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86节
如果朝代直接过渡到弘晖就好了,她和卓克陀达,才算是高枕无忧了。
德亨对弘晖的影响太大了,月兰有底气让弘晖继续用她们。
这些立场问题早就在她脑中萦绕已久,此时只是闪电般过一遍,然后回应伊凡对德亨的定位有失偏颇问题。
月兰道:“中国很大,有很多的王公,他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不能让外国人以为康熙之下就是德亨,甚至连皇帝都被德亨左右了,这并不是真的,但这种话若是传出来,甚至被利用,在中国的朝堂来说,这太敏感了。
她不能让德亨陷入这样的境地。
但是,也要让外国人知道,他们中国有德亨,不管是在军事还是在任何方面,都不怕任何人。
伊凡笑道:“月兰,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此次谈判中,你们的立场有很多个,而我,可以‘合纵连横’?用你们的话是这样说的吧?这是我从德亨送给我的书籍上记载的,一个叫苏秦的人那里学到的。”
月兰大笑道:“如果你不怕德亨打到莫斯科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伊凡沉下脸,道:“是你说的……”你们当中立场不一。
月兰无所谓道:“若你果真能合纵连横,那是你的本事,你大可以放手施为,这跟德亨的刀尖指向并不冲突。”
也就是说,纵使中方这边有很多立场,但最终,并不能左右德亨的立场,因为他的拳头够硬,财力足够雄厚。
这和伊凡一开始的判断不谋而合。
他很庆幸,他没有冒然去恰克图,而是先来找月兰。
通过月兰,他能对此次谈判有一个大致的脉络。
而这个脉络,最终落在德亨身上。而据他所知,此次中国谈判团中,根本就没有德亨。
那么,德亨做什么去了?
还在黑龙江吗?
黑龙江……
如果,他能在北京皇帝身边有人就好了,贿赂、引诱、威胁、诈骗……
不管用什么方法,总能有所行动。
但可惜,就像是月兰说的,中国的权利场是个闭环,他这样的外国人,完全渗透不进去。
他们的语言太艰涩深奥了,不能交流,如何渗透。
一次谈话是不能说明什么的,伊凡在勒不什逗留几天,收取情报。
在勒不什收取情报相对简单,因为这里有众多□□人和其他外国人,对准噶尔如今的情势都有所判断,伊凡也知道了现在准噶尔汗向东用兵的事情,思索再三,伊凡向圣彼得堡送密信:
准噶尔汗已经向大清国用兵,若是可能,请皇帝陛下派兵来勒不什,助准噶尔汗一臂之力。
这是一封密信,就像伊凡看不懂博大精深的汉文谜语一样,月兰截获了这一封信,但是,以她的洋文水平,以及对俄罗斯国家历史和人文最怕的是几乎没有,文明用语好猜,有规律,纯靠野蛮用词的难猜,因为理解不了的了解,是看不懂这封密信的。
所以,她只当是寻常的问候信件,给发还了。
伊凡一直等到策妄阿拉布坦从哈密回来,然后携带重礼,去伊犁拜访。
月兰很快得知消息,她皱了皱眉头,最终决定先让伊凡去,她也想看看策妄阿拉布坦的真正立场。
德亨曾经跟她说过,如果准噶尔和俄罗斯联手,那就是叛国,策妄阿拉布坦罪不可赦。
如果准噶尔拒绝了俄罗斯,那他的叛乱就是中国内政,尚可有商有量。
所以,月兰也想知道策妄阿拉布坦要走哪一条路。
对伊凡的拜访,策妄阿拉布坦嗤之以鼻,他又不是没跟俄罗斯打过,他年轻的时候,跟随父汗时候,也曾多次阻击俄罗斯人的劫掠,俄罗斯人武力也就那样,若是俄罗斯是大清这样的强国,他或许会考虑一下。
但俄罗斯?
算了吧,他怕掉份儿。
但也没有恶语相向。
他知道现在中俄正在谈判,要谈判什么边境线划分问题,不得空管他,留一个女人来掣肘他,也不知道康熙老儿是怎么想的,虽然这个女人确实很难缠,但也只是个女人罢了。
一个女人除了在男人那里乞讨一些怜悯和喜欢,还能做成什么大事呢?
但如果俄罗斯人难缠一点,牵动清廷的注意力,甚至是打起来,没工夫管他这里,那么,他准噶尔,是不是就可以从中浑水摸鱼了?
巧了,伊凡也是这样想的。
康熙二十八年那次尼布楚条约的签订,他后来得知,康熙皇帝为了应付准噶尔叛乱,从一开始提出的界限中,后来是有让步的。
一开始提出的是以勒拿河和贝加尔湖(中方称柏海儿湖)为界,后来迫于准噶尔大举入侵的压力,提出以尼布楚为界,后来又退让到了以额尔古纳河为界,让出了一大步。
伊凡以此判断,准噶尔对大清国是很有威胁的存在,
他意重演当年之局势,以促成今日之中俄谈判。
不得不说,伊凡将中国带入欧洲各国争端去了。
欧洲各小国,打来打去几百年,都是一个模式一个战力,伊凡理所当然的以为中国和欧洲小国一样,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中国,可不是欧洲小国的体量。
当下的准噶尔,可不是有噶尔丹在的时候。
毕竟,不是谁都是噶尔丹。
两人都各怀鬼胎,都想从对方这里找机会占便宜,所以,表面上,两人这次会面是其乐融融的。
月兰得到消息后,立即给在乌里雅苏台的卓克陀达传信,要她谨慎俄罗斯谈判团的态度。
在月兰看来,这个国舅,比俄罗斯方一整个谈判团有威胁多了。
策妄阿拉布坦是没跟伊凡达成协议,但也没翻脸?
那就是有机会的。
不行,她得去警告一番策妄阿拉布坦才行。
伊凡会晤过策妄阿拉布坦后,就开始启程去恰克图。
虽然没有从策妄阿拉布坦那里得到确切的答复让伊凡有点失望,但结盟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等俄罗斯的军队到达后,相信策妄阿拉布坦是能做出决断的。
伊凡本意是从喀尔喀蒙古借道去恰克图,但月兰怎么会同意,她表面上为伊凡践行,暗地里早就安排好,在沿路设关卡,不让伊凡商队通行。
借口很好找,如今中俄正在谈判,喀尔喀境内,目前不方便任何一个俄罗斯人通行。
伊凡无法,为了不错过谈判时间,他只能原路返回俄罗斯境内,然后绕路走托博尔斯克-纳利姆-托木斯克-布拉茨克-伊尔库茨克-横渡贝加尔湖-恰克图。
这是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很繁盛的一条商路。每一个有名字的地点,都是俄罗斯设在西伯利亚的驻军之地,所以,这是一条运粮道。
伊凡到达恰克图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五月份了,而到达恰克图的俄罗斯使团营地里,则是一派凝重的气氛。
因为,已经得到消息,雅库茨克被攻陷了。
为雅库茨克兜底而建的奥廖克明斯克,派人来恰克图求援。
如果奥廖克明斯克守不住,那么,下一个就是基廉斯克,再下一个,就是布拉茨克,再下一个,就是伊尔库茨克……
如果伊尔库茨克都被攻下了,那么,他们此行的意义又何在呢?
岂不是让中国漫天要价,他们连还钱的底气都没有?
五月份,西伯利亚高地上的河川冰雪开始融化了,没有了冰雪做助力,要想行军,就要靠马匹和船只,而远在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虽然经过半个世纪的经营,已经有了基础,但这个基础,相比于就近作战的中国人,薄弱的,一催就毁。
俄罗斯人太少了。
此次谈判使团首领,也是正谈判官,是瓦西里,彼得皇帝的外交官之一。
副谈判官有两个,一个是鲍里斯,领主,陆军军官;另一个是阿尔塔蒙,外交厅翻译官。当然,阿尔塔蒙是翻译不了汉文的,但他稍微通蒙古语。
剩下的就是800哥萨克骑兵,1000步兵,800卫兵,还有若干火枪手、龙骑兵等,加起来超过了4000人,几乎全部是军事人员。相比于三十年前那次尼布楚谈判,足足增加了一倍的人手。
可见,经过七年的深入通商,俄罗斯人已经对中国有所了解了,派出了比以往更多的人,但在失去雅库茨克这个威胁面前,这四千人,明显是不够的。
中方这边,以理藩院尚书阿灵阿为正谈判官,以议政大臣马奇、左都御史揆叙为副谈判官,另有正黄旗护军统领宗室勒特浑,汉大臣礼部右侍郎、翰林院大学士胡作梅和翰林院官员、起居注官席文毓,以及理藩院、礼部、翰林院各色官员,加起来,超过五十人。
除了谈判官员,还有护送的八旗前锋兵200人,护军400人,火器营兵200人,俄罗斯馆学生20人,人员配置和三十年前差不多。
紧紧止于此了吗?
当然不是的。
阿灵阿、马奇、揆叙都是大家族,勒特浑更是宗室,他们所携带的亲兵、役夫等,四人加起来就超过了2000人,这是不算在谈判团人员之内的,他们和他们的主子绑定,算作1人。战力却是不比正规军差,甚至会更高。
以及,还有先行到达的水军3000人以及舟舰因为德亨说柏海儿湖很大,需要水军,喀尔喀三部蒙古铁骑3000人,尤其是恰克图在土谢图汗部北部,是恪靖公主所嫁之处,恰克图作为日渐繁盛的商贸城,就是为了保住这个钱袋子,恪靖公主和土谢图汗也会竭力支持谈判团。
所以,土谢图汗部虽然只出了1000铁骑,但土谢图汗部的牧民们自觉赶着牛羊来观望、帮忙,顺便放牧。随着使团的到达,恰克图聚集的牧民们一天比一天多。
除了蒙古铁骑和牧民外,恰克图还聚集了大量的汉人、回人、□□商队,喇嘛僧侣等,具体也算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只有这些了吗?
另外还有一只神秘的军队,在北方攻城拔寨,这个又怎么算呢?
康熙五十四年的恰克图,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会和盛宴,数不清的牛羊、马匹、骆驼、货物都集中在了这个新兴起没几年的小城,为这个小城日后的繁荣壮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伊凡和瓦西里一会面,瓦西里就将现有的险恶局势都说给伊凡听,然后向伊凡打听,他知不知道攻克亚次库克的那个少年将军是谁。
瓦西里是知道伊凡和中国的交往的,他想问问瓦西里,对那个少年将军有没有了解。
伊凡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说的少年将军……”
瓦西里:“就是那个攻下雅库茨克的人,我打听过了,说是个少年将军,非常年轻,再多的,就打听不出来了。”
伊凡眉头松开又皱紧,迟疑道:“中国的少年将军我不认识,但你所说的,有一个人很符合条件,一样的,非常年轻。”
瓦西里挑眉:“你说的,不是那个十岁上就和你谈古说今的年幼大公吧?说真的,伊凡,我一直怀疑你说的那个中国大公是不是十岁,还是你记错了,其实是二十岁?三十岁?哈,小孩子,他脑子长全了吗?”
伊凡叹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自交锋,光听说,我也不相信。就像现在一样,那个攻克雅库茨克的少年将军,让我们疑云丛生,又如芒在背。你忘了是谁先发现黑龙江口被我国占了的。”
瓦西里吐口道:“只是几个收税的驻点而已,我们真正的驻地在鄂霍茨克,现在被他们无耻占领的、属于俄罗斯帝国的土地,而不是在黑龙江。”
伊凡:“挑起争端,攻克城池,抢夺土地,作为借口,足够了。”
瓦西里:“哦,伊凡,不要说这个了,现在我们最应该关心的,是我们会不会被围困在这里,断掉回国的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谴责中国,他们在我们开始谈判的当口,出兵攻打我们的城池,这是不符合规定的,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他们应该被谴责、被教训,向我们道歉。”
伊凡斜眼他:“好啊,如果你能做到,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瓦西里:“你……”
伊凡:“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谈判官而已,一切听您的吩咐,正使大人。”
说完,伊凡去安顿自己去了,他刚来,一路上都没怎么歇息,且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