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可是来到此处,讲出这个故事,却又让许轻舟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扰的又是自己的心劫。
  真真假假。
  对对错错。
  好好坏坏。
  一半一半。
  不过,许轻舟毕竟是许轻舟,他是忘忧先生,他本就有着自己独特的处世之道。
  正如系统所言。
  有的时候,许轻舟的思维方式,本就是充满了神性的。
  一个问题的对错,一个人的善恶,一件事的好坏,他从不去假定结果。
  他会先去做,至于结果大多数的时候,他又会去选择顺其自然,哪怕不尽人意。
  凡事发生,不管好坏,更会主观的去断定,有利于已。
  所以。
  老人家说的是对的,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的寥寥数语,不足以左右许轻舟接下的任何决定。
  老人家不行,别人也不行。
  许轻舟短暂收回神游天外的思绪,蓦然望向老人家,回归正题道:“所以前辈带我来这里,和我们之前说的事,有关系?”
  许轻舟指的,乃是欠债之事。
  老人家乐呵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许轻舟实诚道:“前辈高深莫测,晚辈猜不透。”
  老人家喝了口酒,没接话。
  许轻舟索性试探道:“要不,前辈,让我替你解一忧如何?”
  没成想老人家破天荒的答应道:“行,那你就替我了一愿吧。”
  许轻舟有些意外。
  老人家仰头,咕咚咕咚将那坛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往崖下大漠里一丢。
  独自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沾染的黄沙,慵懒的说道:
  “你替我还那吃饭的债,我替你还你吃饭的债,两清。”
  “我喝你的酒,你听我的故事,扯平。”
  “至于我替你找到那姑娘的事,只是运气使然,举手之劳,当然,你若是非要还,那就用你的能耐,换一阵风,让春回大地,万物生发,枯木逢春,荒中泽林……”
  话音一顿,老人家满目和煦,温声道:“如此,你我便就当谁也不欠谁的,如何?”
  许轻舟同样站起身来,明知故问道:“前辈打算如何替我还我欠那姑娘的债?”
  老人家眯眼笑道:“一饭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无论将来如何,哪怕纪元更迭,她若自己不想死,那我替你保她,一百万年安然无恙。”
  少年先生心神一凛。
  不可否认,老人家好大的口气,好一个纪元更迭,只要想活,一百万年安然无恙。
  整个永恒。
  敢说出这样话的生灵恐怕没几人吧。
  就是苏凉凉口中七神怕也不敢打这样的包票。
  可这话是眼前这位老人家说的。
  还真由不得许轻舟不信。
  微笑回应道:“一言为定。”
  老人家特意提醒一句,“不过话可说清楚,相认就没必要了,前世今生,这是两世,了了遗憾也就好了,再续前缘就免了,你应该明白我意思吧?”
  许轻舟勾起唇角,笑道:“完全理解,置身局外,方可安然无恙。”
  老人家用那双邋遢的手比出一个大拇指,夸赞道:
  “你这孩子,聪明,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省事。”
  许轻舟扶手一辑,“前辈缪赞!”
  【嘿嘿嘿…】
  【请假一天哈】
  【更一章意思意思】
  【晚安】
  第1144章 是友非敌。
  老人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好了少年,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吧。”
  老人家松开少年的肩膀,指尖往身前一划,荒芜之地,随之出现了两道虚空之门。
  在少年的困惑中,老人家说:“我走这边,你走这边。”
  少年狐疑,打趣问道:“分道扬镳?”
  老人家爽朗一笑,“哈哈,想多了,只是不顺路而已。”
  说完迈步,就欲离去。
  少年出声唤住,“前辈。”
  老人家脚步随之踌躇。
  “敢问名号?”
  少年不见的角落里,老人家眉眼稍垂,嘴角下压,“天地一老叟罢了,你不妨换个问题?”
  少年眉梢轻拧,语气低沉几分,“还会再见吗?”
  老人家摇了摇头,满头乱发随之晃动。
  “不知道。”
  他说:“花开花落终有时,相逢相遇本无意,也许会,也许不会,随缘吧。”
  话音一顿,这位老人家的嘴角竟是也挂了几许无奈之色,淡淡再道:
  “希望不要再见,不过即便再见,你也无需担心,你我是友非敌。”
  他说完就走了,离开了这里,属于老人家的那道虚空之门随之关闭。
  烈日仍旧灼灼,风起赤地,卷落尘土,横排枯木。
  一座山巅,只剩下少年先生一人,望着空空如野的长空,茫然尚存。
  希望不要再见。
  再见是友非敌。
  两句话,萦绕耳畔,不觉深意,却晓话中有话。
  少年苦涩一笑,低语一声。
  “是友非敌...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默默以解忧书记下这片山河所在,许轻舟一步踏入虚空,再现,以在城中。
  食盒尚在。
  人影穿流。
  闻叫卖声,石阶生苔,匆匆而过的风里,卷来几片城中落樱。
  不明觉厉,只是那位老乞丐,却已经没了踪影。
  好像。
  他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自己到来一般,等到了,也就走了。
  稍稍抬眸,见日沉西天,云霞蔼蔼,少年眉梢舒缓,嘴角上倾,吟一声。
  “待来竟不来,落花寂寂委青苔——”
  他走了。
  向着来时的路,回了北城,回了天上天的那座小院中。
  路总归还要继续走下去,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老人家是谁,忘忧书探查不出,老人家不愿相告,就连义父也装聋作哑。
  总归不重要了。
  他说了,若是再见是友非敌。
  如果可以。
  许轻舟也希望,便就不用再见了。
  至于浩然。
  那封印之下巨物,一尊尊石像,若是真如那噬灵蝗一般,又该如何?
  可他来自浩然。
  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在浩然。
  他又能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管变强便可。
  再者,那始终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自己下好眼下这一局就好了。
  他想。
  这位老人家应该是不在这一局中的吧。
  他的那句最好别见,兴许就是希望自己能输在眼前这一局中。
  长生的路上,也只有死了,才能不见。
  可是。
  那句是友非敌,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岂止是一个乱字可言。
  许轻舟不愿多想,他想着一日事,一日毕,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回到小院中,凉凉正在修行,一如自己一般刻苦,她也同样重活一世,不想留有遗憾。
  严墨还挂在那树上,就跟个死人一样,晃啊晃啊晃。
  见少年推门入院,牢骚的话便就脱口而出。
  “哟嚯,今个忘忧先生回的这么早,太阳这是要打东边落下吗?”
  许轻舟闲庭信步,毫不在意,只是说道:“老墨,你一会去一趟忘忧阁,把门关了吧。”
  “嗯,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门不是一直关着吗?你是想说开门吧。”严墨嘟囔。
  许轻舟坐在小院中,倒了凉水,空赏日落景,“就是关了,不开了。”
  苏凉凉睁开了眼,结束了修行,人皮滑落树下,飞了过来。
  一脸懵然,追问道:“你啥意思?”
  许轻舟眯着眼,目不斜视,“字面意思。”
  严墨拧着眉头,仔细分析,绞尽脑汁好像也想不明白,一回头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脑子。
  苏凉凉滴溜溜的跑了过来,小眼睛瞪的大大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看了憨凉凉一眼,许轻舟说:“没啥意思,就是不想干了。”
  “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你不要行善积德,莫问前程啦?”苏凉凉追问。
  许轻舟言不由衷的忽悠道:“没啥,就是觉得不好,太张扬了,还是得低调,善事何处都能做不是。”
  苏凉凉满眼鄙夷,“咦,信你有鬼。”
  严墨凑过来,问了一句,“那别人若是问我,什么时候再开,我咋说?”
  许轻舟眼神轻浮,反问:“你不知道?”
  严墨无语,“我哪知道?”
  许轻舟耸了耸肩,“那不就得了,你就告诉他们,你不知道不就完了。”
  严墨垭口无言,憋的人皮通红。
  “我靠!”
  苏凉凉反倒是被逗乐了,噗呲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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