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80节
他不打算去,而是想着在外支应。
他直觉丸子被打板子、胤祄惊厥过去,应该跟德亨的吸管有关。
德亨:……
好吧,这算是一个万全的打算。
小太监在前引路,带着德亨来到了胤祄住所大门外。
小太监让德亨稍等,他去通报。
德亨道:“皇上在这里见我,不应该是我去觐见吗?”
他是想趁机去看一眼,胤祄到底怎么样了。
小太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去大门口说了什么,然后他自己也在大门外等候,德亨就知道,他是不可能进去了。
德亨等了小半刻钟,就见大门敞开,侍卫抬着一个实木椅子出来,安放在德亨面前一丈开外,然后康熙帝扶着恪靖公主的手走出来,身后跟着胤禔、胤祥、胤禵和胤禑、胤禄几位阿哥和雅尔江阿。
然后是伺候胤祄的那个嬷嬷走出来,然后是丸子被拖了出来,再然后,是一个宫女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根金吸管,正是德亨中午送来的那两根。
再然后,是太医和赵香艾等人,一大堆,摆开了架势,像是临时摆了一个公堂出来,人证物证和坐堂的大老爷都齐备,就连他这个要问罪的罪人也到了。
只是,让德亨摸不着头脑的是,康熙帝做什么要在大门外摆这么一出,还中间隔着一层侍卫,不让他靠近,好似还在顾忌着他被传染似的。
怪里怪气的。
再看众位阿哥面上的表情,大阿哥胤禔一张臭脸,眼神都没给德亨一个。
胤祥和胤禑、胤禄都面有忧色,胤禄更是偷偷给德亨使眼色,可惜,德亨和胤禄没有默契,没能明白他什么意思。
胤禵则是对德亨挤眉弄眼的,德亨弄不明白他是不是在幸灾乐祸,或者也是在给他透露什么信息?
倒是恪靖公主,对德亨友好的笑笑,雅尔江阿面色和眼神都很平静,倒是让德亨放心一些。
若是雅尔江阿面色有异,那就说明事态不妙了。
等康熙帝坐定,公主阿哥们等都分列站好,德亨郑重叩首请安:“臣辅国公德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帝神色看着比早上好了一些,但也并没有好太多,此时在午后的日光下,更是分辨不出喜怒,他道:“德亨,十八阿哥的保育嬷嬷说你年纪小,不懂事,胆大妄为,害了十八阿哥,你怎么说?”
德亨:“…皇上,可否告知,发生了何事?”
雅尔江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真的很简单,就是丸子拿到吸管之后,照着德亨说的方法准备了蜜水、淡盐水和熬的糜烂的米粥糊糊、熬煮的浓浓的牛奶等吃的喝的,然后悄悄将胤祄唤醒,悄悄将德亨来看他的话给胤祄说了,然后胤祄和丸子做贼似的偷偷的将这些吃的喝的都试了一遍。
事情就坏在偷偷摸摸上了,丸子这又是准备吃的又是准备喝的,根本瞒不过人,然后让嬷嬷给抓了一个现行。
嬷嬷一看,顿时气的头昏脑涨的,好哇,她为了阿哥的病情担心的一日一夜都没睡,结果刚打了一个马虎眼,丸子就来作妖,都说了不能随便吃,不能随便喝,你明知故犯是不是?
这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你说!
不说是吧,来人,给我打!
丸子就算被按着打板子他也死咬牙关不透露丁点吸管的来历,胤祄想劝两句,息事宁人,但嬷嬷根本不听他的,他想张口说,嬷嬷就说:“阿哥歇息去吧,万事都有嬷嬷呢……”
丸子都被按着打了,胤祄还怎么歇着,他想说说不出来,想去救丸子一堆的宫女太监按着他,他气怒攻心之下,张口就将刚吃下去的喝下去的都呕了出来,然后白眼一翻,惊厥了过去。
这可怎么了得,嬷嬷一面让人去叫太医,一面叫人去禀报给康熙帝知道,然后审问院子里的看守。
看守们见这兵荒马乱的,早就吓呆了,嬷嬷一问,他们就都交代了。
德公爷来过。
他们亲眼看到丸子从德公爷手里接过的那东西……
行了,罪魁祸首有了。
第185章
德亨听雅尔江阿说事情经过,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震惊中夹杂着大大的不解的视线就忍不住落在了那位其实年纪上并不老但打扮的灰扑扑的嬷嬷身上。
可巧这位嬷嬷的视线和德亨对上了,然后重重一“哼”, 转头扭了过去,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德亨还跪在地上呢,他心里一阵接一阵的膈应,给弄的十分不舒服, 不免揉了揉心口。
恪靖公主对康熙帝道:“汗阿玛,这有事儿说事儿,您让人这么跪着,外人看了,还以为辅国公犯了多大的罪过呢。”
康熙帝才想起来一般,道:“平身吧。”又问站起来的德亨道:“你怎么说?”
德亨想了想,先问御医们道:“十八阿哥呕出来的秽物你们可验查过了?有验出毒来吗?”
御医迟疑:“这……”他们压根没往毒上面去想,哪里会验什么秽物。
倒是赵香艾提醒道:“打扫过的秽物还未倾倒掉, 是否有毒, 一验既知,还请皇上示下。”
康熙帝颔首, 同意。
然后御医都没动,都看着赵香艾,意思是你提出来的,你去。
赵香艾忍笑道:“大家都知道,臣与德公爷过从甚密,臣理应避嫌。”
蛙趣你个狡猾的狐狸崽子, 感情你只说话, 脏活都让咱们去干是不是?
无法, 只好有一个御医出列, 去验秽物去了。
看德亨一句话就劳动了御医,嬷嬷忍不住出声道:“奴婢管理阿哥院所十分向来严谨,在吃食上从来没有差错,何来有毒一说。”
德亨立即道:“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刚才简王不是说了,是丸子偷偷的给十八阿哥送的吃食,说不定他在给十八阿哥入口的吃食当中下了毒呢?您不是说十八阿哥受了害吗?入口的吃食何等重要,自然是要验一验,以保万无一失的。”
被丢在地上趴伏着的丸子听闻此言呲牙一笑,扯动胸腹受力,没忍住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看都没看这口血,只扭着头去看那个嬷嬷,呲着带血的牙齿呵呵笑道:“德公爷话说的很对,还是验一验的好,也能还奴才清白。”
德亨看着丸子的面色微沉,问嬷嬷道:“嬷嬷对这个提议有异议吗?”
嬷嬷扯动一下嘴角,垂下眼眸,做出恭顺的姿态,道:“德公爷伶牙俐齿,奴婢无异议。”
在这之前,德亨几乎从来没有居高临下的以一个主子的姿态去说话做事过,如果有,那也是装的很像一回事,转头就忘了,但现在,他就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你一个奴婢,能妄议主子伶牙俐齿,倒是很有胆气。”
嬷嬷:……
一开始这个嬷嬷还对此话不以为意,她要是没有胆气也管不了皇阿哥身边所有人和事儿,直到她转眼间,看到所有的阿哥公主甚至包括康熙帝都在冷眼看着她。
她神情大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伏身叩首,身子抖如筛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雅尔江阿见德亨一句话就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嬷嬷给干趴下了,顿觉无趣。
这些个嬷嬷,也就在一些小皇子那里作威作福了。
作威作福的日子过久了,就失了为奴为婢的本分了。
御医验毒很快回来,禀告道:“回皇上,十八阿哥呕吐出来的秽物中,并未验查出毒物来。”
康熙帝颔首,德亨再问:“那十八阿哥本身可有中毒的迹象?”
这回御医回答的很快:“十八阿哥只是病体虚弱,并未中毒。”
德亨点头,再问道:“那丸子给十八阿哥吃进去的东西,可是和你们开的药方子药性相冲吗?”
御医回道:“十八阿哥吃进腹中的,有蜜水、盐水、粳米糊糊、牛乳豆乳浓浆,没有一种是与药性相冲之处。”
德亨可是奇怪了:“那我送的金子吸管呢?难不成这金子和十八阿哥相冲?把十八阿哥给害了?”
众人:……
雅尔江阿淡淡道:“从未有听说过金子还能与人相冲的,德亨,莫要奇谈异说博人关注。”
德亨是大大的不理解:“那这位嬷嬷,非说是我胆大妄为,害了十八阿哥,敢问嬷嬷,我到底是怎么害的十八阿哥?”
嬷嬷:……
嬷嬷跪在地上不说话,雅尔江阿冷声道:“刘氏,德公爷问你话呢,还不快作答。”
雅尔江阿让她回话,嬷嬷就直起了身,看了眼康熙帝,见康熙帝视线不在她身上,就松了口气,再三思量,小心谨慎道:“宫中规矩如此,阿哥生病,只给吃药,不给吃食,奴婢只是按规矩做事……”
德亨问道:“十八阿哥多久没有进食一次了?”
嬷嬷:“……这…这……”
嬷嬷支支吾吾的,丸子大声道:“我们阿哥从昨儿早上那几个混账太医来看过,直到今儿晌午,就没再吃过一口东西了。”
德亨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嬷嬷的手指都颤抖了,惊骇道:“你……你这是要生生饿死十八阿哥啊!”
嬷嬷大呼冤枉:“奴婢不敢!实在是宫中规矩如此,奴婢怎么敢饿死阿哥!”
德亨气愤的问御医:“如果十八阿哥吃了那些东西,他会怎么样?”
御医:“……这个……病中宜饮食清淡,那些吃食很好克化……若无意外,并不会如何。”
御医心里直骂娘,他不想说话,但既然不得不说,就不能胡说。
只是一点子清水和清粥糊糊,几个月大的婴儿吃了都没事,十八阿哥都几岁了,吃这些东西能有什么事儿啊。
德亨指着那个嬷嬷痛心疾首道:“你说规矩如此,那我问你,你发现丸子带十八阿哥进食后,可有第一时间去问御医吃这些东西对十八阿哥是否有碍?御医就在院中,你喊一声人就到了,难道你喊一声的功夫都没有?你可有问过你的主子吃了那些东西是否有不舒服?他是你的主子,你问都不问一句就大动肝火,敢问你是将他做主子还是当你手下养的阿猫阿狗?!
说是违了规矩,敢问你行的是宫中哪一条规,哪一条矩?
莫不是是十八阿哥主仆违了‘你’的规矩,你才要仗打丸子,以好跟十八阿哥申明你身为保育嬷嬷的权威吧!”
嬷嬷被如此指责,不停对着康熙帝叩首,泣声冤枉道:“主子给奴婢定罪,奴婢不敢有怨言,只是,主子让奴婢保育十八阿哥,奴婢待十八阿哥之心,天地可鉴!奴婢愿对长生天发誓:若奴婢有害十八阿哥之心,让奴婢生时让秃鹫啄食肉/身,死后下阿鼻地狱!”
这嬷嬷哭诉的如此情深意切,又是表忠心又是发毒誓的,看的胤禵不由玩笑道:“啧啧,汗阿玛,这嬷嬷看着不像是说假的?”
康熙帝:“……嗯。”
嬷嬷听见十四阿哥为她说话,又见康熙帝应了声,顿时激动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假。德公爷说奴婢不给十八阿哥吃食,实在是冤枉奴婢了,昨儿早上十八阿哥诊断出邪火病症,宫中规矩,只要饿上一顿,等到下晌,火气降了,就可吃一些清淡的粥水小菜,第二日痊愈,就可如常饮食了。敢问御医,是也不是?”
御医颔首,宫中治病,就是这样的流程。
嬷嬷受到了鼓舞,再道:“可是,一直到晚上,十八阿哥不仅没有好转,腮和牙肿的更厉害了,喝水都难受,奴婢怎么还敢给他吃东西?谁曾想到,半夜就又发起烧来了呢?御医叮嘱过,发烧的小儿是不能吃东西的,吃什么吐什么,这个时候奴婢要是真给阿哥吃东西,才是害了他。
阿哥得此疾病,身为保育嬷嬷,奴婢焦急忧虑彻夜难眠,时时看护,恨不能以身相替,更没有故意饿着一说……德公爷如此指责奴婢,皇上,奴婢冤枉啊!”
嬷嬷伏地痛哭不止。
这个时候,没人问她晚上见胤祄腮帮子肿的更严重了“你为什么不叫御医”这样的话,她刚才都说了,天已经黑了,再叫御医,会拿着牌子走过一道道关卡,冲破层层审批,动静就太大了,还有可能闹的整个行宫都知道了。
只是腮帮子肿了而已,就闹这么大动静,让人知道了,背地里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闲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