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周慕从!”廉程故意带着哭腔,她指着孟大伟,先告状:“他要打我!”
孟庆海反应快,赶紧把孟大伟掩在身后:“误会了!”
周慕从人高马大,气势凛然,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看起来就不像能招惹的主。
孟庆海赔着笑脸:“兄妹俩闹着玩。”
周慕从没理他,把廉程全身查了一遍,“没受伤吧?”
廉程狡黠地冲他眨眨眼睛,周慕从放下心来。
程敏茹忙上前周旋:“小周,进来坐。”
周慕从哪还有心思进去坐:“不了,我正好下班来接廉程。”
廉程这才注意,周慕从拎了一箱茅台。
中午的时候,廉程给周慕从发短信,说孟庆海摆了乔迁宴,让她晚上过去。
周慕从问她:“还需要我去震慑他吗?”
需要吗?
不需要了。
廉程没有那么执着于劝解程敏茹了,不干涉别人的生活,是做人最大的自觉,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母亲。
“你没空就不用过来了。”
“行,你把地址给我。我有空就过去。”
此时,周慕从还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
孟庆海眼疾手快地想要把那箱茅台搬进来,廉程比他更快地用身体挡住,对周慕从说:“咱拿走,孟叔三高,喝不了酒。”
周慕从会意,搬起酒就朝电梯走。
廉程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慕从身后,丝毫不理会急赤白脸的孟庆海。
孟庆海推搡着程敏茹,示意她留下廉程。
“吃了饭再走呀廉程,小周……”
“不了妈!”
下了楼,廉程故意放慢脚步:“我妈会追下来的,等等她。”
周慕从明了,配合着她慢吞吞地走向停车场,果然,程敏茹追了下来:“程程。”
廉程的心猛地一揪。
送上门的茅台,又让廉程给提溜走了,孟庆海不甘心,一定会让程敏茹下来讨要。
她在孟庆海那没丁点话语权。
“妈,酒我让慕从帮你送上去。”廉程知道她下来的用意,但是她更关心程敏茹的态度:“妈,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和孟庆海过下去吗?你知道他前妻怎么死的吗?他不是什么好人。”
从孟庆海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廉程也知道程敏茹的日子不好过,他根本没把程敏茹放眼里,明摆吃绝户,算计了程敏茹的房子,接下来估计会要程敏茹的命。
程敏茹铁定心一条道走到黑:“程程,路是妈妈自己选的,结果怎么样,我不怪别人。”
外婆说对了,她这个妈,死犟死犟,性子和她一样。
人这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廉程偃旗息鼓,终于放弃了,她始终维系不了最后这点亲情牵绊。
之前说了狠话,断了念想,可最后心里还是不忍,鼻子一酸,眼泪落下来。
她忍住哽咽:“妈,保重。”
程敏茹点头:“你也是,好好和小周过日子,举不举行仪式,都告诉我一声。”
她和程敏茹的母女情分,自行廉修离开后,就像一件湿透的棉袄,穿上冷,脱掉也冷。程敏茹爱她吗?也许爱吧!可那点母爱支撑不了她的余生,她想要摆脱丈夫出轨,儿子杀人的标签,也想摆脱廉程。
趁两人说话的工夫,周慕从已经把酒送到了孟庆海家里。
孟庆海开心地留他吃饭。
周慕从婉拒:“孟叔,我随廉程这么叫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孟庆海眉开眼笑,用脚把酒往里面送了送。
“孟叔退休前是在星海中学教书?”
“是呀!程程给你说的吧。”
周慕从笑了笑:“……咱俩见过,五年前!”
“是吗,我咋没印象。”孟庆海有点蒙。
“五年前,星海中学多功能教室发生一起挟持人质事件,持刀的嫌疑人是我击毙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被挟持的人质就是你吧。”
孟庆海……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京港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我叫周慕从,你叫我小周就行了。”
孟庆海显然有几秒钟的慌神:“……哦哦哦,哎呀,没想到廉程的男朋友居然是警察,哈哈哈。”
周慕从敛起笑容,“我和廉程结婚了。咱们以后是一家人,我岳母劳烦孟叔多照顾。”
孟庆海讪讪地说:“瞧你说的,一家人互相照顾。”
“孟叔,我先走了。”
周慕从下来的时候,程敏茹正打算上去,两人打了个照面。
周慕从礼貌地同她打招呼:“妈,我们先回去了。”
程敏茹抹了抹眼泪,勉强笑着:“路上滑,小心开车。”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廉程鼻头,化成雪水淌了下来。
她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无味。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落了满枝。她眼瞅着压弯了枝条,绷到极限时,积雪便弹起来飞溅出去。一块直直朝她脑瓜绷来,她没躲得及,噗的一声,这下眼睫眉毛,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周慕从停个车的功夫,树下的廉程就成了一副雪人模样。
他疾步走过来,轻轻地把她身上的雪掸去:“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
廉程笑着问他:“坦白从宽,为什么非要请我吃饭。”
周慕从迅速握住她的手:“今天新年呀,吃个团圆饭,图个好彩头。”
他掌心滚热,廉程的心被灼了一下,她下意识到想要把手抽走,周慕从却握得更紧了。
新年第一天,火锅店人潮涌动,服务员贴心地帮他们取了号,让他们在休息区等一会。
廉程乖巧地靠着他坐下:“……你想问我什么?”
周慕从的手在她掌心轻轻摩挲,仿佛在安慰她,又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情感。
“……孟庆海身上是什么气味。”
廉程直起身子,盯着周慕从的眼睛:“你不是应该问我,酒吧里的那个人吗?”
周慕从微微皱眉:“也对,那就先问酒吧那个人。他身上什么气味?”
廉程想了想:“……腥臭!嗯,就像三伏天放了很久的鱼,烂肉混着血水呕出的气味!”
周慕从眉头更深了。
他觉得很神奇,气
味看似平常又普通的东西,每次都被廉程形容得具体又形象,仿佛近在眼前,连他也能嗅到。
“在酒吧里面闻到腥臭味,我就多了个心眼……放心,我是去三楼的洗手间,正巧碰到他进了388。”
“……你找人调查过孟庆海。”
廉程心里一紧,他怎么知道?
廉程确实找私家侦探调查过孟庆海。孟庆海年轻的时候,出轨成性,和学校的多名女老师暧昧不清,关于他老婆的死因也是众说纷纭。
五年前,孟庆海和同校的一名英语老师搞婚外情,被英语老师的丈夫发现,丈夫持刀闯入学校捅死了自己的妻子和一名学生,在挟持孟庆海的过程中,被警察击毙。
因为涉及两条人命,京港教育局迅速把事件压了下去,官媒也没有具体报道。
大家只知道星海中学发生了持械杀人事件,具体原因未知。
廉程战术性咳了一下:“……我就是找个熟悉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不犯法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
“付费的朋友?”
“……嗯!”
周慕从坐直了,一本正经地说:“找我打听呀,我免费。”
廉程“扑哧”下笑了:“我可不敢。”
她偏头看他,神色乖巧,眼眸干净清澈,眼底有说不出的缱绻。
周慕从笑了,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让人忍不住亲近。廉程屏住呼吸,迅速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周慕从“咻”的一下红了脸:“……好多人!”
廉程嘿嘿笑着,没脸没皮地说:“怕什么,我亲自己的老公。”
周慕从终究是脸皮薄,他垂下头,紧握着廉程的手,无名指上戴着廉程早上送给他的婚戒。
廉成呢,也戴着周慕从送她的婚戒。
周慕从摩挲着廉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大不小,正合适。
廉程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嗅了嗅:“周慕从,你好香。”
周慕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从她红扑扑的脸颊滑到她微微嘟起的嘴唇,再到她白皙的脖颈……他欲望很难掩藏,像,此时此刻。
周慕从艰难地把目光从廉程身上挪走:“哪种气味?”
廉程又在他耳边嗅了嗅:“……真好闻,我以前没有闻到过。”
她的呼吸划过他的耳畔,又痒又麻。
他的目光慢慢灼热起来:“……廉程,你故意的!”
她故意撩拨他。
廉程没有否认,靠近他,附耳说:“……那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