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若是真如先生所说,短短的几十年的时间里就能做到那般,想必那个时代,一定出现了很多圣人吧。”
许轻舟手中微微一顿,神色阴晴变化,抬眸,凝视,认同点头。
“没错,却有圣人,而且不止一个。”
苍月心吟又来了兴致,促狭追问:“是吗,先生能否与我也说说?”
许轻舟想了想,没有立马回应,而是将新茶入杯,给姑娘一杯,自己饮了一杯,润了润嗓子。
“行,那我便挑几个说说吧。”
苍月心吟本能坐直了些,身体前倾,侧耳以待。
“有一位毛圣人,他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还有一位周圣人,《他曾说过,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还有一位袁圣人,他曾说,《我有一梦,禾下乘凉梦。》”
“还有一位钱圣人,他说《没有剑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还有........”
许轻舟一改往日的姿态,提及这些人的时候,眼中折射出的是炙热的光,那是崇拜的眼神。
但是却不仅仅只有崇拜,还有感恩和缅怀,不仅炙热,而且清澈。
当说出那些人曾说过的话时,更是由感而发,其声似与胸腔共鸣,听之让人振奋,情绪随之波动。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不下十个,最后却还是有些自责的说道:
“总之很多很多,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而且我也记不起来了。”
苍月心吟愣住了,迟疑片刻,还是问道:
“先生,他们比之苏弑之如何?”
许轻舟笑道:“本就是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怎么比较呢,至少在我心中,强过苏轼之,因为他们的光一直照耀着我。”
苍月心吟想了想,点头认同。
“也对。”
话音一转却又反问。
“先生,当真有那么多圣人吗?”
许轻舟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
“当然,很多很多,如汪洋大海,虽然有些圣人的名字流传了下来,而有些默默无闻未曾被知晓,可是他们就是圣人。”
“我们管他们叫[先烈。]”
“先烈?什么意思?”苍月心吟狐疑问。
“逝去的英雄,革命的烈士,身虽死,其精神永垂不朽。”
苍月心吟,诧异更甚。
“圣人怎么会死?”
许轻舟眯眼笑道:“圣人也是凡人,怎么就不会死呢?”
“可是先生,凡人又怎么能当圣人呢?”
这是现代与修仙,两个世界观的碰撞,苍月心吟说的圣人,是境界,武学境界,而许轻舟说的是精神境界,这二者本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不过面对苍月心吟的追问,许轻舟还是盯着苍月心吟的双眸,郑重的说道:
“圣上可曾听过一句话,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苍月心吟脑海嗡的一声,如长江之水横贯心胸,目色呆滞。
小声默念,“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对,不是神明,胜过神明。”
“这就是我的信仰。”
【作者承认,夹带私货了,写的不好,轻点骂。】
第192章 苍月的病
闲谈结束,自当是切入正题。
今日主题:
风月之下,烛火之畔,谈一谈,盛世太平。
许轻舟不再隐晦,而是直说道:
“陛下,该说正事了,圣上想要国泰民安,想要天下太平,不知可有什么想法?”
苍月心吟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撑脸的手掌落下,凝视许轻舟。
“我说过,从此以后,这里便是先生的家,所以,我想让苍月,和先生的家乡一样。”
书生少年拧眉,“很难。”
俊俏圣上倾唇,“我不急。”
许轻舟说的难,难在此事,绝非一朝一夕。
苍月心吟不急,意在自己,有决心和耐心。
二者一拍即合,自是相视一笑。
白衣书生再道:
“好,那我便试试。”
苍月心吟莞尔一笑,没有言语。
白衣书生深呼吸,慢声道:
“若想改变苍月当今现状,这首先啊,就要解决苍月目前最大的问题,这不亚于给一个人刮骨疗毒,很痛,不知道圣上承受得起否。”
苍月心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迎了上去。
“先生尽可安心,若能换那太平盛世,别说是伤筋动骨的痛了,便是舍命也无妨,先生无需绕弯子,直说吧。”
许轻舟笑笑,不再旁敲侧击,直言道:
“苍月有城108座,疆域纵横万里,更是坐拥凡州粮仓,江南富饶之地。”
“陛下之苍月,说是富甲四海,亦不为过。”
“坐拥这等疆土,本当民富商兴,世道天平,国库满仓,民有余粮。”
“然苍月百姓,却是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天下之人苦这世道久矣。”
“陛下可想过这是为何?”
许轻舟话,就像一根锋利的矛,一下子就捅进了苍月心吟的心涧。
凡州有三国,自是苍月,无尘,昊天。
论疆域之广阔,昊天不如苍月,论所辖地势之丰茂,无尘不如苍月。
可是,苍月之民却不足二者五分之三,本是坐拥天下粮仓,可是国库却空空如也。
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她又岂能不明白呢?
她咬着唇,低声道:“我愚钝,请先生示下?”
许轻舟轻轻摇头,他很清楚,苍月心吟也很清楚,她只是一时不愿承认,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罢了。
索性便把话说了个通透,字字诛心道:
“圣上自青州一路与我同行,看了半个天下,想来心里清楚,圣上的苍月哪里是富甲四海啊,简直就是饿殍遍野。”
“苍月虽有良田千千万万亩不假,可是皇室宗亲,各地封王兼并田亩,占天下之半,皆不纳赋。”
“小民百姓能耕之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
“这还不算,各地官员王侯,私增税目,以公谋私,士族奸商,巧立名目,欺压百姓。”
“故富者卧金褟,已琼瑶沐其身,而穷者锄田头,就是累死也买不起半块裹尸的草席。”
“陛下的国家已经病了,而且病入膏肓了。”
苍月心吟的拳头不知不觉间紧紧攥在了一起,筋骨毕露,银牙暗咬。
眼中,大愤怒,大憎恨兼有。
许轻舟口中的苍月,至此一词简括。
那便是不堪入目。
又或是千疮百孔。
若是换做一年之前,听到这番言论,苍月心吟自当笑笑,说一句危言耸听不足为道。
可是一年的时间,她同许轻舟一行走了半个苍月,那一幕幕她见的太多了。
多到她从一开始的滔天愤怒,到了最后内心竟是再也激不起半片波澜。
若非亲眼所见,她又怎么想到,自己的国家,竟是这般不堪。
若非亲眼目睹,她又怎么能想到,在自己治下,百姓居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若非亲眼所看,她又怎么敢信那句,易子而食呢?
这也是为何,冀州城内,她为泄愤,灭一城之官,这也是为何这次回京,她宁愿破釜沉舟,也要改变这一切的原因。
曾几何时,她只是以为,这样的说辞,只是个例,云城之事,总归只是一个罢了。
可是走了一遭,整个天下,大半皆是如此,倒是那本该正常的,成了少数。
她始终活在的,只是自己的世界,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咫尺。
现在却不一样了,她的整个苍月,千疮百孔的苍月皆在眼中。
午夜梦萦,辗转难眠。
不知不觉,她那大大的双眸变得通红,隐有泪花浮现,折射烛光,晶莹剔透。
她抬起双眸,死死的盯着许轻舟,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先生说的没错,苍月真的病了,所以我一定要治好它,一定要。”
“还望先生帮我,替我救救苍月吧。”
这是苍月心吟,第一次求许轻舟,真正意义上的请求。
许轻舟深深吸气,长长呼气,提出问题,自是要解决问题,没什么好说的,他本就答应了姑娘,要解人姑娘的忧愁不是。
“圣上无需如此,我亦会帮助陛下的,当今苍月有三个大问题。”
“其一便是国策,王侯林立。”
“其二便是土地,少部分人,却掌控了大量的土地,导致百姓无地可耕。”
“其三便是普天之官员,清官,好官,太少,贪官,佞臣太多。”
苍月心吟连连点头,在这些问题上,她与先生不谋而合。
三者任意一者,都很致命,可是数百年乃至千年遗留下的问题,又岂是说变就能变的。
三者中,任何一者,说起来容易,可是其中牵扯很深,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国将不国,天下大乱也未必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