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32节
德亨看着就难吃,但没法子,去掉不能吃的,剩下能吃的就这么几样了。
德亨的可就丰富多了,韭菜花、蒜末、葱花、芝麻酱、辣椒油、酱油、醋、香油都来一些,还遗憾道:“要是有生蚝油就好了。”
正大气不敢喘的苏培盛闻言,立即道:“隔壁九爷园子里定有生耗油,奴才这就派人给您求些回来。”
德亨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就一说,你们不用当真。”
炭火很旺,汤锅很快烧开,德亨用漏勺舀了开锅就熟的木耳和鸽子蛋给胤禛,给自己舀了一大勺子羊肉,看了一圈,问道:“我的奶茶饮子呢?”
苏培盛一拍脑袋,德亨忙道:“不急,我先喝茶就行了。”
苏培盛一连声的去催。
德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酒杯塞胤禛手里,碰了一下,笑道:“阿玛,儿子敬您?”
胤禛瞪了腰都快弯到地上去的苏培盛,仰头饮尽。
德亨喝了一口茶,欢呼一声,道:“阿玛,您吃啊,不用管我……”说着,就大快朵颐起来。
他是真的饿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那是一点都不经饿的,直吃光两盘羊肉,德亨才觉着肚子有些底儿了。
放眼一看,胤禛就只吃了之前给他舀的那个鸽子蛋,自己锅子里汤底都下去一大半了,胤禛的还原封不动呢。
他就捏着酒杯,看德亨吃。
德亨放下筷子,问胤禛道:“是不合胃口吗?您想吃什么,让厨房给您现做去。”
胤禛光看他吃觉着自己就饱了,微笑道:“等会子,烫点菜蔬吃就行了。”
德亨探头瞧了一眼他面前的锅子,笑嘻嘻道:“那您锅子里的,我就吃了?再煮就要烂了。”
胤禛失笑,拿了漏勺亲手捞了,放他碗里,道:“快吃吧,爷寻思着,往日里也没饿着你?”
德亨随口为自己陈情:“一顿饭只管半天的饱,没见谁一下子吃饱十年饭的?”
这话有点儿意思。胤禛品味一番,颔首道:“不错,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饭要一顿一顿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德亨捞着锅底其他七零八碎的吃,听闻这话,透过腾腾热气看了他模糊的眉眼一眼,以为这是在教他,就道:“您放心吧,我不会急功近利的,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的稳当的。”
胤禛愣了一下,继而一笑,道:“不错,要稳当。”
菜蔬终于上来了,德亨要的冰块奶茶也上来了,可惜,才刚入手,就被胤禛夺了过去,勒令他不准喝。好在,苏培盛还特地要求备下了温热的,德亨只好喝这个,也凑合吧。
一直等德亨吃饱,菜色都还没上齐,在胤禛开口前,德亨先道:“今儿准备的挺丰盛,厨下都辛苦了,苏谙达,您看着赏吧。”
看胤禛这样子,能不罚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赏?
德亨凑过去对胤禛道:“本是我要的急了,您别生气了,不至于。”
胤禛不悦道:“你是主子,伺候不好主子,要这些奴才何用。”
满屋子奴才包括苏培盛都跪下了。
德亨挠头,胤禛训奴才话的时候,德亨是不能插嘴的。
最后,今日园子里每一个人都罚了半月月银,让他们长记性,主子虽然不在,园子里该备的,也都要备齐了,再有下次,像这回一样,毛手毛脚的,要什么没什么,就不只是罚半个月月银这么简单了。
苏培盛罚了两个月的。
都是他这个内领大太监做的不称职,才让主子回园子,冷锅冷灶的,倒让府上小爷为他说话,替他开脱,成何体统!
苏培盛领罚,半点怨言都没有,德亨一直在替他说话,并没有让胤禛真的生起气来,他已经很感激了。
胤禛训完话,德亨伺候胤禛回了书房,爷儿两个继续秉烛夜谈。
第223章
清朝设置海关, 允许岸上百姓和外洋贸易的目的是收取重额关税,充补国家京师财政,起到京师不受外省财政掣肘的作用。
外省自有其山川出产, 有财政来源,你京师有什么?
有皇帝,有八旗兵勇,有琳琅满目的皇家园林, 有……
全部都是吃钱的玩意儿。
钱从哪里来?
要是全靠各省上交赋税,那这赋税是有变化的,若是少了,京师如何维持。
所以,京师有自己的财政来源,江、闽、浙、粤四海关收取的关税,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而其中,以粤海关占比最重, 船多的时候, 几乎能占到其他三个海关加起来的一半还要多。
所以,一年一换, 每年,皇帝会从内务府中特简一郎中,派去粤海关收税,收完,带着银子,回京, 第二年, 再派另一个人去。
收来的海关税, 一开始是补足内务府开销, 后来是补足军备开销,现在,已经开始补户部官员俸禄、民生等开销了。
可见清朝的海关税,收取的有多重。
就算收的重,洋船仍旧络绎不绝,中国物产的丰富和运送这些物产所得暴利,从这里,也可见一斑。
而现在,德亨提出减税、甚至是免税,反其道而行,岂不是让海关失去了敛财这一层作用?
德亨解释道:“现如今,我们没有自己的海船,就算有了海船,海军、可靠的水手也没有,没有船、没有人,我们只能站在海岸上望洋兴叹。
但我们可以通过减税或者免税的方式,让有海船的人,将南洋的米给运送到宁波、福州、泉州、松江等这些海关处,然后向内陆输送,平抑米价。
白银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可以下令,凡是外洋来船,以白银采购者,减税几何,若是直接载着白银、黄金、铜锭等稀有矿藏来交易的,可以免税几条船……”
胤禛听的连连点头,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借鸡生蛋,以利引诱外洋来船主动运来我们需要的米和银。”
德亨点头,但,他着重强调道:“此法虽可解燃眉之急,但不能以此为基,否则,岂不是将自己的米、银相关的国家、民生命运交付到外洋人手中。所以,最关键且重要的,还是要建我们自己的船厂,培养自己的海军。”
“有了自己的海船和海军,我们就可以占据东洋、南洋众多岛屿,多开几个海关,这海关税,不就源源不断的来了?”
德亨再道:“占据那些海岛之后,细心经营岛上物产,不管是运送至内陆,还是出口至荷兰、英国、法国等欧洲,又是一项不菲的收入。”
“另外,大舅告诉我,就目前来说,橡胶树苗只能在多雨、炎热、肥沃的土地上栽植,就跟干旱的山西黄土高地种不出水稻一样,而南洋诸岛,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土地,若是我们想培育橡胶树苗,获得更多的橡胶,这些海岛,就不能舍弃。”
胤禛摇头叹道:“你说的轻巧,南洋到底什么样子,海岛又分布在哪里,咱们从何得知。”
德亨立即道:“所以说,要有一个能做事、知道要做什么事的人去亲眼看一看啊,你看这个人,不是非我莫属吗?”
这回胤禛没有立即拒绝,而是思考了一回,仍旧摇头道:“你人小,不知道,台湾府、琼州府这些地方,曾经是南明的盘据地,就算是现在,那里的百姓仍旧沿用前明衣冠,而不是皈依正统……”
德亨真的有很一本正经的在听,也有很认真的和胤禛商讨他去南洋的可能性,但当胤禛说到“皈依正统”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
这得是多大的脸,才能说出满清是“正统”这样的话啊。
好在,胤禛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垂眸看手里的茶盏,没在他的脸上,所以,德亨这不受控制出现的异样,被他很快掩盖过去了。
胤禛还在道:“……你去了,若是被个海匪拉下了海,有死无生。”
行了,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康熙帝南巡,最远,只到钱塘江,再往南,就没有了。
是因为没有运河了吗?
不会是不敢吧。
德亨是不愿意这样恶意揣度康熙帝的,但有胤禛这句“正统”在前,也让他忍不住的这样想了。
德亨道:“在琼州府我们是有八旗驻军的,我从京中,多带人过去,安全是能保无虞。而且,我是宗室子弟,是奉皇命去的,那里的人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胤禛还是摇头道:“狂悖水匪可不管你是谁,下了水,找个海岛一躲,你死了,可真就是白死了。”
德亨:你吓唬我呢?
不过,胤禛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德亨故作发愁道:“那,这借鸡生蛋的事儿,要派谁去做呢?”
胤禛:……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德亨,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张口就要派人去,谁允许了?”
德亨:……
看他吃瘪,胤禛心中愉悦不少。一整天了,从他入畅春园开始,就明里暗里的受这小子“摆布”,现在总算掰回一局,滋味儿不是一般的好。
最后,胤禛道:“这事儿得先看皇上的意思……”见德亨开始打哈欠了,就道,“今日就说到这里,我归拢一下,看如何应对皇上的提问。你先去安置吧。”
德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虽然身体困了,但脑子还清醒的很。不过,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就道:“儿子先下去了,阿玛您也早些安歇。”
胤禛:“嗯。苏培盛,好生送你小爷回房。”
苏培盛:“嗻。”
走在银辉满地的小路上,德亨长长叹了口气。
提着灯笼给他照明的苏培盛听见,不由问道:“小爷儿,您怎么了这是?”
德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太白真会写诗。”
苏培盛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小爷诗兴大发了呵呵呵。”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小太监也赔笑起来,直笑的德亨身体发僵。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小太监尖细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着实渗人的很,就算德亨胆子大,也不由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德亨加快了脚步,道:“快些走吧,我可是要困死了。”
德亨不知道的是,他走之后,胤禛熬了个通宵,将今日和德亨所论之事全都梳理了一遍,又添补了一些他临时想到的漏洞和引出来的新问题,点上红点,以做疑问标记。
晨曦初露,德亨生物钟自动醒来,他照常起身洗漱练武点菜做功课,等六点了,德亨去给胤禛请安,结果,看到了一个挂着俩黑眼圈眼睛通红精神萎靡的四大爷。
德亨大惊,要不是知道胤禛为人,德亨还以为他一夜七次郎去了呢。
德亨问同样熬的跟块风干的腊肉似的苏培盛,道:“你们主仆,不会是一宿没睡吧?”
看着精神奕奕的德亨,苏培盛努力打起精神来,颤颤道:“奴才陪了主子爷一个通宵。”
德亨:“……这样怎么行,您怎么不多劝着些?”
苏培盛欲哭无泪:“主子爷岂是听劝的?”
德亨沉默,这话,着实是苏培盛经验之谈了,听着就心酸的很。
“你们在外头嘀咕什么呢?”屋内,胤禛有气无力的问道。
德亨忙掀帘子进去,给盘腿坐在炕上的胤禛行了一个请安礼:“给王爷请安。”
胤禛:“哼。”
德亨立即改口:“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