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圣上要杀一个国公,不仅仅只是因为他造反才杀的。
  她是要杀给天下人看的,她就是要告诉这天下人,时代变了。
  同时也为了警醒那些皇族公卿,我不仅敢杀区区一城之王,便是一国之国公我也杀得。
  你们尽可不老实,但是到时候莫怪朕的屠刀不认人。
  以此震慑百城城主,当安分守己,莫要动了歪心思。
  而她要杀秦国公,却也不能只单单以谋反之罪杀。
  既是杀给天下人看,那就用苍月的法去杀这位国公,一来,她要树立国法的威严,不容亵渎。
  二来,她就是要让天下百姓泄愤,将心中的冤屈和不甘发泄出来,以此来抹平民怨。
  普天之下,百姓被这个时代压的太久了,也被掌权者欺辱了太久,如秦国公一样的人,数不胜数。
  而秦国公就是这一群人的代表。
  将他斩了,斩给天下人,告诉天下,你们被人欺辱,莫怕,朕今日便给你们做主。
  故此才有今日秦国公千罪而死。
  他的血,不仅仅只是用来祭旗的,还是用来祭天的。
  是变法前的铺垫,她要的是民心所向。
  仅此而已。
  “奉圣谕,原六公之一秦国公苍月图,丧尽天良,荼毒百姓,危即社稷,天怒人愤,自今日起,逐出族谱,贬为流民,即刻腰斩一百次,抛尸荒野,其家中一干人等一并斩首,已示天下,以安万民,钦此。”
  判官提笔,在一块书写着“斩”字的木牌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随后扔向前方。
  “斩了。”
  当令牌落地之时,屠刀应声落下,“噗呲”一声。
  方才还在叫嚣的秦国公直接被拦腰斩成了两段。
  下半身在抽搐,上半身在爬行,秦国公狰狞的面容上,口鼻溢血。
  刽子手,将其上半身放到了铡刀上,再次落刀,一刀一刀,一段,寸寸刮心,场面岂止是一个触目惊心可言。
  其余的刽子手们,皆以醇酒洗刀锋,而后高举过头顶,明晃晃的刀身在午日的阳光下,折射着凌冽的寒芒。
  而后落下,刀芒晃过的那一刹那,鲜红绽放,一颗颗头颅滚落地面。
  数千人,不过数息的功夫,全部人头落地。
  斩首台上,滚满了头颅,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一切至此,尘埃落定,人潮里,百姓们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看着那不可一世的秦国公被腰斩于市,看着他的一干家眷党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怨气一下子就散了开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那座山,不知怎么回事,似是突然就被搬开了一般。
  他们又站了起来,开始发了疯般的咆哮。
  至少这一刻,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所谓的公平,正义的希望,当然也非常的解气。
  他们的心中更是不知不觉,对于这个王朝,对于那位皇帝,萌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感。
  这是一颗种子,一颗颗注定在未来,会长成苍天大树的种子,会连成一片大森林的种子。
  秦国公人头落地,一日斩首三千,西门菜市场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与百姓们不同,其余的几位国公见此情此景,心中是绝望的。
  有的甚至被吓的晕厥了过去。
  一个国公,说杀了也就杀了。
  而且不仅仅只是杀了,还逐出了族谱,还列出了千般罪,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不仅不让你活,我还要断了你的香火,我还要让你遗臭万年。
  剩下的四位国公彻底怕了,他们不敢赌,无论是满门抄斩,还是遗臭万年。
  这二者,任何一者,都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韩国公失魂落魄的瘫软在王座之上,像是失了魂的主。
  “完了,全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的身下大殿中,稀稀疏疏的还站着几位谋士,却噤声不语,许久后,其中一人上前,恭敬道:
  “韩公,如今秦国公被满门抄斩,魏国公散尽家财,辞官归隐,大势已去,朝堂之上,再无人能与圣上作对。”
  “为今之计,唯有效仿魏公,方才有生路。”
  韩国公眸中神色闪躲,面容拧在一起,看着格外狰狞。
  他失魂落魄的扫视了一眼身前的大殿。
  曾几何时,韩国公府,门客上千,出谋划策者足足数百人,次不是争得头破血流。
  而今日,整个大殿,却安静的出奇,更是只剩下寥寥数人。
  “哎,也只能如此了---”
  “去,让人备马,我要进宫见圣上。”
  “诺——”
  最终,韩国公还是选择了妥协,走了魏国公走的路,天真的以为只要和魏国公一样,辞官归隐,就能保命。
  可是他却忘了,他是韩国公,又怎么比得上魏国公呢?
  第181章 该请先生了。
  不仅仅是韩国公,周国公,赵国公,楚国公也面临着相同的抉择。
  在万般无奈之下,为确保自己不落秦国公的后尘,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在上演一出西门菜市场,千罪斩千人的血案。
  他们选择效仿魏国公,欲要辞官归隐。
  四人未曾商量,却是又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皇宫之外,请求面圣。
  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并未接见他们,而是以身体不适给搪塞了过去。
  这让四人,心中惶惶不安。
  “圣上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见我等?”
  “我怎么知道,现在圣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啊。”
  “那你我该当如何?”
  “明日早朝,你我一起,辞官归隐,如那日魏国公一般,如何?”
  一人提议,三人迟疑。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辞掉一身官职,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他们和魏国公不一样,他们做不到真如魏公般,什么都不要了。
  若是真在朝堂中去辞官,岂不让人拿来和魏国公去对比。
  如此,还不是贻笑大方。
  “不合适吧,我只是辞官,辞去这公卿之位,我的封地,我还是要的,不然这一大家子,我拿什么养活啊?”
  “对啊,苍月曹那老东西,能和我们比吗?他一个绝户,膝下无儿无女,孑然一身,不要了,也就一人受苦,我们可不一样啊。”
  “是啊,哎......”
  即便在这一刻,他们已知头顶悬刀,随时会落下,他们还是不愿真的舍弃所有的名利。
  愿意交出来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国公的虚名罢了,至于封地和名下的产业,那可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说,该如何.....”
  “在想想,在想想,容我在斟酌斟酌......”
  华清宫,御书房内。
  圣上平静问道:“走了吗?”
  “回陛下,四位国公刚离去了。”
  圣上冷笑一声,四位国公那点小心思,她又岂能不明白。
  无非就是看自己杀了秦国公,想效仿魏国公,来一个辞官归隐,离开这京都是非地。
  可是四人虽是国公,却又无魏公的肚量和气魄,自是做不到如魏公一般干脆,否则何须私底下面见自己。
  既然私底下见自己说这事,无非就是还想打一打感情牌,保下各自的封地。
  她又岂能如他们所愿呢。
  现如今,公卿的名头,已是虚名,对于她来说,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而四人妄图舍弃这样一个虚名,换自己平安,岂不搞笑。
  若是真如他们所愿,放他们回了各自的封地。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再想对付他们可就没现在这么简单了。
  他们可以活,但是只能在皇城里,如豢养一般的活下去,离开断无可能,放虎归山,她苍月心吟还蠢不到那个份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么简单的道理,活了一大把岁数了,他们还是不明白吗,可笑。”
  她低声嘲讽,眼中尽是玩味,一切尽在掌握,故此意气风发。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遂问张君。
  “对了,张卿,崔城的事,查得如何了?”
  闻言的张君,低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一抹悸动,微微摇头,恭敬道:
  “回陛下,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崔城,张君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与崔城,周卿本陛下身边的三大护卫,更是陛下一手培养提拔上来的。
  明面上,他们是同僚战友,可是私底下,他们却早已是过命的兄弟。
  可就是这样一个朝夕相处的兄弟,他们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反?
  他们无法理解,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就是崔城伙同秦国公,里应外合,造的反。
  若非无意中,事情被周卿撞破,他们提前做足了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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