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486节
德亨问道:“你找我们做什么?”
允禟沉默一瞬,道:“皇上点我去西宁戍边,你们……你们……”
德亨:“您不想去?”
允禟咳声叹气:“你们瞧瞧我,瞧瞧你们九叔,啊,天潢贵胄,在京城这富贵窝做了一辈子的皇阿哥,别说去西北了,走的最远的路就是跟着皇上北巡,我哪里吃的了西北风沙雪地的苦……”
说到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新君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整我!”
德亨:“您既然知道,还一口一个新君的,心里不服,嘴上更不饶人,不整你整谁?”
允禟瞪大了眼睛,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居然承认了!”
他说胤禛整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抗议,德亨也说“不整他整谁”,那就是替胤禛承认:胤禛就是在整他!
弘晖将他指向德亨的手指压下,道:“我今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不大好的声音,不会是九叔您在鼓动吧?”
允禟矢口否认道:“必定不是我!”
弘晖露出狐疑的表情,道:“我还没说这不好的声音是什么?”
你这么着急撇清,好似早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一般。
允禟摆手摇头,斩钉截铁道:“五哥已经警告过我了,我要是还有孝心,就偃旗息鼓,不要再出头。为了额娘能出宫,近些日子我都闭门谢客,连来寿皇殿祭奠先帝都躲躲藏藏的,就怕遇到以前那些人,要不是新君……”忍了忍,只得别别扭扭的改口,道:“要不是皇上点我去西宁戍边,我是打算等送先帝去皇陵再出门走动的。”
“所以,外面那些个歪话,肯定是跟我没关系的,弘晖,大侄子,你要是听了什么胡言乱语,可要记得在皇上面前替九叔分辩分辩啊。还有你,德亨,好德亨,你务必要帮九叔这一回啊,算九叔求你了好不,啊?”
德亨:……
第349章
弘晖所说近日听到一些不好的声音, 是指庄亲王博果铎薨逝无嗣,雍正帝正式下旨,命十六阿哥允禄承嗣袭爵, 然后就有人议论雍正帝钟爱十六阿哥的言论。
不用说,这些言论,自然都集中在宗室中。
宗室中,以苏努的儿子勒什亨的声音最为响亮。
苏努此人, 乃是努尔哈赤第一子褚英之后,祖父杜度,在宗室中一向有威望,且出征西北,立有战功,爵位一路从辅国公晋升为贝勒,后来因为他党附允禵,被康熙帝降爵贝子, 这不新帝登基, 恩封宗室,又给晋升回了贝勒。
可能这升升降降的, 到底没有动摇他什么,苏努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或者说,是苏努这一支的宗室,行事越发肆无忌惮,竟然大放厥词, 议论新帝如何如何的偏心自私, 报复旧怨, 鼓动一些本就贪得无厌、不法匪类宗室闹腾, 肆虐家人,侵占无度,恨不能将整个国家都拆吃入腹,饱满他们私欲。
爱新觉罗王朝本就是王公主政,不是领着佐领,就是任着参领,甚至因年长委任八旗都统的,他们心里不忿,新帝发布下来的政令,尤其是在筹办宗学这一项,本来是利于宗室的好事,经他们的手一搅合,颠倒错乱,左右倒置,让整件事情面目全非,乱子一个接一个。
建宗学只是其中一项,还有其他上令不得下达,就导致大半个朝廷政务掣肘,难于办理。
只是如今先帝梓宫还未入皇陵,诸事纷扰,雍正帝作为继任之君,对宗室是能忍就忍了,等到梓宫入陵,就是忍无可忍之时。
对宗室,弘晖一时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德亨更是冷眼旁观,他一向是看不上这些胡作非为的“年猪”的,弘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对某些人裹乱,弘晖也就听之任之,不置一词。
说真心话,他的这些叔叔们,就没一个是安分的主儿,他们的心气儿被先帝养的比天还高,怎么可能一朝服软。
不过,当初德亨奉养母妃那软绵绵的一招,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了。
比如说允禩,第二天大张旗鼓的带着内阁上书立太子就是他的手笔,只是接下来弘晖提了奉养母妃的提议,他就偃旗息鼓,一心只筹办宗学去了。他虽然生母已逝,养母惠妃还在呢。他亲缘淡薄,如今能放在心上的,也只剩一个惠妃和一个弘旺了,所以,在将惠妃接出宫前,他会一直安守本分,为新君做事。
比如说允祹,这是个真正闲散无争的人,新帝成功登基,原本想摆烂了,结果呢,为着能将定妃接出宫,又卯着劲儿做事了,苏努这一群朋党,就是他最先发现,然后报上来的。
就连允禟,如今也缩身了,可惜,之前他先是党附允禩,后党附允禵,更是和苏努这一伙人撕撸不开。苏努那一伙人前些日子议论新帝钟爱允禄,现在则是为允禟打抱不平,说新帝记仇,念着旧怨,要将允禟发配去西宁戍边去了。
所以一开始,弘晖就怀疑这话先是允禟抱怨的,然后苏努那一伙人才散播议论开来的。
如果允禟真如自己所说,这些日子为了允祺顺利接宜妃出宫,都缩在府里不出头,那这谣言,就是苏努那一伙人自己的意思了。
是与不是的,弘晖仍旧是不想掺和的,但他对允禟道:“我会给皇上带个话,具体如何,还要看圣裁。”
允禟脸色发苦:“只是带个话啊。”
德亨坏心眼道:“不如您去求一求皇上,皇上最是心软,说不定您一求,他就答应了呢?”
允禟顿时露出如丧考妣的神色,以及,跟吃屎一样恶心的表情:“求……求…他?”
德亨:“那不然呢?”
允禟:……
允禟神色挣扎起来。
德亨任由他打算,他将火盆朝弘晖那边踢了踢,将弘晖手里捂着的那半杯泼在地上,重新倒上热烫的新茶,塞他手里。
德亨从自己袖袋里抓出一把瓜子来,咔咔咔的嗑起来。
弘晖用手肘捣了捣他:“给我点儿。”
德亨躲了躲,道:“吃多了上火,你喝茶吧。”
不给。
弘晖也不跟他争,探手将他腰间、袖袋里的荷包和口袋一一捏过去,拽下一个来,打开,倒出几颗花生糖,送入嘴中嘎嘣嘎嘣吃起来。
别看德亨身高快六尺,长的威武雄壮的,日常都是要随身携带糖果零嘴的,他自己倒是少吃,都是便宜了别人。
饮一口大红袍,唔,茶和糖果,果然是绝配。
德亨弘晖吃完喝完,觉着身上暖融融的,两人就要告辞了。
允禟见两人要走,就迟疑道:“西北我是真不想去,如果非要走的话,你们看,去缅甸怎么样?”
德亨倒是真对允禟刮目相看了,也是,好歹是九龙夺嫡中的一龙,又真能蠢到哪里去呢?
允禟皱巴着苦瓜脸,道:“听说缅甸那地儿也乱的很,也需要有人戍守吧?我还能说两句洋文,去缅甸也算有些用处。之前唐突女伯爵是我的不对,我已经知错了,你们舍不得端惠公主离京,不如让我去,我好歹是皇弟王叔,这身份,给她镇镇场子,还有些用处吧?”
他虽然不知道缅甸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那地儿到底什么样儿,但德亨愿意让萨日格去,那点儿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总之,他不去西宁,那地儿就是纯粹的苦寒之地,要什么没什么,难为月兰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允禟有自知之明,月兰能吃的苦,他是吃不了的。
德亨似笑非笑:“就怕您这身份太大,公主自己都镇不住您?”
允禟指天发誓:“我保证,一定听公主的话,公主让我……”
“别别别,天高皇帝远的,谁又能管得了您呢?还是那句话,这事儿,要听皇上裁夺。”德亨不再二话,拽着弘晖就出了围房,打马离开了。
允禟目送两人,然后去了寿皇殿。
寿皇殿里,允禵白日里跪够了时辰,正在偏殿里用膳,膳食简单的一目了然,一碗白粥,一小碟咸菜。
有脸生的小太监和侍卫监视着他用膳,见到允禟过来,警告道:“祭奠先帝在前大殿。”
允禟和允禵对视一眼,按照以往的脾气,他定要呵斥这不懂规矩没有尊卑的奴才们一顿,但现在,他忍下了这口气,转身去了大殿祭奠。
允禵合上眼帘,沉默着将白粥吃干净。
他每天就两碗白粥,好在,这粥是新的,是热的,不是馊的冷的。
允禟祭奠完,出了大殿,他的贴身太监何玉柱牵着马过来,小声禀告道:“爷,苏努贝勒府上的六爷在前面亭子里等您呢。”
允禟牵马缰绳的手一顿,问道:“勒什亨?他等我做什么?”
何玉柱:“听说爷要去西宁了,说是来送送您。”
允禟心道,我是不会去西宁的,嘴上道:“不见,回府。”
何玉柱忙向前站了站,阻了允禟上马的动作,连声道:“爷,爷,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您不去问问?见了面说句话也是好的。”
允禟皱了皱眉,顺嘴道:“那就去瞧瞧……”
等说完,又觉着不妥,道:“算了,不去了,爷最近修身养性了。”
何玉柱心下着急起来,他可是收了银子的,再劝道:“您若是不想去西宁,也得有人替您张目不是?如今跟您相好的几位爷都脱不开身,您还能靠谁呢?”
允禟差点脱口而出“爷已经托了人了”,陡然间意识到什么,看着何玉柱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何玉柱:“……爷?”
允禟:“你实话实说,你收了勒什亨多少银子?”
何玉柱讪笑:“爷您说什么话呢?奴才做什么要收六爷的银子?”
允禟冷笑:“你最好没有,罢了,就算你收了爷也顾不上你,你让开,爷这就回府。”
允禟脾气上来是真的会打人的,何玉柱硬抗不住,只得让开。
没有何玉柱帮忙,允禟上了两次才翻上马去,允禟面色不好看,拿马鞭指着何玉柱,怒骂道:“狗奴才,怎么伺候人都不会了!”
何玉柱忙讨饶,道:“马车已经预备好了,就在门牌坊外头,爷您先委屈一下,骑马到了就能坐马车了。”
这里是寿皇殿院门前,只能骑马,出了门牌坊才能坐车。
允禟冷哼一声,打马走了,何玉柱忙小跑着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报信,在门牌坊口,到底遇上了勒什亨,允禟狠狠瞪了何玉柱一眼,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蹄加速,直接干脆的从勒什亨身旁蹿了出去。
允禟马车都没坐,打马回了自家府邸。
只是,他在暮色里吹了一路的冷风,回府就高烧病倒了。
这病倒也及时,至少外头风雨飘摇甚嚣尘上是跟他没关系了。
雍正帝派遣了太医去他贝子府上查看真伪,他人都烧糊涂了,这是做不了假的,雍正帝有火发不出来,只能徒自郁闷,允禟却是躲过了一劫。
大朝会上,总理事务王大臣、诸王大臣等俱在,雍正帝大骂苏努一行人:“……外间匪类,捏造流言,妄生议论……如发遣一人,即谓朕报复旧怨,擢用一人,又谓朕恩出于私……夫天子简用所知之人,乃分内之事,非臣下所可妄议也!勒什亨阴邪小人,其父苏努,系七十之党……朋比为奸,摇惑人心,扰乱国事,心无餍足……”
骂完,到底无可奈何,就算要治罪,也得等先帝梓宫入陵之后,再做决断。
最让他生气的是允禟,他可以下令让他即刻启程去西宁允禟不愿意去,他就非要他去但若是让他带病启程,岂不是正应了苏努等人的话,说他“报复旧怨”了!
至于缅甸之行,雍正帝原是绝对不做考虑的,但后来,他又考虑起来。
如今已经是二月,西北季风正盛,若是乘船出海的话,从北向南,一路顺风,几日就能出南海,去往南洋。
萨日格要经营马六甲,在马六甲建衙署和公主府,木头石料等财物可以从当地取用,但人手,必须从京中调度,尤其是工匠和管理人员,为此,她准备了一个冬天,这两日就要派人启程南下了。
佟佳氏趁机夹杂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若只是些干活的奴才也就罢了,还夹杂了很多佟佳氏嫡枝旁支的子弟,一看就是受了鄂伦岱和隆科多的意。
如果单纯的只是夺权,萨日格会给心腹下令,一到南洋就将佟佳氏子弟送入大海,让他们自生自灭,但是,她要考虑雍正帝的意思。
如今鄂伦岱是议政大臣,御前行走,隆科多更是辅政大臣,继续执掌九门,袭封一等公,赏世职,宫里的佟佳贵太妃更是晋封佟佳皇贵太妃,佟佳氏一族荣宠更盛从前。
萨日格亲去问雍正帝,她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佟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