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人间依旧是哪个人间,剑城之前,时见纷争,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仙胎饮血,年年不绝。
期间。
苏凉凉,大黑,和薬还住在这小院中,不问山中年岁,自做人间仙人。
少年书生依旧早出晚归,行善天下,期间也回去过几次忘忧山,为诸君道喜。
现如今,忘忧阁虽有五圣,可在山中常住的,也就二人而已。
剑临天和无忧。
至于清衍,早年间便就去了人间,回信中说,它真开了一个饭店,就叫忘忧饭店。
说是生意还行,叮嘱许轻舟,有空记得去。
溪云也去了人间,就在剑州,小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清衍的启发,也开了一家铺子。
是一家赌场。
起名:忘忧赌坊。
许轻舟不放心,偷偷去看了一趟,就怕这丫头祸害天下,人间平添几个周长寿这样的悲剧。
去了一趟,确实还好。
她的赌坊,还算良心,挣了的钱,用于救济流民,算是继承了许轻舟意志,用她的方式积德行善。
少年颇为欣慰。
便就随她去吧。
至于小白,就不知道了,只晓得她还在剑州,上哪里溜达了却是无处寻觅。
整个忘忧山,在册人数又翻了一翻,时有三千余人,却有两千余流浪在人间。
当然。
他们并不知道,许轻舟就在这剑城之外,而忘忧山的人,也会刻意避开这剑城是非之地。
毕竟,先生曾经说过,君子逃离是非之地,是为了更好的保存自己的悲悯之情。
忘忧山里的人,受许轻舟的影响极深。
他们对于世道的认知和看法自然与世俗之人不同。
所以特意避开了剑城,去了别的地方。
眼不见,即为净。
耳不听,即无声。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三百载花谢花开,三百年春去秋来。
仙胎无声,将尽孵化。
薬的那一句话,含金量还在提升。
时临近孵化。
少年每日去人间解忧后,便会到那江畔之岸,垂钓灵江。
说是钓鱼,却也不过消磨光阴。
喝大酒,读好书,偶奏二胡,吹笛弄箫。
这一日,亦不例外。
今日许轻舟来时,正午时分,大日极烈,江岸山野似有热浪打滚。
盛夏,本就酷热。
而那江岸上,却已经坐着一个人影。
此人不是薬,亦不是苏凉凉,当然也不是梦魇那条大狗。
那是一个汉子,背影粗犷,身着黑甲,一袭红色披风,腰悬长剑,端坐如钟。
许轻舟方才落地,那汉子便匆匆起身,对着许轻舟赶忙一拜,那满是粗短胡茬的脸上,便已尽是讨好之色。
“见过先生,先生您来了~”
少年轻轻皱眉,余光瞥了一眼大汉,似是习以为常,一边朝着江畔走去,一边不忘淡淡道一句。
“你怎么又来了?”
中年汉子,眉开眼笑,紧步跟随,红色披风卷地扫尘,长剑悬空晃动。
赶忙自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双手捧着,笑道:
“我刚得了一壶好酒,特意给先生带来,让先生尝尝鲜~”
少年行至岸边,落坐江岸上的老地方,捋了捋白衣,抿唇说道:
“你的酒,我可不敢喝,后劲太大了。”
少年意有所指,汉子心知肚明,满脸尴尬,恭敬站在一旁,讪讪而笑。
憨厚的汉子木讷的说道:“呵呵,先生就是喜欢开玩笑。”
许轻舟抬眉一瞥,瞅了汉子一眼,无语至极,吐槽道:
“步溪桥,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我好心救你一命,你纠缠了我整整十年,打算什么时候算完?”
憨厚汉子压着剑柄,屈膝跪坐了小来,面相少年,双手捧着酒壶,继续讨好道:
“先生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来报恩吗,先生可是救了我的命的,十年哪够,我下半辈子的命,都是先生的。”
少年轻轻皱眉,“那你倒是别烦我啊。”
“我没有啊。”中年汉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道。
许轻舟叹一声气,不再言语。
“害~”
汉子弱弱试探道:‘先生,那这酒,你还喝不?’
许轻舟撇了撇嘴,云淡风轻道:
“喝酒可以,让我当什么剑官的事,一律免谈,没得商量。”
第898章 剑官步溪桥
中年男子憨憨一笑,对于许轻舟的话,似是充耳不闻,一张嘴,便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先生,话别说这么死啊,你不是常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剑州之地,古往今来,百家争鸣,群龙无首,如今您居灵江畔,便是天意使然,男子汉大丈夫,当提三尺剑,建不世之功,剑城二百五十一代剑官,舍你其谁,只要先生你点个头,一句话,我剑城百万剑修,愿为你冲锋陷阵,征战浩然天下,一统人间.....您想想,是不是听着就很让人激动亢奋。”
中年男子说的慷慨激昂,眉飞眼明,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可是于少年而言,却如嗡嗡苍蝇绕耳飞,夏日蝉鸣树梢叫,岂止是一个烦字可以言说得清。
叹一声气,无奈摇头,取出鱼竿,空钓灵江,望着远方,呼吸徐徐。
步溪桥。
说是那剑城第二百五十一代剑官。
一位圣人境后期的剑修,自称剑州第一人。
二十年前。
剑城之外,爆发了一场大战,有大妖夜袭剑城,步溪桥迎战,一个打三个,被揍了,重伤掉入灵江。
时少年驾小舟,去看仙胎,见了飘在水里的步溪桥奄奄一息,顺手就给救了。
后来。
这货无意间知道了自己是忘忧先生。
至此便就缠上了自己,一直劝许轻舟加入剑城。
死活要让位,让许轻舟当这第二百五一代剑气长城的剑官。
说只要他当了剑官,就可平息剑城之外的纷争,定能让北岸妖族望而生畏,不敢来犯。
许轻舟当然不能干了。
他志不在此,便屡屡拒绝。
可这步溪桥那是没完没了,逮着自己不松口。
相识二十载,
许轻舟便听他老唠叨了二十载。
那是各种手段用尽了,各种好话也说尽了。
一开始,少年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和他说上几句场面的话。
在后来,也就没了心情。
步溪桥用了一个磨字,使劲的磨。
少年也遂了他的愿,任他唠叨,充耳不闻,一直僵持至今。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从正午到日落西天,步溪桥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
少年看了看时间,比上一次,又进步了一刻钟。
还记得初识之时,这步溪桥原本是不善言辞一个剑客。
话极少。
不过二十年下来,确是越来越能说了。
每次都有进步,每次也能找到些新鲜的说辞。
这份恒心和毅力,自然是值得赞许的,只是用错了地方。
许轻舟听声音落下,袖口下的双手不由缩了缩,余光一瞥,问道:
“说完了?”
步溪桥摸着嗓子,沙哑道:“嗯,说完了。”
许轻舟微微点头,漫不经心道:
“行吧,那你先回去,天色也不早了。”
仰头看了一眼夕阳,云霞万里,步溪桥实在的点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步溪桥起身,轻轻一拜,抿唇道:“告辞。”
说完转身,一步三回首,有些郁闷。
刚走没几步,却是被许轻舟给叫住了。
“等等!”
失落的汉子,那墨眉下的眼里立马泛起了光,似是山穷水尽时,看见了柳岸花明又一村。
一个折返,披风高扬。
满脸堆笑道:“先生,你想通了?”
许轻舟白眼一翻,啧舌道:“你想什么呢?”
步溪桥不解道:“那你叫我干嘛?”
许轻舟眼神示意步溪桥掌中酒壶,意有所指道:
“怎么,我就活该,白听你叭叭一天呗?”
步溪桥低头看向掌中,心领神会,恍然大悟,却也失落尽显。
“哦”了一声。
有些不情愿的将那酒壶放在了许轻舟的身边。
“那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去吧。”
步溪桥目光游走于少年和酒壶,看少年时,是不甘,看酒壶时,是不舍。
吞咽一口唾沫,悄悄抹了抹嘴角。
手压剑柄,悄然离去。
又是一日白用工,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
这总归不是第一次了,他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