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也该是给个期中结果的时候了。
只她走后,关浩捏着一根烟从旁边站出来。他盯着贺云舒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狠狠抽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
他摸出手机,给崔阿姨打了个电话,“突然有点事,饭就不吃了,得走。”
崔阿姨十分遗憾,“怎么这会儿就走?云舒人很好的,你想办法同她多沟通,说不定就能见到方洲。”
关浩没回,挂了电话,紧跟着消失在人群中。
方洲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头一次暴躁得想要将它砸掉。
他铁青了脸,回拨号码,却一直无人接听。
方老先生走在前面,步态稍微有些颠簸。他问,“云舒那边有什么事?”
方洲看他走路不太顺的模样,梗在喉咙的话说不出来。
“不用陪着我,你赵叔这边人手全的呢。而且我要和他下棋,那个臭棋篓子,一开始就没完没了的,也不能让你总等。
你去吧——”方老先生看看后面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把老秦留给我就行了。”
方洲还是有点犹豫,道,“这边的事,还是我最清楚。”
方老先生就笑了,“你虽然清楚,但他现在看见你也最不自在。老头子的心,我懂。不管你怎么帮他,他还是想故意为难你一下。既然你帮了他的忙,也别太急切,不然显得功利了。不如,今天就不见了。去忙吧,今天可是过节呢。”
父亲越理解,越宽宏,方洲心里的火苗就窜得越高。他自诩不是讲道理的人,自然承认六年来贺云舒的付出,因此对她这一次闹脾气格外宽容。从母亲生日宴开始到现在为止,一个多月的时间,随她胡闹。又因她胡闹开启两人私密生活的新鲜度,他隐约是有点发现新世界的感觉。可当贺云舒的这份肆意三番五次影响到工作后,他就开始无法忍耐了。
人之所以为人,是该知轻重缓急的。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方洲便对方老先生道,“爸,你今天和赵叔叔好好玩,我和云舒好好聊一下。这段时间我对她放任比较多,她可能有点——”
过份了。
“话不能这么说。”方老先生道,“毕竟是元旦,该休假陪家人的。也是我身体不好,若能同老赵一样多顶些事,你就不必两头顾不上了。”
“快去吧。”
方洲急匆匆出赵家的门,随手拦了个出租车。
赵家在郊区,首座酒店在市区二环内,要在五十分钟内抵达,得运气好才行。
他坐上车,紧抿着唇给赵舍打了个电话。
“开业如何?”
“方总,一切都很好,很顺利。”赵舍的声音显得很轻松,“来了非常多人,几乎是爆满。幸好咱们的花篮——”
“你见到云舒了吗?”他问。
“见到了,还跟她聊了一会儿。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转达?”
方洲顿了一下,“聊了什么?她看起来心情如何?”
他在工作时候作风比较硬朗,几乎不太提及家人和家中事。身边人习惯了这个风格,也从不在这方面探寻他。因此,他被贺云舒质问口红印的时候,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要赵舍提供记录。现在,贺云舒不愿意接电话,他也只有从这处打听。然从来没做过的事第一次做,难免有些令人惊诧。
赵舍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算了——”他就要放弃。
“抱歉。”她道,“我刚走了一下神。方总,你是问小方太太吗?”
“嗯。”
“见面挺好的,随意聊了几句。只不过——”她稍微为难一下,“别的都没什么,她只是特别问了一下,商务会餐有没有招待过什么女客人。”
“女客人?”方洲不知道她居然还打探这些,难免就问,“怎么没听你提过?你是怎么回她的?”
第24章 离婚账的算法
贺云舒去首座的途中,方太太和母亲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怎么没看到她。
她说有点事,和方洲约在外面见面。
方太太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说,“那你们多玩会儿,我吃完饭回家带孩子。”
母亲则是捂着话筒,悄声问,“那个婚,还离吗?我今天看亲家母,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她还在鼓动我去市中心买房,老天,我哪儿来的钱?”
“你听着就是了。”她回答,顿了一下又道,“离婚,应该会很快了吧。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贺云舒开玩笑一样,“怎么?还能缺了我一口吃的?”
母亲则骂道,“本来今天要吃好的,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贺云舒吃得下啊,胃口还好得很。
她去酒店,定了贵价的套房。毕竟是元旦节,合家团圆聚餐和出行的好时候,其它酒店标间早就定满了。
她抓卡进房间,开了空调温暖自己,然后叫客房服务。
一大满桌丰盛的午餐,并不比鼎食的老十八样逊色。
菜陆续上的时候,方洲的电话和短信来了。她当然没接电话,只看了短信。他在问,“哪个房间?”
语气相当不好。
贺云舒回了短信,放下手机看着桌上的饭菜。
方洲这人十分无趣,除了在工作上精力无穷想法多变之外,烟酒上不沉迷,对吃也不讲究。家里守着方骏这个超级大厨师,方洲却一碗白饭配咸菜也能吃得香。可就算他表现得不挑剔,贺云舒默默观察也能发现一些端倪。如果有得挑,炒白菜从来不会主动去夹一口的,是真不喜欢;清炖的汤会多喝两碗,这是喜欢的,且不会妨碍工作;辛辣的菜每次都只吃一两口,不是不爱,只是辛辣之物易生口气,妨碍社交。若没得挑,皱着眉也能将炒白菜吃完,毕竟工作需要健康的身体。
一切以工作为重。
贺云舒妨碍他的工作,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因此,他今日必然是满身火气。
套房门铃响起来,贺云舒去开门。
方洲进来,浑身带着凛冽的凉气。他直看着她,又去看厅里摆好的饭菜,目光严厉。
贺云舒不以为意,道,“脱了大衣,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吧。”
“就这个?”他问。
她点头,“对,今天不搞事,就吃饭而已。”
说完,她坐去首坐,拎起筷子道,“都是你爱吃的。”
方洲坐她对面,没动碗筷,只看着她,目光如刀。她在刀光剑影中自在地盛汤,布菜,吃得不紧不慢。
他等,等她吃得差不多后,道,“云舒,我希望你能讲讲道理。”
她没停筷子,反问道,“你不饿吗?一点也不吃?快吃吧,吃完了再聊,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全部道理都给你讲透彻。”
方洲终于开动,随便夹一样,确实都是爱吃合口的。
贺云舒见他屈服,便笑起来,偶尔给布菜。
一来一往,不到一刻钟都吃饱了。
她起身,又去窗户边布置好茶几,配了红茶、点心和水果。
完成这一切之后,她道,“方洲,你很不
开心我今天的表现?”
方洲看她一眼,坐到茶几边,“我只希望你能讲道理,要玩可以,但别什么时候都乱来。公司那边我是老大,事情尚可推迟一下,多花点时间弥补就好。可今天不一样,得罪了赵叔叔,怎么都补不起来。”
“知道了。”
她态度好,他就有点得寸进尺,“再一个,我既将行程给了你,就是信任和交底的意思,你没必要去找下面人问东问西,惹笑话。”
“下面人?赵秘书吗?她说什么了?”贺云舒好奇。
“你问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问的我当然知道,可不知道她怎么说啊。”她笑了,“要不,对一对吧?”
方洲道,“你不信她?”
“那得看她怎么说了。”
他嘘一口气,道,“商务招待对象。荒唐不荒唐,怎么连这个也怀疑起来?”
贺云舒就笑了,赵舍还是有分寸的,不会乱说。她点头,道,“抱歉。”
他见她认错爽快,脸色松了松,“以后别这样了。”
“确实没有以后了。”她道,“游戏结束,今天出成绩。我的判断结果也能告诉你了,这个婚,必须离。”
方洲刚散下去的火如遇猛油一般爆裂开,炸得他脑子一片混沌。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鼓了又鼓,显然在压火,想极力保持冷静。他道,“妈生日宴你全权负责,确实辛苦了。我突发出差,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是我不对在先。你怨我,气我,我理解。所以你要怎么玩,我陪你。可闹脾气需有限度,本身一个小错误,没必要无限拔高,也没必要咬死了不依不饶,更不能稍不满意就提离婚。”
“你我都知道,婚并不好离。”
“咱们约定好的游戏规则,你不打算遵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