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429节

  “不必了,”赵都安摆手,说道:
  “我想查看影卫的资料,在哪里看?或者,以我的权限能调阅么?”
  年轻太监笑着指了指衙门对面:
  “在那座案牍库,影卫的基本资料都在那里了,您可自行去调阅,只有少部分绝密的,不在这里。”
  能自己查最好了……赵都安点点头,出门去了案牍库,出示腰牌后,顺利进入。
  并顺利在案牍库某一座书架上,找到了“临封金牌影卫”的档案。
  “就是这个!”
  赵都安捧起一份覆着浅浅灰尘的胆敢,将其打开,第一页画像上果然是那名覆着青铜面甲的女子。
  “红叶?她叫红叶?”赵都安终于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影卫的成员,一般由三种人构成,一种是世代承袭,就是老的影卫退休或者死后,可以举荐自己的后人顶替加入。
  一种是军中士兵转入,往往是“军中斥候”里,出类拔萃的,挑选调入。
  再有,就是从外界吸纳,比如一些江湖人,甚至商贾,会被吸纳成为影卫的一员。
  不过这种往往处于外围,多负责收集情报,提供一些帮助。
  资料中显示,这名叫“红叶”的影卫是内部承袭而来,其擅长的乃是暗杀,追踪。
  至于掌握的传承,并没有名字,而是一脉单传下来。
  是一门结合“剑道”和“大母神术法”的独特武学。
  “咦,她也是武道和术法双修?唔……但这个好像和武神传承不是一回事……
  武神是将二者融合为一,而这个红叶,就是单纯的,以术士修行法门为根基,同时修行武道剑招……唔,非要做个类比,就是佛门天海和尚那种吧?”
  赵都安尝试进行理解。
  “所以,她本质还是术士,但战斗方式,更倾向于武人……嘶,让我联想起了挥舞魔法杖进行物理攻击的魔法师……”
  “大母神?正神中的一位,只有女人才能供奉这位神明,不过并不在天师府和神龙寺主修的神明名册里……
  在千年前比较活跃,但因为这位神明的术法战力较差,偏向辅助……所以渐渐衰落……唔,我理解她为啥要兼修武道了……”
  赵都安翻看卷宗上的内容,恍然大悟。
  他继续往后翻,看到纸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有关红叶的战绩。
  快速掠过,果然在最后面,找到了对这个传承来历的描述:
  “修习该传承,覆面甲以聚拢法力,生死危机时,掀开面甲可或加持……此传承,最早可追溯至约六百年前,太祖皇帝同时代,江湖第一女术士裴念奴。
  史载其曾与太祖战,不分胜负,后与仇敌一战中,掀开面甲,踏入假天人境,追杀强敌三千里力竭而亡。”
  “备注:《太祖手札·卷六·家书》载,裴念奴常流连茶楼,听说书人讲书,每每痴迷入神,不能自拔,凡断章者,每每以秘法囚之,待故事说毕,方予放归。”
  ……
  状态不佳,今日一更,明天争取多写点补
  第315章 给裴念奴讲故事
  这是什么怪癖……案牍库内,阳光从窗格刺进来,穿过一栋栋书架,洒在他手中的纸卷上。
  “所以,这个裴念奴,不只是六百年前的强大古人,更是个动辄将说书人关进小黑屋的可怕家伙……”
  “与太祖交手,不分胜负……恩,这里应该记录的,是尚未踏入天人境的老徐吧,但光这条战绩,也很可怕了,巅峰期假天人境界……嘶,岂不是说,与贞宝相似?”
  “裴念奴……名声不显,起码我不知道,六百年过去,的确太多记载都尘封在了时光里,倒是老徐,你把人家画下来做啥,总归不会是念念不忘……”
  赵都安杵在案牍库内,脑海中念头纷呈。
  他合上书册,心中有了想法:
  “按马阎所说,六章经内的人存在一定的灵性,可以沟通,我看样子是没可能通过武力,与这个裴念奴对抗了,那不如转换思路,投其所好……”
  “正所谓,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只要准备充足,就没有舔不到的大人物……”
  路径依赖了属于是。
  不过,仅凭这三言两句的记载,还是不大够,赵都安径直走出皇宫,直奔衙门,准备接下来利用手头资源,搜集“裴念奴”的资料。
  予以攻略。
  ……
  就在赵都安忙于搜集资料的同时,高廉一案,也正式开始核查重审。
  坊间的舆论风向,只是多方势力博弈的一个小缩影。
  一夜无话。
  翌日,早朝再开。
  这一日,有人惊讶目睹,大群言官齐入金銮殿。
  后传出,早朝上数十名官员联名,为高廉“请命”。
  更奉上一份诸多官员签名的奏疏来,大意是高布政使名声在外,雅量高洁,有目共睹。
  实难相信,竟会犯下那累累罪行,进而质疑诸多证据的真实性。
  更有给事中当朝对诸多证据予以反驳,怀疑赵都安这个钦差被欺骗,高廉之入狱,乃为人所针对。
  这一场在朝会,严格而言,并无实际内容,但政治意义却极明显。
  如此浩大的请命,朝堂上也不多见,背后无疑是李彦辅为首的江南大族在推波助澜。
  散朝后。
  国子监中,亦爆发争吵,据说学子分为两派,针对“高廉是否被诬陷”一事,打起擂台。
  不过,碍于证据颇多,仍是持“有罪”的学子占据绝大多数。
  但,有相反的声音出现这件事,本身就释放出一种微妙信号。
  白马监,后衙。
  “李彦辅真有这种本事,如此迅速,令这么多官员表态?”赵都安坐在几乎掉光了叶子的老树下,好奇询问。
  对面,是两鬓斑白,眼窝深陷的司监孙莲英。
  因秋日冷了,老太监膝盖上盖着一张针织的毛毯,身上的衣裳也厚实了一层,这会笑呵呵道:
  “李彦辅盘踞朝堂多年,底蕴自然厚实,但历经几次敲打,威信也落了许多,这次能如此反应迅速,倒不光是他的手段。
  你可知道,昨日江南高家,与其正妻所出的家族,联袂而至,抵达京城,只一日的功夫,就拜访了足足三十多家府邸。”
  南方士族的人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赵都安吃了一惊,然后挠挠头,心想自己好像压根没关心这个事,那没问题了。
  他笑嘻嘻道:“您这在白马监悠闲度日,消息倒比我还灵通。”
  老司监瞥了他一眼,“呵”了声,淡淡道:
  “人在一个地方活久了,认识的人,总归要多些。”
  赵都安深以为然,将手中擦干净的几枚冬枣递过去,笑道:
  “所以,您是说,今早朝会上这一出,是士族在发力?”
  老司监点了点头,靠在椅子里。
  秋日天高云淡,京城的天空也格外澄澈,只有丝丝缕缕的几片云,飘在很高的地方。
  “这只是个开始,庙堂上诸多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天下,原本就是一个个士族瓜分把控,皇家无非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往日里,这帮南方百年大族不显山不露水,之所以如此,对朝廷的畏惧是最大的缘故,人一旦畏惧朝廷,便会想发设法,攀关系,渗透进来……
  但畏惧,不意味着一味挨打,你小子这半年来,的确对士族动手的太频繁了。”老司监叹息道。
  赵都安苦着脸,冤枉极了:
  “我哪有这本事?您要说太频繁,那也是时间不够所致。”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百年底蕴的大家族。
  赵都安何尝不明白?
  女帝把控朝堂也好,推行新政也罢,最好的,最平稳的,自然是“温水煮青蛙”。
  但虎视眈眈的八王,鬼祟的二皇子残党,会留下足够的时间给人烧水吗?
  若全然为了稳定,哪怕明知高廉是幕后主使,也该假装不知道,先稳住南方士族集团。
  但最终,女帝还是决定冒险,挟这半年来积累的威势,以临封官场开刀。
  只要高廉顺利被杀掉,士族们大败,士气跌落,新政阻力也会减少……当然,在赵都安看来,这个操作,多少有点刀尖上起舞的意思。
  要么让士族们一蹶不振,甘心认命,要么就会激起反心,当然,更大可能性是各种想法都有。
  内部再分出不同心思的派别来。
  就像据他所知,女帝在新政“开市”这件事上,就故意在吸引一部分士族加入。
  用“开市”这块香饽饽,分裂整个士族集团,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以上种种,都是朝堂上不曾明言,但赵都安凭借经验,从朝廷的举动政令上,品出来的策略。
  所以说,贞宝也并不是一味在扫清障碍。
  在对付高廉的同时,也悄然向另外一些大族递出了甜枣。
  “吃几颗就行了,人老了,吃不了太甜的。”老司监只接过几枚冬枣,幽幽道:
  “总之,你且看着吧,接下来几天,南方士族对京城里说得上话的人物的游说,只会多,不会少,今天李党的动作,只是释放讯号,真正的反攻,还没开始呢。”
  赵都安大口咀嚼枣子,说道:“反正与我无关。”
  这时,监中有使者找过来,老司监起身去处理公务。
  只留下赵都安独自在小院中,以枣下酒。
  他闭上双眼,舌尖抵住上颚,吐纳气息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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