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392节

  “般若自称一派,统领女尼,却是不参与争斗的。”
  好吧……怪不得老尼姑搬出去单独住……赵都安恍然大悟。
  张衍一继续道:
  “其中,尤以龙树菩萨最强,对玄印的住持之位,亦有贪图。”
  赵都安好奇道:“贪图有用?他打得过玄印?”
  张衍一莞尔:
  “自然是打不过的。
  但玄印年迈,迟早都要归天,龙树却要年轻些,便自然想着,竞逐下一任的住持。
  何况,玄印未必也不会意外早死,只是他钟意培植的传人,大概是辩机了。
  故而,龙树这些年,也在不断拉帮结派,培植势力,那戒律堂首座,与天海都是龙树一派。”
  好家伙……这是要在佛门里也搞政变?
  赵都安大呼厉害。
  若以“玄门政变”为对比,玄印就是老皇帝,辩机既太子,龙树俨然是二皇子了。
  嘶……
  这么说,旁观不掺和的般若老尼姑,岂不是对应着三皇女?
  赵都安思维发散。
  张衍一道:
  “龙树为积累声望,便将宝压在这一届的佛道斗法上,天海若胜,便可成众望所归的未来‘天人’候选者。
  如此一来,龙树一派会大获好处。
  玄印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一心为了东西佛门合流大业,担心内部分裂,便多有忍让。可这却被你破坏了。”
  老天师戏谑地看他,打趣道:
  “你这一下横空出世,看似压了佛门,实则是令龙树苦心孤诣多年的准备,付诸东流。
  他们在天海身上砸下那么多,却给你摘了桃子,如何能不怒?
  更要紧的,是这样一来,会令玄印一派地位重新稳固……”
  赵都安何等聪明,一点就透,诧异道:
  “所以,戒律堂首座为了龙树菩萨,借机发难,刻意挑起神龙寺与朝廷的冲突?
  因为眼下执掌神龙寺的,还是玄印住持,所以,玄印住持必须承受朝廷的怒火……那老秃驴,是借朝廷的手,在打压玄印?”
  张衍一笑道:“孺子可教。”
  好家伙!
  赵都安咧嘴,这才算解开心头疑惑,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他自顾自分析道:
  “先生知道这些,想必陛下也知道。
  所以……陛下刻意晚了一些,再派莫愁去神龙寺施压,就是为了先留出一段空间,让玄印自己处置戒律堂首座……以此,令佛门这两派的矛盾加深?
  反之,若由朝廷出手处置,反而会令两派,因有了共同的敌人,而站在一起……
  这不是朝廷愿意看到的。
  而先令他们内斗决裂,逼迫玄印出手,打压戒律堂首座,朝堂再前往,对整个神龙寺予以处罚。
  既能维护朝廷威严,又将内部矛盾放大……妙啊!”
  赵都安瞬间想通原委,只觉豁然开朗。
  突然发现,贞宝能坐上皇位,并非偶然。
  虽然看上去一直被他帮助。
  但实际上,无论是这半年来,女帝为了“修文馆”建立,而布局的一系列动作,还是对神龙寺矛盾的巧妙挑动……
  都说明,贞宝剖开来,其实也是个黑的……啧,厉害了。
  “多谢先生解惑。”
  赵都安露出笑容,由衷道谢,继而话锋一转,道:
  “说来,这次晚辈虽是替皇族出手,但却也算帮了天师府小忙吧。那个您看……”
  他伸出两根手指,做出搓弄的动作,一脸不好意思。
  张衍一笑容微微凝固,皱眉道:
  “老朽突然想起,晒在院中的天书尚未收起,这便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见。”
  说完,不等赵都安开口,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赵都安:“……”
  这玩意真的是天师?
  我分明条件还没提呢……赵都安无奈拍拍屁股起身,就要牵马离开。
  却突然给店铺中奔出的老板拽住:
  “这位客官,您还没付账呢。”
  “……那两碗汤饼,是方才那老丈请我的……”
  老板拽着他不撒手,不悦道:
  “他说你来付账,客官,莫不是要吃白食?”
  “……”
  赵都安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老!张!”
  ……
  傍晚。
  心情郁闷的赵都安骑马,直奔章台苑而去,准备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第286章 赠女帝,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情诗”(五千字)
  京城上空的乌云,在傍晚前散去,好似宣告这场斗法的结束。
  赵都安换了新衣,骑乘骏马,披着西天的霞光,哒哒抵达“章台苑”
  ——皇室在京城内的一座别苑,专供宴席,上头是礼部主管。
  “赵学士!”
  赵都安方甫抵达别苑外围,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停放马车的方位快步奔来,脸上洋溢笑容。
  “韩粥?”
  沉浸于沮丧中的赵都安一怔,然后看到了韩粥身后,其余的修文馆学士们,笑容扩散:
  “是你们啊。”
  多日不见,相逢是说不完的话。
  赵都安的马匹被小厮牵走,立即被一群学士簇拥着,朝章台苑大门走。
  一群苦哈哈,整日埋首修文馆内的读书人们兴奋不已,七嘴八舌中,不乏恭维与惊叹。
  俨然,都得知了赵都安在斗法上的表现。
  “赵学士,怎么独自一人来?我可听闻,斗法结束后,你赵家的门槛就被踏破了。”韩粥笑着调侃。
  赵都安苦笑地眨眨眼:
  “所以,我才在外头躲清静啊。”
  下午,告别张衍一后,他回家了一次,发现家中挤满了来拜访恭贺的人。
  姨娘和妹子迎接的焦头烂额,赵都安也顿感头大,易容给家中下人传了个信,自己就先躲出来了。
  而听完他诉苦,一众修文馆学士们相视而笑。
  当初“入阁”时,他们每个人都有相似体验。
  “……当初我等也是这般,给吓得不敢回家,比当年科举高中,春风得意时,还要夸张。便索性跑出来一起喝了顿酒,想想也是快意事。”
  韩粥感叹,继而钦佩道:
  “不过,我等与赵兄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今日朝野官员云集,为你庆功,何等排场?”
  旁边另一名学士摇头:
  “半山兄此言差矣,赵学士前不久,亦有军中诸多将领为其庆贺,已是熟门熟路了。”
  一时吹捧声不绝。
  赵都安只是浅笑,说话间,已进了章台苑。
  此刻天色已然见晚,苑中各部衙门官员聚集。
  赵都安随口与韩粥等人攀谈,身周围拢追随,面带笑容的人群,愈发庞大。
  令围观者不由感叹:
  两月前,官场上的舆论声音,还曾将韩粥与赵都安对比,认为前者更胜一筹。
  那时,赵都安走到哪里,还常有官员横眉冷对,瞧不上他。
  但时至今日,地位待遇,已是倒转。
  行走在一群修文馆学士中,俨然有了京城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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