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415节

  德亨专门为她设计的。
  她就是德亨放在外面行走的模特儿,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洋人,还有各种岛国上的人,以及,德亨最想吸引的中国人。
  发现美的眼睛是共通的,不分中外。
  她外穿淡绿色泡泡袖荷叶花边及膝轻纱对襟连衣裙,珍珠扣、玛瑙胸针做点缀,绫罗丝带环扣腰身,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她内里穿一条撒花纱质牛奶底色百褶裤裙,与外穿连衣裙裙摆交相呼应,晕染出夏季的烂漫花海盛放。
  她脚蹬一双与衣裙同色系的镂空透气两寸高跟圆头系带小羊皮凉鞋,头发散了下来,用钻石发箍勒住鬓发和散碎额发,戴着一顶灯芯草编织的凉帽。
  左手拎着一个珍珠编织而成的小包包,右手捏着一把蕾丝花边小阳伞。
  她妆容清淡雅致,脸颊上是不晕而丽的殷红,描画的浓而翠的杨柳细眉下是一双大而圆的妙目,睫毛又长又密,打理的根根分明,这让她瞪人的时候缺少了一些威严,但增加了一丝娇憨,倒是更加惹人亲近。
  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这位女郎,摩登的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第284章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芳菲的真正身份。
  在外人眼中, 芳菲是南洋新近崛起的女海商,出身于晋地,因家中无男嗣, 被吃绝户,不得不以女子之身出来闯荡,重振家业。
  也是少有的,能够顺利进入德亨门槛的人。
  更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 她能够让德亨另眼相待,是上了德亨的床。
  毕竟,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在外行走的女人,不靠自己年轻美貌的身体,难道是靠她卓越的手腕和聪明的头脑吗?
  加之,在南洋,她是唯一一个被德亨带在身边的女人, 就更加证实了这种传言。
  在有些时候, 人的愚昧和恶劣,取决于他是不是愿意做一个叫不醒的人。所有看到芳菲的男人、女人, 都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她,衡量她,物色她。
  这就更对比的,任用她、重视她、信任她、平等的、用一个正常人眼神看她的德亨,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对芳菲而言,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大体分为两种, 一种是她的主子德亨, 一种, 就是其他的所有人。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让那些带着满满恶意的老男人们知道厉害, 她甚至亲手覆灭了不止一个家族,但奇怪的,快十年过去了,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居然和她第一次来南洋时候,没有什么改变。
  这让芳菲都有些疲惫了,觉着那些老男人的脑袋,就跟瓜地里无人摘取的西瓜一般,虽然外表看着还绿油油的,但其实,内里已经腐朽成一滩污水了。
  相比于那些所谓的家主商总,他们下面那些才长成的小生瓜蛋子们就可爱多了,至少他们看她的眼神是纯粹的。
  不管是爱慕还是好奇,都是纯粹的。
  就比如陈家孝,知情知趣,走在一起时,还能帮她挡烂桃花,十分的好用。
  在德亨这里,芳菲自在的就跟回到自己的家一般。
  今日天气又闷又热,候客大厅虽然打开了所有窗户,也增加了好几个风扇,但扇出来的风仍旧是闷热的。为了做给那些来拜访的人看,也是为了能打听拜访的人的目的,芳菲着实陪着那些臭男人等了很久,出了一身汗,又黏又腻,十分的不舒服。
  她在婆子的伺候下去重新换衣梳妆,陈家孝陪着德亨说话。陈家孝也出了一身汗,但他是男人,用毛巾简单的擦一擦就收拾停当了,而且,他是本土人,非常能适应这里的天气。
  陈家孝先说他为什么从杭州来了屯门:
  “您给皇上在南海子修的行宫,房舍屋宇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往里面填家具物件儿,金石玉器文玩字画儿这些自有那些世家大族文人雅士去酬弄,这打家具的木材,就摊派在咱们这些洋商头上了。”
  “松木、杉木这些寻常的,西伯利亚遍地都是,像是紫檀木、黄花梨、香樟木、金丝楠木等这些珍贵的木料,就需要从南洋寻,两广地区那些商总们愁的胡子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知道大哥你是专跑南洋的,他们找不到你,自然就要去找我,我正愁从李鼎那里抽不开身呢,他们去了一说,想着官窑什么时候都能看,打家具的木材却是等不得,我就来了。”
  他此次在杭州滞留,就是去杭州官窑选购瓷器去的。
  官窑一开窑,他先挑选一番,剩下的,才会面世。
  德亨在外这么多年,和康熙帝的感情维系,可不是靠着每月那一封两封的信件、奏折,而是靠着真金白银。
  德亨人在外,京中多有眼线,让他知道,现在国库空虚的,连寅吃卯粮都不够了。
  十年前,康熙帝还能靠着承德织造局丰满自己的荷包,让国库有所松缓,但这十来年,尤其是近几年,康熙帝越来越有“太平盛世”的派头,不仅不禁止八旗王公和朝臣们从国库借贷,他还频频透露出对出巡不满的意思来。
  不是对出巡本身不满,而是对出巡住的不舒服不满。
  比如说,康熙帝喜欢泡温泉,有个小病小灾的,先不看太医吃药,先去泡温泉,认为温泉能治百病,为此,关内外汤泉庄子不知道建了多少座。
  他年轻的时候崇尚节俭,这些汤泉庄子就都建的很普通,也就寻常大院似的,但现在不行了,他认为自己是治世圣君,天下已经承平,他劳碌了一辈子,该对自己好点了,于是,他就从内务府拨款,给自己建温泉庄子。
  呵,内务府的荷包有一半是因为承德织造局鼓起来了,现在皇帝要修温泉庄子,银子不会从内务府的荷包走,而是直接去承德织造局提前支取。
  支取了这么一次两次的,握有承德织造局股份的宗室们不干了。
  织造局内账目,经过衍潢、月兰、卓克陀达三任织造局总管的掌管,严密的滴水不漏,他们想浑水摸鱼从中多支取一些都不能,皇帝可好,说支就支,把他们的银子都提前支走了,他们以后要怎么吃饭?
  为此,他们联合起来,要罢了德隆的总管之位。
  既然你掌管不好织造局的钱库,那就不要干了,我们另选贤才。
  雅尔江阿无法,只得哭到康熙帝面前,为儿子陈情。
  他这个儿子苦啊,从十来岁的时候就被歹人算计,为了保护弟弟,身中数刀,差点丧命,好不容易救回来了,更是落下个身虚体弱的毛病,动辄就小病小灾的不断,同辈的好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有,生儿育女的有,闲散富贵享清福的有……
  就只有他,明明是嫡长子,却不能继承他的王位,明明妻妾俱全,到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想要为父亲、为君上分忧吧,又要被罢权下位……
  他这个儿子苦哇,苦的哇哇的!
  皇父,您可要为侄儿做主哇!!
  雅尔江阿那么大个人,都有了白头发了,跪在康熙帝面前哭的声泪俱下,哭的肝肠寸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康熙帝心烦不已,允许将织造局这些时日亏空的账目从户部支取补足,之后就再不从织造局提前支取银两为自己修建温泉庄子了。
  织造局这条路行不通,那就从官员那里走。直接从户部支取为自己盖园子享受是不能够的,这影响他圣君的形象。
  走到一处,遇到不顺意之处,他就摆出不喜的面孔来。
  皇帝不喜,下面逢迎拍马的自然就要让皇帝高兴,内务府是皇帝的大管家,大管家往外这么一说,好么,高官厚禄登阶梯已经搭好了,就看谁有本事走上去了。
  地方官员唯恐不能高升呢,将这点子银子摊派给地方上每户百姓,多收一点火耗,提前将下一季的赋税收上来,这银子就多出来了?
  多出来的银子,拿去内务府陈情,包下一处园林供应、房屋建设、家具摆件等,伺候的皇帝高兴了,点缺的时候,不就什么都有了?
  至于地方上的亏空和百姓们的怨言,管他呢,等高升了,就是下一任的事情了,可是跟他无关了。
  皇帝这样夸耀,做官员的可不能落了后,尤其是跟随出巡的官员,你要是穿戴的寒酸落魄的,丢的是你的脸吗?
  不,你丢的是皇帝的脸。
  大家都随着皇帝出巡,皇帝住避暑山庄,你作为随扈臣子,你去十里之外住草棚子?皇上要是传你问话,怎么着,还要人御前侍卫骑上快马,去十里外的草棚子接你去?
  你得住的离皇帝近些,至少在避暑山庄外租个能住的院子,或者,干脆自己建一所属于自己的宅子。都在皇家禁苑外建宅了,你好意思建的寒酸了?是不是至少要和隔壁的齐平啊?
  若是自己没银子怎么办呢?
  从国库借呗,反正也是为了随驾建的宅子园子,都是为了更好的侍奉皇帝,别人能借,我自然也是能借的。
  如果说,十多年前官员从国库里借银子是真的手头紧,为了救急、为了周转,不得不从国库借,等发了俸禄和赏赐,再还上就是了。
  那么这十来年,官员从国库里借银子,那就是攀比之风作祟了。
  如今,国库已经空虚到,康熙帝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地步了,所以,他开始下令追缴欠款。
  最后,这个差事,兜兜转转的,落在了胤禛头上。
  德亨都可以想象,胤禛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德亨虽然人不在京城,但他是有助援的。
  他的助援,就是给康熙帝修缮南海子,建造行宫。
  讨康熙帝高兴了,康熙帝看不到他,但能看到胤禛啊,胤禛追讨不来欠银,就不至于让老爷子太过为难他,建了他就不高兴了。
  近两年春天,康熙帝不大爱巡视京畿了,一来是为太后薨逝伤心难过,伤了身体,更是没那个体力和精力了。
  二来,南海子实在是太破旧了,墙体多处坍塌不说,行宫更是修修补补,住的一点都不舒服。
  德亨第一次跟随康熙帝出巡,就是去南海子。
  南海子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破旧和陈朽。
  德亨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第一次在雨中看见南海子围墙时,如蚯蚓一般流淌下来的黄泥水,和跪在黄泥水里淋雨迎驾的海户民。
  德亨知道康熙帝的捉襟见肘,也知道胤禛现在正是举步维艰之时,就跟地方上想要上进的官员一般,为报皇恩,提出要为康熙帝修缮南海子,为皇帝在南海子建一所行宫的请求。
  所有耗费,全都由德亨承包。
  收到德亨的请求后,康熙帝大喜过望。
  当然,德亨没有说的那么直白,说皇上啊,我看南海子破的您都不爱去了,我为您修一修,您继续去住吧。
  掉价儿。
  让皇帝看了怎么想,哦,嫌弃朕的行宫破,你怎么不嫌弃你的国公府破呢?
  在信里,德亨是这样说的:
  “……皇上,臣年年在外,时常想起和皇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尤记得第一次随您出行,去的是南海子……不知今日之南海子如何了?放鹰台还好吗……大水泡子里的野鸭子还那么多吗……南红门内的行宫围墙,臣记得有一块红墙皮掉了,已经修补好了吗……”
  康熙帝看了信,就回道:“……朕近些时日,少有去南海子,行宫无人居住,恐已荒废了……”
  德亨回:“怎么能荒废了呢?皇上,您应该多去南海子散散心,若是行宫住的不合圣心,臣有一妄想……”
  那些时日,每每见到八旗王公、朝廷众臣们,康熙帝都要夸上德亨两句,说臣子当中,能当大任的,无以出德亨之右者。
  听的远在外海的德亨都摇头叹息不已。
  但不管怎么说,修一所园子,建一座行宫,如果能保自己太平无事的话,还是值得的。
  在建材、人工俱全的情况下,修建一座行宫并不太难,不到一年时间,南海子外围墙和行宫就都修建好了,现在,开始朝里面填家具摆设了。
  这一年,往京里运输大木、金砖、水泥、石材等建筑用料,就是陈家孝负责的,从民间采集这些材料,绕不开江宁苏杭等江南之地。
  所以,这一年中,有大半年时间,陈家孝都在苏杭。
  即在苏杭,就绕不开李家。
  曹寅、曹连生(曹顒)已经过世了,如今接任江宁织造的,明面上是过继给曹寅为继子的曹頫,但曹頫不通经济学问,实际掌管江宁织造诸多事务的,是李煦。
  李煦还担着杭州织造,为了还接驾亏空,他还兼管着两淮盐务,再加上一个江宁织造,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管不过来。
  所以,真正做事的,是他的长子,李鼎。
  李鼎知道陈家孝为德亨做事,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就起了将爱女许配的心思。
  有参加大选、小选资格的李家,肯定不会将参选的女儿嫁给陈家孝的,所以,这个女儿,身份上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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