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93节

  梁九功心里发苦,跪地道:“皇上,奴才刚才看到可疑人影,疑似……一时震惊,就追了上去,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是太子殿下。”梁九功垂首,几不可闻道。
  康熙帝:……
  赵昌适时回道:“皇上,这里有一道裂缝。”
  康熙帝:“梁九功,伺候朕起身。”
  梁九功:“是,皇上……”
  帐殿门帘拉起,康熙帝披着大氅,从帐殿内走出来,看着阶下对峙、围守的众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最前面的,都是他的儿子。
  胤礽背手而立,夜色和灯火掩盖了他的脸色,让站在远处的康熙帝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这个儿子,他精心养育的太子,同样在看他。
  围了胤礽一圈的,是跪地半抽刀但惊疑不定的侍卫们,跪地是因为他们对太子抽刀,太子是君,他们是臣。
  对君抽刀,那是大不敬,所以他们单膝跪地。
  包围圈内,是张开架势,举刀怒目瞪视胤礽的王彩,毫不怀疑,如果胤礽有任何异动,王彩的刀会毫不留情的朝他砍去。
  看到王彩,康熙帝就反应过来了,将他惊醒的那声大喊就是他发出来的。
  近处奴才当中,只有王彩是站立,并拿着大刀对着太子的。
  包围圈外,是同样抽刀仇视但兴奋的看着胤礽的胤禔,看到康熙帝出来,这个莽夫,居然激动的就这么拿着刀向康熙帝走去。
  “汗阿玛,胤礽大逆不道……”
  “大哥,快放下刀!”胤禄站在阶下,见到胤禔居然如此不谨慎,立即站到了他正面,挡住他的道路,提醒道。
  胤禔忙还刀入鞘,错开一步,道:“汗阿玛恕罪,儿子是无心的。”嘴里说着请罪的话,眼睛却是瞪着又一次挡上来的胤禄,要他滚开。
  胤禄没有畏惧胤禔这个大哥的威势,而是大声道:“请大哥后退三步!”
  胤禔又要抽刀了。
  “胤禔,你欲如何?”康熙帝极力压抑愤怒,缓声问道。
  胤祥见状,忙上前将胤禔拉着后退了好几步。
  胤禔这才反应过来,跪地请罪道:“回皇上,儿臣知错,儿臣有话要禀报。”
  康熙帝没管胤禔,而是看着胤祥,问道:“胤祥,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胤祥稳了稳心神,回道:“禀汗阿玛,儿子听到叫喊声后,立即循声过来查看,就看到王彩正持刀和太子激烈打斗,儿臣让人将两人围了起来,太子……先停手,王彩也停手,然后大哥带人赶到,十五、十六两人也到了……”
  说到这里,胤祥说不下去了,这太干巴巴了。
  康熙帝紧紧盯着胤祥,问道:“胤祥,你在哪里。王彩和太子在朕帐殿外持刀械斗,朕将朕躬交给你,械斗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胤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紧张的咽了下唾沫,回道:“汗阿玛恕罪,儿臣,儿臣……儿臣因为连日疲累,睡着了。”
  康熙帝:“好一个睡着了,朕的性命,都差点让你睡过去呢。”
  胤祥猛的叩首,带着哭腔道:“儿臣不敢担汗阿玛此言,儿臣有错,请您责罚,请汗阿玛收回此言……”
  胤祥心里害怕极了,他……
  他亲眼看到太子胤礽抽出匕首,划破了布帐。
  他是被太子的这个举动震惊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不知道是该立即出去抓捕,还是就当没看见,他
  他是真的给吓住了。
  这可是太子!
  是皇上从还在襁褓里就立下的太子啊,是皇上宠爱了三十六年的太子啊。
  他怎么敢的!
  这该怎么收场啊……
  正在胤祥心里激烈做斗争时,王彩就突然出现了。
  再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现在康熙帝问起,胤祥不敢说实话。
  要他怎么说实话?
  说他就躲在一旁,亲眼看到太子抽出匕首划破了布帐没有去制止吗?
  你为什么不去制止。
  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还在旁边看着。你来多久了,又看了多久了,你发现太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来见礼,为什么没有出来询问,你就躲在阴影里看着,你是想看到什么呢?
  胤祥都能想到康熙帝会怎么问他,怎么想他。
  他宁愿说自己渎职,睡糊涂了,也不能承认他所看到的。
  是他鬼迷了心窍了,他想抓个毛贼立功,结果毛贼真来了,他却却步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此时,后悔已然不及了。
  他明明可以是首功的!
  康熙帝定定的看着胤祥在他面前叩首哭泣,一会,将视线移到了同样跪在地上的胤禔身上,问道:“胤禔,太子从他的大帐到朕的帐殿,需要穿过层层关卡,你设的关卡呢?他是怎么从自己大帐走到朕帐殿之外的?”
  胤禔不仅说的理直气壮的,他还颇为得意,大声道:“回汗阿玛,是儿子故意的。”
  静。
  所有人,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接着,胤禔就给自己的话打了补丁,他道:“儿子只是收到线报,说是疑似胤礽的人要夜探内营打探消息,儿子就故意留了空隙,想要瓮中捉鳖,结果,儿子没等到毛贼,居然等到了胤礽。”
  “胤礽他居然手拿匕首,在帐殿外和侍卫打斗,汗阿玛,胤礽这是要行刺您呢!”
  即便胤禔打了补丁,众人听了这话,仍旧是不可置信、难以相信、似乎是理解不了胤禔所说的话的样子。
  太子行刺皇帝,他图什么啊?
  康熙帝视线重新落回胤礽身上,他想不带任何感情的问话,但出口的话,仍旧是带上了颤音和痛惜,难以置信,他颤声问道道:“太子,大阿哥说的是真的吗?你要行刺朕?”
  胤礽:“……荒谬。”
  这话刚入康熙帝的耳,还未做反应,就听王彩大声喝道:“你胡说,我亲眼看到,你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了皇上的布帐,你不是意图不轨,行刺皇上,你是在做什么?”
  胤礽冷哼一声,仍旧是长身而立,不做辩解。
  因为是黑夜,所以他没发现,康熙帝的面色已经是巨变。
  王彩继续大声质问,以求让所有人都能听的到,此时他无比感谢他曾经受到的训练,如何让声音传播的更远更有穿透力。
  他气沉丹田,竭力喝问道:“深更半夜,你若是有急事求见皇上,皇上未必不会见你,你却偷偷摸摸的来到皇上起居的帐殿西间之外,你要做什么?你若是问心无愧,被奴才发现之后,您大可束手就擒,然后向皇上辩驳,请皇上原谅,如何意欲逃脱,反杀奴才呢?”
  “你身上有匕首,布帐上有你割开的裂缝,你要如何狡辩!”
  胤礽怒喝道:“王彩,你一戏子,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该当何罪,你以为皇上会听你一面之辞吗!”
  王彩惨笑道:“原来,奴才不是包衣王家之子,竟是一戏子吗?太子殿下,您的奶公凌普,将奴才强行带至东宫殿帐之时,对外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彩痛哭流涕,来到康熙帝下阶,跪地俯首道:“皇上,皇上,奴才奇冤啊……”
  康熙帝身形趔趄了一下,被梁九功扶住,梁九功急切道:“皇上,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皇上。”
  康熙帝哀嚎道:“子欲弑父,子欲弑父啊,你要让我如何保重啊啊……”
  胤祥见康熙帝如此哀痛,哭嚎道:“汗阿玛,儿子错了,汗阿玛,儿子错了,求您保重龙体啊汗阿玛。”
  康熙帝指着胤礽竭尽全力怒喝道:“胤礽,王彩所指,你认还是不认!”
  胤礽跪地叩首,激动道:“汗阿玛,儿子没有弑君,儿子不认。”
  康熙帝怒对左右道:“去,赵昌,纳布森,你们去搜,看他身上有没有匕首。”
  赵昌和纳布森不敢耽搁,更不敢打马虎眼,如狼似虎的来到胤礽跟前,将他从头到脚的搜个遍,不仅搜出来匕首,还搜出来短刃、火绳、马鞭、香丸等若干。
  康熙帝吩咐道:“去裂缝前,比对刀刃和缝隙看是否吻合。”
  于是,众人又移动道帐殿后面西侧间背后裂缝前,由用刀好手,比对刀刃。
  若是让外行人看,刀刃也就是利刃,布缝也就是割裂开的缝隙,如何能用刀刃比对缝隙,比对出是那一把刀割的呢?
  但在内行人眼中来看,什么样的刀能割出什么样的伤口,以及割出来的痕迹如何,都是可以辨别的。
  实在不行,拿不同的刀在同一块布上割一割,拿在一起比对一下,看哪一种更接近就能比对出来了。
  纳布森拿着胤礽的匕首比对了刀口缝隙,又在完好的布帐上试着割了一回,对康熙帝回禀道:“回皇上,却是是此刃所割。”
  康熙帝摇摇欲坠,问胤礽道:“太子,此缝隙可是你用此匕首所割?”
  胤礽无从狡辩,他也不想狡辩,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曾委屈过自己,违逆过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勇于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我所为。”
  康熙帝:……
  康熙帝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皇上!!”
  大半夜的,帐殿前如此喧闹,早就惊动了周围的营帐,宗人令雅尔江阿最先赶到,因为他离得最近,只是因为没有康熙帝的吩咐,被禁卫被隔离在了外面。
  雅尔江阿不住在外大声喊道:“臣雅尔江阿求见皇父,臣雅尔江阿求见皇父,臣雅尔江阿求见皇父……”
  雅尔江阿一声接似一声,以求能让康熙帝听见。
  康熙帝也确实听见了,他并未真的晕厥,他只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半晕半厥过去了而已。
  所以,他醒来的也很快。
  他一缓过神来,第一下令道:“将逆子逆臣胤礽用锁链给朕捆起来,大阿哥胤禔看管。”
  第二个命令是:“着,宗人令雅尔江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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