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12节

  德亨先道:“一来,这都是庄敏郡主、卓尔姐姐和敏珠儿的功劳;二来,这是简王相让,且暗中帮助,他…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才让三个小辈得了手;三来……”德亨挠挠后脑勺,有些赧然道,“若是皇上有赏,也该是赏给三人,做什么要赏我呢?”
  现在几乎可以明了了,雅尔江阿划水了,他主动做了卓克陀达的磨刀石。
  以及,满打满算,织造局从康熙四十三年初开始组建,到康熙四十八年,才六年时间,有牵扯,但牵扯并不算多,也不算复杂,革新积弊,为时未晚,相较起来,也比较容易。
  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卓克陀达给最终做成。
  康熙帝笑眯眯:“简王有一句话,朕以为,他说的很中肯,言:若无辅国公德亨,则无今日羊毛织造之盛事矣。除此以外,你敏学慎行,揭露河工贪腐有功;独具慧眼,促成使团出使俄罗斯,组办俄罗斯学馆有功;温厚友爱,相助十八阿哥胤祄养病有功……”
  “而且,朕已经封卓尔为郡主了,无需再赏。”
  康熙帝一条条数下来,德亨听的脸蛋都羞红了,那啥,他做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作为功劳被人记上功劳簿。
  康熙帝笑道:“都说有功当赏,你说,朕该不该赏你,朕赏你这2佐领,是不是在偏私。”
  德亨搓搓手,雀跃道:“那…臣就领了?”
  魏珠和李玉被他这模样儿逗的笑个不停,康熙帝亦是笑道:“你尽管领了,朕倒是看看,谁有异言。”
  德亨这才正式叩头谢恩:“臣辅国公德亨,谢皇上隆恩。”
  一路迎着异样的目光,德亨回到了畅春园内阁班房,徐潮跟德亨道喜,恭喜他的封属增多了,德亨也都笑眯眯的接下来。
  没错,相比于那些尸位素餐,只知道享祖宗功劳簿的人,他德亨,的确是做了很多为人好的事情啊。
  他拿两佐领怎么了,他拿着不亏心。
  徐潮笑问道:“如此大喜之事,德公爷什么时候请酒啊?”
  德亨好奇:“我若是请酒,你会去吗?”
  徐潮立即避之不及道:“吁噫,您就当没看到老夫,若是请酒,可别给老夫下帖子啊。”
  这个节骨眼上去宗室那里吃酒,他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还是嫌自己命太长,官儿做的不耐烦了?
  德亨嗤笑:“那你还问。”他就算请酒,不会请徐潮这样的朝廷大员的,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徐潮:“就是客气问一下嘛,这叫寒暄。”
  德亨笑着讽刺道:“大人的虚伪。”
  徐潮也笑应道:“没错,大人之间,就是这么虚伪,德公爷,您以后也跑不了,老夫现在先帮你练习一下。”
  噫!
  徐潮你这小老头,可真有够无聊的。
  和徐潮相互打趣一番,德隆来找德亨下值,德亨就和徐潮告辞离开了。
  路上,德亨小心看德隆的神情面色,德隆郁闷道:“我没事儿。”
  德亨:“……你没事儿就好。”
  德隆:“阿玛已经派了管事来,将我们家原来的岚园砌墙,分了一半给我。”说着说着,就噼里啪啦的掉起眼泪来。
  他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心里难受极了。
  岚园,是简王府在畅春园附近修的园子,功能就和圆明园一样,无需赘述。
  现在,岚园一分为二,一半给德隆,还要砌上墙,光听着,就让人很难受。
  更别提,德隆还是当事人了。
  德亨也是唏嘘不已,只能安慰道:“只是砌了堵墙而已,留个月亮门,还是一家人。”
  德隆抹脸摇头,哽咽道:“不是了,以后,就不是一家人了。”
  德亨皱眉:“你怎么能说这么说,父母就是父母,不管你是不是分出去了,不管你住在哪里,这些都改变不了。只要你想,就还是一家人。”
  德隆哭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德亨,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以后都会变的,都会变的……”
  德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德隆长了这些心眼的,他看的,未免太过通透了些。
  而且,康熙帝这一招,直接从根上撅了简王府的根基,给这一家子,埋下了父子相远,兄弟相疑的祸根。
  估计从康熙帝让德隆留在京中,让雅尔江阿携妻儿去承德那一刻,就做了如此打算了。
  也难怪德隆会这样难受了。
  德隆从王府嫡长,瞬间变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德亨看着,都替他揪心。
  德亨不放心德隆,一路都陪着他去见雅尔江阿派来的岚园的管事,又见了雅尔江阿分给他的佐领和管事,弘晖听说之后,也快马赶过来,两人一起陪着他处理所有零零总总的琐事,不让他落单。
  但终究,这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接受,然后承担起来。
  谁都帮不了他。
  第207章
  康熙五十年正月十五, 上元节。
  瓮山脚下昆明湖畔,坐落着一片以三层石楼为中心的小小园林,名为小园。
  小园中心建筑被这里的百姓叫做石府, 不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姓石,而是这是一座用砖石建造而成的建筑。
  除了建材,石府的外形还特别的
  与众不同。
  百姓们不愿称之为怪异,因为住在这里的主人很慷慨大方, 也很仁和,他们都很喜欢。
  石府与其说是住人的屋子,倒更像是一座城堡,它屋顶上有不只一个尖角,屋前有宽阔幽深的门洞和高高的台阶,左右转角不是直角,而是圆弧形状的柱子,抬头望去, 是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窗户, 没有前院,没有后院, 和百姓们日常所见的四合院完全不同。
  但这里的百姓们仍旧变着法子的夸赞这座面貌迥异的府邸。
  围着这座府邸,建了联排屋舍,也是形态各异,与一些花花草草,组成了一座园林。
  据说这里的主人想了一晚上,给这座风格异类的园林起了一个名字, 就叫做“小园”。
  小园虽然名字叫小园, 面积着实不小, 东西面宽超过二十丈, 南北纵长超过三十丈,引瓮山泉水蜿蜒穿园而过,直入昆明湖。
  小园的主人并不忌讳周遭屯、村的百姓靠近,正南靠东的一片空地,就被百姓随意占了,开辟出来一个小小集市。
  一个是大家伙儿做买卖,一个是跟建造小园的工匠和劳役们做买卖。
  毕竟,做活,是要吃饭的。
  现在小园早就建好了,这个集市规模倒是越发大了,不仅附近百姓来交易买卖,还吸引了京城的公子哥儿们过来打野趣儿。
  这里虽然没有庙,但今儿十五上元节,集市上比赶庙会还热闹。
  因为这里的主人特地让人搭了高高的戏台子,请了荣喜班来此连唱三天大戏,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灯节。
  小园内也是张灯结彩的,屋檐、树上、花枝上,凡是能挂灯的地方,都挂上了灯笼,等到夜里时,这些灯齐齐点燃起来,一定是灯火辉煌的气象。
  但这园子的主人却是不在主屋这边,而是在离主屋有一段距离的西北角偏僻处。
  这里栽植有一片竹林,傍着竹林而建,是一联排的砖瓦房。
  砖瓦房外有身着盔甲手持火枪和腰刀的守卫站岗,这些守卫面上不见肃穆,倒是面露好奇,眼睛时不时的就向屋门紧闭的房间内瞟一下。
  房间内,一个全身包裹,头戴玻璃护目镜的少年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玻璃罩内硫化反应,他身边还站着几个高矮不一的人,也都全身包裹的严实,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的玻璃罩子。
  在靠墙角的一张桌案上,摆着一个座钟,嗒、嗒、嗒的响动走针,过了一会儿,“咚”的一声,一只布谷鸟从座钟腹部跳了出来,开始整点报时:“布谷”、“布谷”、“布谷”……
  布谷鸟报时完毕,众人都去看当中那个少年,少年打了一个手势,大家都开始行动起来,抬玻璃罩的抬玻璃罩,放冰水的放冰水,记数据的记数据……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玻璃罩打开,一双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将里面经过硫化处理的皮子拿出来,这些皮子形状、厚度、硬度不一,有平面的,也有管状的。
  将这些皮子清洗、擦干,众人带着这些东西出了这间屋子,在守卫们惊奇的视线中来到隔壁,开始脱解护具。
  少年先摘下玻璃镜,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皎洁如玉的脸和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即便眸子之下有不可忽视的黑眼圈,也不掩他夺目神采。
  少年长长舒出一口气,捏了捏鼻梁,瓮声道:“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我可就没余粮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快速将自己给收拾出来,过来帮他脱最外层的防护大褂,听了这话,随口道:“主子调配了多少次了,这次一定能成的,就算不成,那就等明年好了。”
  少年咳声叹气道:“牛牛啊,我着急啊,这一年又一年的,我还得等个几年啊。”
  “德亨大公,我不得不说,咱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这算是我做过的最顺利的实验了,按照你们的话说,好似有神助。”
  另外一个人也脱下了玻璃防护镜和面罩、大褂,露出他红色的头发和高鼻深目的面孔。
  这是一个洋人。
  “约翰,我明白你的意思,唉…不说这个了,走咱们去看看效果如何。”德亨可不会告诉他,这橡胶得来不易,他在海南栽种的橡胶树还没长大,想要橡胶,必须得依靠葡萄牙船给他从南美运来才行。
  在康熙四十八年那年秋天,大舅福顺写信告知德亨,葡萄牙船除了运了橡胶树苗来,还运了一些压制而成的橡胶片给他。德亨如获至宝,从此就跟这些橡胶片杠上了。
  葡萄牙船运输而来的橡胶片,最大的也就一米见方,小的也有一尺见方,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可以直接使用。
  比如打磨了做鞋底子,耐磨防滑,好不好穿,穿过的都知道。
  比如裁剪了做水井垫子用,由此,德亨“发明”出了压水井,好不好用,力弱的妇女和几岁的小孩子最知道。
  比如片的薄薄的,铺在地上做防水防潮的垫子,这一点,被康熙帝赏赐的随扈侍卫们最有发言权。
  ……
  但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天然橡胶有各种缺点,比如,御寒发脆,遇热发软,甚至是变形。
  这大大削减了橡胶制品的实用性。
  做鞋底子、做活塞、做防雨防潮布这些,是打动不了康熙帝的,德亨想让康熙帝下旨,以国家的力量,在海南,甚至去南海上占据岛屿大力种植橡胶树,就必须拿出打动他的巨大利益和好处来。
  对一个皇帝来说,巨大的“利益”和“好处”可未必是钱财和国家的未来发展。
  对一个上了年纪的皇帝来说,什么才能最打动他呢?
  德亨想到了轮胎。
  这两年,除了去热河行宫,或者坐船的行程,康熙帝已经不大出门了。
  是他不想吗?
  不,是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陆地马车的颠簸了,所以,他除了坐船的行程,其他都不去了。
  就是再平整的道路,木头车轮走在上面,也是晃晃悠悠的颠簸的。
  这种颠簸,有些人能承受,有些人就不耐承受。
  比如,出门在外,德亨是能骑马,都不愿意坐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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