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他们生来就在山巅,俯瞰平庸的沟壑。
  一生修道,长生之路,如履平地,这些都是背后家族,不留余力,耗费心血替他们铺好的路,可现在却有人将这条长生路斩断了。
  帝岂能不怒?
  简单来说就是,怎么打都行,怎么抢也没事,人你不能真给我杀了。
  顶着帝族之后的名头。
  就算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你可以打,但大家都会给帝者一些面子,也顾忌来自帝族的报复,都会默契的留一线。
  点到为止即可。
  这就是帝族的特权。
  仙古纪元的仙域,帝族就是天。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
  有人坏了规矩,杀了帝后,不止一个,不止一人,当杀戮试炼结束之后,这笔账总得找人算。
  讲理?
  讲理有用,谁还修炼呢?
  帝族何时和天下讲过理呢?
  正如白天帝得知自己唯一的孙儿魂灯熄灭后说的那句话一样。
  孙儿以死,是非对错,我以无心分辨,谁杀的我孙儿,我便杀谁,血债血偿,大不了就打,打沉北冥,也要要替孙儿讨一个公道?
  何为公道?
  他即公道。
  而和这位白天帝一样想法的,此间六界天帝族,比比皆是。
  试炼结束之日,便是仙域纷争初始之时。
  因为。
  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从不认为,下界浩然,一个只在近千年里,落下过百余仙劫的人间,能拥有斩杀他们寄予了厚望的后生的实力。
  他们的死,只有一种可能。
  来自于上界之间的自相残杀。
  即便这结果,出乎意料,也不合乎常理,可细细想来,事关天道赐福,许其天帝,在这样的情况下,疯狂一些,也可以理解。
  总之。
  试炼结束之时,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十几万年前。
  这里也曾经爆发过一场帝战,今日他们不介意在爆发一场帝战。
  我族天骄既然死了,你族的天骄,也别想活了,如此才算公平。
  至于所谓的奖励。
  你能拿到,你是这个。(拇指向上)
  你要是能走,我是这个。(拇指向下)
  是私心,还是为了帝族,乃至六界天....无关紧要!
  熙熙攘攘,无非就是一个利来利往罢了。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人的嫉妒心和欲望一样,最最难以控制。
  有人不止把肉吃了,汤喝了,临了还把自己的碗砸了,那就怪不得他们,直接掀桌子了。
  万仙城上的仙庭,同样察觉到了异常,六位庭主早已焦头烂额。
  六位至强者不仅亲自赶到了北冥。
  就连万仙城里的,仙府,仙巡司,仙军营三大衙门,也暗中抽调了神仙境上的精锐,匆匆赶来。
  仙庭帝者更是被全部召回,赶往北冥,试图行使仙庭之权,止戈永恒。
  山雨欲来风满楼!
  永恒之地,正如浩然人间一般,暗流涌动,众生不宁。
  而这一切的一切。
  同样被永恒殿看在眼中。
  乱!
  极乱!
  乱星海,神明之争持续数月。
  浩然仙境,万仙临凡一月不到,厮杀仍在继续,忘忧军死了百万,元气大伤,临凡者死了大半,岌岌可危。
  而永恒六界天,帝者齐聚,精锐尽出,已是剑拔弩张。
  百万年未有之大乱局。
  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心神惶惶,徒生焦虑。
  哪怕是永恒殿的天启,内心同样不安。
  这是永恒殿做的局。
  真正的目的他们却不知道。
  所以。
  他们心里没底,是越乱越好,还是越乱越坏。
  但是。
  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纷争开启,遭殃的就是虾米,在永恒殿,七神之下,皆蝼蚁。
  他们终将难以独善其身。
  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
  “神君们怎么还不归来?”
  “鬼晓得!”
  “下界究竟怎么了,一个月不到,灭了那么多灯?”
  “呵……兴许浩然是绝地,生灵不够分,所以只能自相残杀了呗……”
  第1250章 再见灵河渡。
  浩然仙境。
  无忧组队苏凉凉,追杀一位天仙境的神族修士至灵河渡,入眼所见,却令二人稍许惊愕……
  两侧青山崩裂,一池河水倾泄。
  本是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的景色,如今却变得格外陌生。
  满目萧条。
  苏凉凉诧异道:
  “咦——无忧,我是不是记错了,这里,怎么好像变了呢?”
  无忧嗯了一声,轻声道:“可能是因为苏前辈离开了吧。”
  苏凉凉将信将疑,并未继续追问。
  而是祭出一剑,寻踪天际。
  如今看来,灵河渡下,凡州山河,恐已有临凡者插足了。
  凡州。
  是许轻舟的根基,亦是无忧故土,心中担忧渐浓。
  “有人?”
  苏凉凉警觉。
  无忧戒备中,夺目看去,只见垂天瀑布之上,一座破败山峦之巅,一位老人家正站在那里,隔空望了过来。
  慈祥和睦。
  苏凉凉看清那人,嘀咕道:“他俩咋来了。”
  随即惊愕,看着无忧紧张道:“坏了,没人守家了?”
  无忧稍稍拧眉,示意稍安勿躁。
  正准备靠近山巅拜见,不曾想前者先开了口,“无忧小友,可否到山中一叙?”
  无忧自无多想,与苏凉凉对视一眼,继续靠近。
  原本。
  她就是要去的。
  一来。
  两位前辈驰援浩然仙境,自己还未曾道谢。
  二来。
  多听师父提及。
  这两位长者和自家师傅多有渊源,算是长辈,晚辈见了长辈,自当拜见,这是礼数。
  苏凉凉也没多想,跟在后边就去了。
  还没到,苏轼之苍苍之声却又传了过来,“凉凉姑娘,就先别来了。”
  苏凉凉一怔。
  懵了一下。
  望向无忧。
  无忧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一脸无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苏凉凉止步悬空,隔空问道:“什么意思?看不起人?”
  山巅蓑衣翁,抚须而立,微微眯眼,并未回答,似乎也半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苏凉凉努了努嘴,虽然有些小情绪,但是也识趣作罢。
  对着无忧嘟囔道:“不去就不去,搞得我乐意去一样,我去那边等你,顺便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无忧嗯了一声,示意其小心。
  苏凉凉摆了摆手,故作潇洒,扬长而去。
  背对几人时,无人可见处的嘴巴合了又张,像是在咒骂着什么似的。
  无忧落地山巅。
  残峰半座。
  数丈之阔。
  一位老者拂袖而立,慈眉善目,一如往常,比之初见,少了几分邋遢随意,平添几许仙气来。
  而老人家身侧古松下,还坐着一中年。
  生的清秀俊朗,好似谪仙。
  老者苏弑之。
  青年李太白。
  不难区分。
  无忧拱手一辑,一一拜见,“晚辈许无忧,见过苏前辈,李前辈,之前战况纷杂,未曾向两位前辈道谢,今日在此,晚辈代表整个浩然仙境,万万生灵,拜谢两位前辈出手相助之恩。”
  李太白不语,沉吟喝酒,目光却在小姑娘身上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像非得看出点什么,才肯罢休一般。
  至于苏弑之,与眼前姑娘总归不是第一次见了,自是要熟络一些,抚须笑谈道:
  “小友言过了,我和老李本就生在浩然,他守罪门,我守渡口,职责所在,如今上苍之上,不讲规矩,万仙灵凡,插足人间事,我二人又岂可坐视不管呢,说到底,我们出手,只是因为立场在浩然,并非是看不得浩然仙境被人打了,也不是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才动的手,但求自保罢了...”
  苏弑之一番话,讲的明明白白。
  谢之一字,无从提起。
  他们出手,只是恐唇亡齿寒。
  和她没关系,和自己的师父也没关系。
  当然。
  真真假假,也只有二人心里清楚了,无忧不知,也并不打算追问。
  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不知两位前辈叫我过来,是有何事?”
  苏弑之指着一旁树几块铺满落松的大石头说道:
  “要说的事,有些长,不妨坐下来聊。”
  无忧余光一瞥,应了一声好,一如既往,格外乖巧。
  无忧本就如此,从小到大,长得乖巧,落落大方,行为举止,格外端庄。
  世人都说。
  舒小儒才是小先生,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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