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60节

  而德亨
  那是胤禛的养子。
  呔!
  老四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
  德亨可不知道,他迂回着的一封信,给现有的朝局激起多大的波澜,也不知道胤禛替他扛了雷,更不知道,胤禩被骂的有多惨。
  他想的很简单,直接跟蒙俄洛对上他胜算不大,但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顶多挨康熙帝两句骂罢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是抱着期望来船厂的,他想将船厂当做自己的战舰基地建设,他对船厂,做了诸多打算,就是忽略了一个灯下黑的事实:船厂将军不会配合他。
  这其实不怪德亨,要怪,就怪德亨身边的人都很宠他,将他宠的,还以为世界上都是对他友好的好人呢。
  作为当事人双方,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那就听听第三方是怎么说的吧。
  德亨要通过他人之口,让康熙帝从第三方了解到蒙俄洛的真面目。
  所谓的真面目,也不是什么玩忽职守尸位素餐不作为这样的失职行为,而是蒙俄洛是八爷党这个事实。
  现当下,只有涉及太子位份之争,才会让康熙帝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能将蒙俄洛换掉最好,若是不能,那就让他脱层皮,让他知道,他德亨可不是好惹的。
  这些后续的事情,要等很久以后,德亨才会知道,现在,他正站在船头,吹着清凉的夏风,看商贾们和岸上画着油彩披着兽皮的当地渔猎土著们以物换物做买卖。
  德亨在船厂码头等到了郑尽心安排的人领来的民间小商贾船只后,就带着挑好的人和船,沿松花江,一边做生意,一边蜿蜒北上,在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会流处的三江口暂做停留,然后,德亨选择向黑龙江下游三姓副都统辖区而去,而不是溯黑龙江上游,进入黑龙江将军辖区。
  因为,黑龙江的入海口在鞑靼海峡,德亨的目的是大海,不是深山老林。
  他想去看一看,北海沿岸和库页岛,是不是已经被俄罗斯给占了。
  第247章
  过了三江口, 与其说黑龙江是内河,不如说是内海,江面无边无际, 最窄处……
  目前来说,还未遇到最窄处,这个“最”字,是需要精确测量的, 在没有测量的情况下,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宽。
  两个字:宽阔。
  此时的黑龙江流域,基本处于半无人状态,船只在江面上接连行驶两三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什么村落啊、城镇啊,哪怕是个小土疙瘩垒成的堡垒呢,都见不到,说是荒无人烟, 一点都不为过。
  但据德亨所知, 明朝的卫所,是一直建到黑龙江入海口和库页岛的, 沿江军屯的汉人理应不少,更不应该是现在荒芜的状态。
  他还知道,努尔哈赤起兵后,辽东以北的几乎所有汉人都被屠戮殆尽了,以至于到了皇太极时候,新建的清政权几乎处于崩溃的状态, 因为人都被杀了, 没人搞建设养军队, 一群只会骑马放羊的八旗王爷没法子, 就只能南下去抢了。
  抢工匠,抢人口,抢官吏,然后将抢来的这些人,全部变成包衣奴才。
  哎,造孽的祖宗,暴发户都比他们聪明一百倍!
  啊,这样的祖宗不要也罢。
  你要说这里一望无际除了水什么都看不到也不对,用肉眼可见的,远处有高山,高山顶有白雪,半山腰是森林,黑的绿的墨绿的连片树木直接延伸到黑色的水里,或者是沼泽里。
  视觉上看着是延伸到水里和沼泽里,其实就是蔓延到大江两岸,而一般情况下,江河两岸是平原地,最差也会是河水冲刷的河谷地,这些平缓的地方现如今全都被森林覆盖,也从侧面说明了,这里杳无人烟的事实。
  若有,也都是小部落游渔猎、游牧土著,隐藏在森林里,没有定居下来。
  怪不得蒙俄洛不愿意来巡视,怪不得晚晴将此割让给沙俄,如此“荒凉”“无用”的野地,不割出去买平安,留着过穷年吗?
  “真原始啊!”德亨跟条咸鱼似的挂在船舷上无聊自语叹道。
  又摸了摸心口:“心好痛啊。”
  这两岸平原衰草覆盖之下,可是最肥沃的黑土地啊!
  净养树和大老虎了。
  唉,他的船上,多了一对小虎崽子和两张大虎皮,是他带着来做买卖的汉人们闲极无聊,上岸给他打来的。
  而他从船厂带上的水师和奴隶们,却连岸都不敢上,傅尔丹带领的侍卫们被傅尔丹“赶”上岸,结果,有一个是被汉人们给拖回来的他被蛇给咬了。
  好在德亨随行带了太医,药材和成药更是装了一船,他也不吝啬给每一个人都配带上解毒止血等基础成药,这才让那个人捡了一条命回来。
  还有几个浑身污臭,陷沼泽里去了,带回来一身的吸血虫和跳蚤,被德亨勒令去江里洗干净,浑身毛发都给剃干净,才被允许赤条条的上船。
  什么断发如断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这几个八旗子弟来说,压根就不存在,剃的那叫一个痛快。
  其中对比,简直惨不忍睹。
  看着眼前的波光粼粼,远处的皑皑山峦,德亨再次叹息,多好的土地啊,就这么荒着,好可惜啊。
  明朝是小冰河时期,一年只有夏季短短几个月可以耕种粮食,就靠着这一季的粮食,就能养活诸多卫所,足可见,这里的土地是有多么肥沃。
  现在是温暖湿润的气候,如果放开让汉人来,德亨相信用不了几年,勤劳智慧的汉人,保准会将这里开发成鱼米之乡。
  而现如今,却被清皇室以狭隘的民族观,将汉人完全排除在外,宁愿空着让如俄罗斯这样的外邦来侵占,也禁止将汉人迁移来此。
  殊不知,你起家的辽东女真,大多就是明王朝从内陆迁移过去的中原人呢。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阿尔松阿半打赤膊,赤脚盘辫活动着手脚来到他身边问道,“无聊了?已经三天没见到一个人了,是有够无聊的。”
  德亨看他这装扮,情绪持续低迷,问道:“又要下水?”
  阿尔松阿笑道:“是。上午有个汉子在河底捞上来好大一颗珍珠,我也下去捞一捞,说不得我运气好,捞一个更大更圆的上来呢?”
  顺便练一练水性,在水上行船,旱鸭子可保不了小命。
  阿尔松阿所说的汉子,也是汉人。唉,这些汉家同胞们,就是一刻钟都闲不住,不是上山,就是下江,总能在荒凉可怖的山水中,寻出宝贝来。
  再看看他带来的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待在船上,不是吹牛打屁,就是开赌局造黄谣消磨时间,要不是有德亨严令禁止,他们都要欺负到那些汉人头上去,让他们下水练水性,赶都赶不下去。
  好在还有阿尔松阿这样上进的,只是不多就是了。
  下水除了练习水性,还可以采珠。
  清皇室御用贡珠东珠,就是黑龙江底的河蚌孕育的,清朝廷在黑龙江专门设了采珠包衣,每年会定期定量的上贡东珠。
  最大最圆的,不是镶嵌在皇帝的皇冠之上,就是镶嵌在皇后的鬓发间,尊贵非常。
  相比于东南沿海出产的又大又亮的各色珍珠,黑龙江产的贡珠,倒不是最美丽的。
  但因为稀少,也是龙兴之地江河所产,所以尊贵。
  德亨在黑龙江这边有一个庄子,原本是皇庄,后来被康熙帝当做封属赐给他,每年,这个黑龙江的庄子除了供奉皮毛山珍等外,还会给他供奉东珠,当然,是偷偷的。
  其实各家王府,但凡在黑龙江有庄子的,都会或多或少的私得东珠,只是吧,你要是大喇喇的拿出去跟人说:看,这是我家奴才献上来的,比皇上脑门上那颗还大还圆呢哈哈哈哈。
  行了,等着夺爵发配吧,不杀你,让你去黑龙江给皇上采东珠去。
  德亨得的东珠不多,除了献给康熙帝,大部分都孝敬给胤禛和四福晋了,留下几颗给纳喇氏,他和叶勤那是一颗都不会用的。
  他只用康熙帝赏赐的。
  唉,想到自己那个跟原始人聚居似的庄子,德亨再次忍不住的叹气。没来之前,他还以为这庄子多富裕呢,结果来了一看,一个个混的都给原始人似的,就差茹毛饮血了,得了,补贴吧。
  为了鼓励随行人员下水,也是为了给他们找些事儿做,不闹矛盾,德亨下令:凡采得东珠者,一半上交,一半自留。
  其实就是收百分之五十的税,够黑了吧。
  但介于这是御用贡珠,这条件宽泛的简直像白给。
  机会难得,随行的不管是衣冠楚楚的商贾老爷还是随行做苦力的水手们,每天就跟下饺子似的朝水里跳,而德亨带来的那些人,就趴在船舷上嘻嘻哈哈的对他们指指点点,气的德亨一脚一个,全都将他们给踹下了水。
  从那以后,但凡德亨出现的地方,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了,让他找个人说话都不行。
  阿尔松阿见德亨面色不喜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到那些“不争气”的八旗随行子弟了,不免劝两句:“他们都是骑马的,让他们下水,属实为难他们了。”
  德亨浑身都要冒黑气了:“咱们带来的就算了,但黑龙江的水师呢?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不习水性的水师呢,呵。”
  啊这,阿尔松阿无话可说。
  扫眼间,看到德亨上衣马褂上的盘扣松了一个,提醒道:“你扣子开了一个。”
  德亨垂眸瞥了一眼,无所谓道:“扣子掉了,不用管它。”
  阿尔松阿扭了扭脖子,笑道:“我去采一颗珠子来,给你做扣子。”说罢,纵身一跳,激起好大一朵浪花,消失在水下,不见了。
  什么做扣子,德亨只当他是玩笑。想着阿尔松阿已经指婚了,说不得此次回去就要完婚,用他亲自采的东珠做聘礼,更能添光加彩,也是好事一桩。
  一个眨眼间,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来,德亨定睛一看,大笑喊道:“聋子。”
  聋子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家青年,“聋子”是名字,也是别号。他小时候发烧,痊愈后,一只耳朵就失聪了,从那以后,别人就都叫他聋子,时间长了,他的本来名字反倒没人叫了。
  聋子水性很好,能在水下长达二十分钟不冒头,论采珠数量,他可得头魁,但他采到一只大珠送给德亨之后,再下水,就对东珠没兴趣了,他按照德亨嘱托,给他画水下地图。
  画图和识字,也是德亨教他的,意外的,他学的很快。
  刻苦是一定的,但能在短时间内学成这样,让见多了天才的德亨也惊叹不已。
  德亨将聋子拉上船,习惯性的打量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这黑龙江水下,可不那么太平。
  听说过大马哈鱼吗?
  不仅好吃,还很凶猛呢,吃肉的。这时候的黑龙江,水下超过一米长的大马哈鱼成群结队的,若是落入鱼窝子里,搞不好就没命再见天光了。
  德亨笑问道:“下面深吗?”
  聋子憨笑道:“比早上行的河段要深至少一米,底下沙子又厚又密,高低不齐,上面船行过,会带动水下形成小漩涡……”
  德亨将他的话拿笔记下来,补充到自己的《探寻黑龙江日记》中。
  见德亨写完了,聋子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道:“我在水底见到了这个。”
  德亨打眼一瞧,笑道:“是箭头?”还是铁的。
  聋子:“是,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人了。”他们已经三天没见人影了,小公子应该寂寞了。
  德亨道:“也有可能是前些年行船留下的?”
  聋子摇头,道:“我是在表层发现它的,若是前些年留下的,应该被砂石覆盖住,发现不了的。而且,您看上面的绣,很浅薄应该是新生的。”
  德亨从指甲抠了抠锈迹,笑道:“是很浅,像是才生锈几天,那这箭头,很有可能是附近岸上的渔民来江上打鱼落下的。”
  聋子大力点头,保证道:“等上了岸,我去看看有什么野菜,采来给公子加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