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说,苏曼曼。她和廉程关系不是挺好吗。”
于向生叹气:“关系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她撒谎我可看的出来。”
“既然廉程没打人,她为什么要承认。”
于向生说:“她倒是没承认打人,但是现场三个人,苏曼曼和孟哲的证词是一样的,都说是廉程先动的手,用酒瓶打伤了孟哲。先前,这姑娘还争辩,后来问什么她都不说。急死人了。真的,我从警这么多年,出了这么多现场,第一次遇到这么糟心的事。”
于向生又说:“这事可大可小,学校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也能理解。但是,廉程的妈妈,我真是不能理解,闺女伤成那样,她硬是说没事,不让我们取证,也不让医生开伤情鉴定报告,也不追究对方责任,所以,双方就和解了。哎,这妈够呛。”
“和解”周慕从质疑。
于向生点点头:“学校给廉程记大过一次,通报批评。”
周慕从问:“孟哲呢?两人互殴,不能只处分一方。”
于向生叹口气:“那小子后台挺硬,不好招惹。学校好像就口头警告了一下。我听说,后来廉程被她妈妈送精神病去了,哎!”
周慕从无奈的摇摇头:听着够憋屈的。
“廉程!”
廉程刚下班走出公司,就看见了周慕从。廉程头皮一紧:暗盯不行,改成了明盯了吗?
廉程心里叹气:周慕从是认定李志良杀人这事和她有关,死咬着不放呀。
“周队,这么巧。”
“不巧。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廉程心说:千万不要!
“等我?”廉程故意装糊涂:“是案件水落石出了,周队特意过来还我清白?”
毕业这两年,打诨插科,自解自嘲,廉程是轻车熟路,无师自通。,
周慕从并不在意她的调侃,诚恳的说:“我请你吃饭。”
廉程腹诽:又请?别呀!
廉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拒绝。
周慕从说:“上次吃火锅不是送了你抵用券吗,今天把它消耗掉,省的过期。”
廉程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居然还惦记她的火锅抵用券,有够抠门的。
廉程轻哼了一声:“周队应该还没女朋友吧。”
“哦,你怎么知道!”周慕从故意装作听不出她语气的戏谑。
因为太抠。
廉程扯了扯嘴角:“觉得你挺闲的。这么闲应该多陪女朋友。”
周慕从知道她在打趣自己,并不反驳:“我刚从一个老前辈那过来。这个前辈你也认识。”
廉程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于警官,于向生,以前是大学城社区派出所的基层民警,现在退休了。”周慕从说。
廉程直言:“不认识!”周慕从这么正儿八经说的问她,廉程吃不准周慕从的用意,谨慎的问:“我是应该认识?”
周慕从想了想,说:“按理说,你应该认识。你大二那年打伤孟哲,他出的现场。”
廉程呼吸一窒,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连跟着手都抖了起来。
周慕从原本只想挫下廉程的锐气,哪料廉程反应这么强烈,瞬间懊恼,轻声唤:“廉程。”
良久,廉程脸色由白转红,咬牙切齿的说:“那个人渣!”
夜幕降临,商业街上依然人流如潮,霓虹灯在各色建筑物上闪烁不定,发出七彩的光芒,耀人眼目。
他们在火锅店里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
“廉程……”
“你要是问孟哲,免开尊口。没错,我打伤的他,我恨得杀了他。”廉程愤恨的说道:“钱赔了,处分领了,怎么,周队还想为他鸣不平?”说到激动处,廉程“啪”的一声,把盘子拍在桌子上,把周遭的人吓了一跳。
这显然是气话。
周慕从没争辩,静静的望向她,沉默许久:“对不起,廉程,我应该向你道歉。”
廉程不知道他道哪门子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于廉修,我曾经向你承诺,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案。我食言了,愧
对廉修,也愧对你。”
廉程被周慕从的突如其来的道歉搞的无所适从,讪讪的道:“说,谁不会,周队要是真有心,就拿出行动来。”
周慕从顺水推舟:“眼下,李志良案件算是突破口,我知道你和李志良案子没有关系,我也知道在李志良的事情上,你有隐瞒。廉程,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你只有说出来,我才能帮到你。”
廉程心想:原来在这给她挖坑。审讯室问不出来,换成火锅店她就会说?真当她傻!
廉程说:“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
周慕从不赞成:“那可不一定,说来听听。”
她哂笑,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悠悠的说:“周队,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周慕从正色道:“我相信你没有打伤孟哲。”
廉程苦笑:“周队,能不提他嘛,我恶心。”
想起孟哲身上的烂韭菜味,廉程一阵作呕,胃里翻江倒海……
廉程喝了一口水:“我有没有打伤孟哲,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件事情在我这里已经翻篇了。我不想再提他。”
周慕从心里叹气:这姑娘太固执了,油盐不进!
“廉程,我希望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他足够真诚,仿佛能看到了她的心底。
但是廉程早已过了轻易交心的年纪。
“……周队,原谅一个人很容易,但是,信任一个人,”廉程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很难”
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信任过苏曼曼,结果被苏曼曼送到加害者的位置;她也信任过程敏如,可程敏如又做了什么!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连亲生母亲都不能感同身受,她又能信任谁呢?
难不成还指望几面之缘的周慕从相信她?
“廉程,我知道,廉修去世后,你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过得不开心。但是,廉程,有些不开心不快乐,也不要一个人慢慢消化。你可以试着告诉朋友亲人,也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倾听。作为局外人,我可能没什么立场说这些。但是,廉程,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开心些。”
廉程心想这是软硬兼施吗?打了她两拳,又朝她嘴里塞了颗糖。
廉程心里不屑,无惧的迎上周慕从的目光……他目光坦诚,透过他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海,一个宁静的世界,一个倒映出的自己。
初秋的傍晚,绿叶渐渐泛了黄,桂花香依旧。漆黑的夜,风轻轻的,月亮挂在树梢。
待廉程走远,于行才从阴影里闪出来。
“怎么样,周队,有收获吗?”
周慕从无奈的摇摇头:“她戒备心很强。”
于行无奈的说:“打感情牌没用呗。”
周慕从默认。
两人驱车赶回队里。
于行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好几次欲言又止。
周慕从被他整的心烦,没好气的说:“有话就说。晃的我头疼。”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周墨从紧抿着嘴角,给他一个你爱说不说的眼神。
“……我今天手贱,去档案室翻了一下廉修的案宗。”说完,于行瞟了一眼周慕从:“两个案子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
“写个并案报告给我。我交给罗局。”
于行随即明白,哀嚎:“我写呀!我哪有时间。”
“案宗你都查了,写并案报告不是顺手的事。”
于行一百个不愿意,耷拉着耳朵:“我说周队,都结案了。那罗局能同意吗?”
周墨从神色凝重,同不同意,他都要试一下。
周墨从握住于行的一只手,故作深沉的说:“这就看你的了。好好写。”
于行懊恼的扇了一下自己的手:“让你手贱。”
总有人说你变了,却没人问你经历了什么?
廉程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手机响了许久,陌生号码,无奈之下,廉程接通:“你好,哪位。”
“廉程是我,徐洁。”
廉程一股脑的从床上爬起来,“这么晚有事?”
“你睡了?”
“还没。你感冒了?”
她鼻音很重,似乎刚哭过。
“不碍事。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就咱俩!”或许担心廉程不同意,她特意把“咱俩”加了重音:“我有东西想要你帮我看一下。”
廉程自然是不愿意的。
一来她不能给徐洁提供更多宋铭晨的过往,她不是预言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
二来说人家男朋友的坏话,有嫉妒挑拨的嫌疑,她经历过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最重要的是气味不是一成不变的,变淡了还好,如果变重了,后果如何,很难预知,她不想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