屋子主位上,摆放一条长桌。
一名三十余岁,唇红齿白的公子头枕在一名丰腴小妾白皙的腿上,后者十指轻柔地给他按着太阳穴。
不出意外,就是恒王世子徐祖狄了。
徐祖狄下首,另一张长桌上摆放一架瑶琴,抚琴的是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气质与乐师舞女迥异。
云鬓乌黑,点缀白玉珍珠,生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青暗花绸马面裙披散于地。
屋子角落里,还静静站着一名若不留神,就会忽视掉的双手过膝的老者。
当赵都安踏入房间瞬间,老者便隐晦地锁定了他。
除此之外,另一张矮桌后,捧着酒杯的,赫然同样是一名贵公子,这会却眼神阴鸷地盯过来,表情微微扭曲中,夹杂兴奋:
“赵都安!你还真来了!”
赵都安瞥了眼这个几乎忘掉的家伙,抬了抬眉毛:
“李浪?腿好了不在家呆着,又出来乱跑什么,小心再给你娘招惹麻烦。”
第348章 罚酒出刀
“赵都安!”
李浪愣了下,似是被赵某人话语中揶揄的意思戳中,亦或者“娘亲”两个字揭开了并不美妙的记忆。
这位长公主的子嗣脸孔肉眼可见发红,怒气上涌:“你再说一遍!”
他对赵都安的恨意很深,不只因为当初在梨花堂,其当众凌辱自己。
更因为后续云阳公主被禁足后,他这个往日里给人捧着的贵族,一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听闻旁人暗中议论他,整个驸马府也低调消沉。
直到徐祖狄的到来,才令李浪的腰杆再次挺直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呵,”赵都安笑了,在他眼中,‘再说一遍’这种话,本身就显示出懦弱。
“表弟。”
这时,主位上那名头枕在美婢大腿上的世子缓缓坐了起来,朝李浪轻轻呵斥了一声。
后者看了表兄一眼,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徐祖狄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赵都安,啧啧称奇,笑道:
“本世子在青州,就听到了京城赵使君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能讨皇妹的喜欢。”
说完,他看了眼门口,从院中赶过来的仆从,挥手淡淡道:
“没看到有客人来了?还不给赵使君递把椅子?省的让人说,本世子不懂待客之道。”
话落,当即有小厮搬了一把红木椅子过来,而在厅堂中央地毯上的舞女,也默默退了下去,与几名乐师一同走出房间。
赵都安欣然接受,将腰间佩剑递给侯人猛,而后坐了下来,口中说道:
“我在京中,也久闻恒王世子好风雅,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这话就是顺口胡诌了,不过大白天在家里听曲观舞,的确是个爱享受的。
徐祖狄哈哈大笑,整个人却姿态随意,在胡床上坐着,那名婢女默默给他捏肩,这才眯着眼睛,说道:
“放才,外头似乎有些动静?”
赵都安微笑道:
“世子手下守门的人不肯通报,偏要我去取腰牌,我这手下兄弟脾气急躁了几分,见不得我受辱,便动了拳脚,说起来,还要给世子殿下赔个不是。”
徐祖狄脸上笑容敛去,不咸不淡道:
“赵大人做事还真如传言般霸道。”
赵都安摇头道:
“世子殿下说笑了,本官区区一个小武官,却是不如世子霸道,在京城脚下,抓起官差来半点不含糊,还得我这个上司来赎人。”
徐祖狄眼皮一抬,怫然不悦:
“赵大人这帽子可不要乱扣,本世子的人只知是烟花柳地酒客撒泼闹事,彼时他们身上可没锦衣鱼龙服,更不在当差的时候。
况且,依仗武力抢夺女子,还将我表亲的亲属给打了,这事,说到金銮殿上也不占理吧?还是说,这就是赵大人调教出来的下属?早听闻诏衙官差横行霸道,今日算是见到了。”
旁边。
憋了一肚子火的李浪也冷笑道:
“表兄,你不在京城,自然不知道。这个赵都安在官场上可有‘小阎王’的绰号,正所谓上行下效,底下的人飞扬跋扈,触犯律法,又算的了什么?没准就是他纵容的。”
侯人猛面皮抽动,有些挂不住,怒道:
“李浪,你少血口喷人!”
赵都安抬了抬手,示意不要争吵,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平静道:
“我的人呢?”
徐祖狄瞥了眼敞开的房门,略微提高声音:“把人带过来。”
“是。”
门外王府仆从应声,走向柴房方向。
须臾,三个被牛皮绳绑缚,嘴巴里堵着破布,鼻青脸肿的官差给拎了过来,就丢在门口,整齐地跪在地上。
三人一夜没合眼,这会也早酒醒了,看到赵都安后,眼睛一亮,呜呜地挣扎起来。
徐祖狄笑着说:“赵大人不妨问一问,本世子说的是真是假?”
赵都安扭头,看向门口的三名下属,神态平静地道:
“世子说,你们昨夜……可有此事?”
他将对方的说辞讲了一遍。
三名下属跪在地上,默默垂下了头,也不再挣扎,俨然是默认了。
这种事,太容易调查,他们不敢在缉司面前说谎。
直系上司侯人猛脸皮涨红,骂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给大人惹麻烦!”
三人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赵都安叹了口气,转回头,看向徐祖狄,认真道:
“御下不严,倒要劳烦世子代我管教了。”
徐祖狄笑了笑,大度地表示很乐意帮忙。
赵都安话锋一转,道:
“但国有国法,堂有堂规,本官的手下做错了事,挨打是他们自找的,我不说什么,但也没有给旁人扣下的道理。”
徐祖狄静待下文:“所以?”
说完,他皱起眉头,呵斥道:“手劲大了。”
身后的美婢一哆嗦,如受惊的小兽,一个劲告罪,手法也更轻柔了许多。
赵都安顿了顿,说道:
“我今日过来,自然还是要将人提走,等带回衙门,自会从严处罚,绝不姑息。
他们打了人,造成多少损失,汤药费之类,我私人替他们赔偿,身为主官,我也该担一部分罪责,可代他们向伤者道歉。”
说完,赵都安又站起身。
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摆满了美酒和吃食的长案前,拎起酒壶,又拿过来一只大号酒樽,满满斟了一大杯,放下纯银酒壶时说道:
“至于惊动世子,我罚酒一杯,殿下以为如何?”
罚酒!
听到这话,侯人猛与三名跪在地上的校尉愣住了,继而急了。
寻常时候,罚酒不算什么,三五好友玩笑之语,无人在意,但场合不同,很多事情的意义便不同。
在上层圈子里,脸面比钱财重要的多,赵都安今日肯为下属罚酒,向世子低头。
不用明日,整个官场就会传开此事,所有人都会知道,青州世子压了赵都安一头。
这是涉及脸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