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教你写字。”他说,
书案旁,烛光昏黄,将两人交叠的身影长长投在墙上。
男子身形高大,女子侧脸柔美温婉,他的大手稳稳包裹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在纸上游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温棠先前写得不甚工整的字迹旁,渐渐多了一圈笔力遒劲,锋芒外露的墨迹。
后来,温棠是被他打横抱起来的,他腿长,几步便到了床榻边,温棠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那男人却不害臊的站在她面前,开始解衣袍上的盘扣,一颗,又一颗,当着她的面,将那身缓缓褪下。
秦恭身上的肌肉很明显,尤其是腰腹那一块儿。
温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软软的。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还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朦胧的昏暗中,
温棠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就呜咽地哭出了声,
她推着他的脑袋……
迷迷糊糊挨到天亮,温棠是真生了气,秦恭起身穿衣的悉索动静,也没能让她翻身起来,只留给他一个裹紧被子的的背影。
他穿戴整齐,临出门前,竟又折返回来,将被中人儿捞出来翻过身,对着她,慢悠悠地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薄唇。
温棠气得捶他。
可他转身出门了,连背影都透着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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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踏春宴,
春光正好,园中姹紫嫣红开遍,玉兰似雪,海棠如霞,
更有桃花夭夭,蜂蝶翩跹其间。
水榭亭台中,玉石的桌凳清凉剔透,四周垂着轻纱帐幔,风过处,薄纱如云烟般袅袅拂动。
允乐公主端坐主位,身旁围着许多恭谨伺候的丫鬟婆子。
“殿下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这身衣裳衬得您气色极好。”几位官员女眷围着允乐笑语。
“殿下是天生丽质。”
远远地,丫鬟抬头看见一身靛蓝的大人,从一树繁茂的海棠花下缓步而来,对允乐说了声,“大人来了。”
章尧从前面走过来,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允乐拂去方才从树上飘落,缀在乌黑鬓边的一片粉白海棠花瓣,动作轻柔。
女眷看着这对举案齐眉的夫妇,“大人日日为公主描眉,我家那位听了还不信呢,直道世间哪有这般体贴的男子?他自己做不到,便也觉得旁人都做不到。”
“这便是各人有各人的福分了。”另一位夫人半是羡慕半是自嘲地接口,“我家那位,回了府不是钻进书房,就是出去应酬,哪里还记得什么红袖添香,更别提画眉了,出了门,指不定是去给哪个画眉去了也未可知。”
周婆子站在温棠身边,也看到了前面的夫妇二人,当她的目光落在允乐精心描画的眉形上时,她的视线停顿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
贵妇贵女们三三两两,侍女们穿梭其间,奉上应季的果酒。
允乐一早就注意到了穿着水天蓝的温棠,允乐虽然没有喊过她一声嫂嫂,但允乐对她印象深刻。
她让丫鬟把上好的果酒送过去。
“秦夫人,这是青梅酒,三月里新启封的。”
温棠抬眼,隔着些许距离,与允乐公主目光相接,允乐这次近距离看清了温棠的面容,视线停留了一会儿。
“多谢殿下。”周婆子扶着温棠上前。
“秦夫人不必多礼。”允乐笑了笑。
她身侧站着的章尧,抬手虚虚扶住允乐的肩膀,允乐抬起头,章尧对着她笑,“你也少贪几杯,方才已与几位夫人饮过数盏了,虽不醉人,终究是酒,后劲也有些,女子当惜身为要。”
温棠还站在两人面前,却见前面站着的章尧,目光随意地掠过她,那目光温和有礼,并无任何令人不适的锋芒,但是温棠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他的目光最终专注地落回允乐身上。
温棠看着允乐脸上洋溢的笑容,依着允乐的寒暄,点头回应。
允乐,“秦夫人可还好?若觉此酒不适,多用些点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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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月,
秦国公养了这么些时日,身子也总算好了,能下地,又能去练武场上各种把玩,
秦恭和秦长坤不必夜里回来还再去那儿盯梢秦国公。
秦恭能早点回来了,重点关注的对象是温棠。
他要回来教她写字,依旧是在书案后,他将她圈在怀中,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约莫半个时辰的“红袖添香”结束,秦恭才肯放开她。
温棠好不容易被他放开了手,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不跟他挨在一起了。
入夜,
温棠泪水簌簌地掉,半晌,底下的男人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薄唇水光潋滟,
她把头埋进被窝,不肯钻出来。
他伸手去拉被角,“你答应的。”
温棠哪里答应过他?
“就一次……”
他竟还凑在她耳边,幽幽地提醒。
温棠恼了,从被窝里钻出来,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寝衣半敞,双腿随意地岔开,
温棠的视线匆匆扫过,眼睛都睁圆了一点儿,
“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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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彻底恼了。
秦恭碰了一鼻子灰,被那句“好丑”噎得够呛。
第二天夜里,被温棠关在了门外。
秦恭活到今日,从没吃过闭门羹。
他走到隔壁,把屋子里的珩哥儿抱了出来,珩哥儿在睡觉,却突然觉得地动山摇,
他茫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爹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哭几声。”
跟出来的乳母,空着手,手足无措。
第59章
乳母站在后面,几番欲言又止。
珩哥儿窝在爹爹怀里,懵懂地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然对周遭情形浑然不觉。
他好奇地盯着爹爹的脸瞧了半晌,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皮便沉重地耷拉下来。
吃饱喝足的小娃娃,最紧要的事便是睡觉。他咂巴了两下小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复又安然合上,眼看就要沉入香甜梦乡。
谁知刚闭上眼没一会儿,身子便是一阵晃荡。
珩哥儿又迷茫地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爹爹抱在臂弯里,那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颠着。
这摇篮外的地动山摇扰了他的清梦,珩哥儿不舒服地扭了扭小身子,鼻翼翕动,委屈地一抽一抽。
秦恭低头瞧着怀中小儿。
小家伙当着他的面又把眼睛闭上了,小鼻子一抽一抽,却并非要哭,只是困得紧。
他晃了晃手臂,襁褓里的孩子立时“咿咿呀呀”地抗议起来,一只奶呼呼的小手从襁褓里挣出,啪地一下,不偏不倚拍在秦恭的下巴上,眼睛虽还闭着,那小拳头却已高高举起,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咿呀声更响。
秦恭被儿子的小手打了一下,沉默下来。
后面跟着的乳母看的胆战心惊的,生怕把大爷弄生气了。
屋内,温棠原本倚在窗边软榻上。
窗扉半开,门外的动静听得真切,她本意是将他关在门外,叫他好好冷静,可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却早飞了。外头先是传来儿子那特有的,带着奶气的哼唧声,听着委屈巴巴,接着便是断断续续,愈发可怜的抽噎。
温棠哪里还看得进半个字?
她站起来,往门口那走,然后就听见了外面的乳母说话的声音。
“大爷,哥儿这阵子正犯困呢,才刚吃了奶,小娃娃裹在襁褓里,吃饱了最易睡。要不先抱哥儿回去?待他睡足了,精神旺些,您再抱出来逗玩。”
乳母说话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了大爷不高兴。
珩哥儿性子跟小时候的淮哥儿大不相同,襁褓里就格外安静,极少哭闹。
吃饱了便乖乖躺在摇篮里,有人逗就咯咯笑,没人理便自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会儿天,不多时便安然入睡。若换了是淮哥儿,被大爷这般突然抱起,怕早哭得天崩地裂,指不定还要当场“孝敬”爹爹一身童子尿......
乳母正等着大爷把孩子还给她,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奶奶俏生生立在门口。
方才还一直乖巧睡觉的珩哥儿,突然哭了起来,在爹爹的怀里坐立不安,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泪水往外面簌簌地掉落,哭声不大,偏因着这份压抑的细弱,更显得委屈万分,直往人心尖上钻。
乳母被哥儿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大奶奶抿了抿唇,几步走上前,就从大爷怀里把孩子抢走。
珩哥儿落入娘亲香软温热的怀抱,哭声立时小了许多,温棠熟练地调整了抱姿,一手在他小小的背脊上轻缓拍抚,嘴里低低哼起柔婉的摇篮调,
“宝宝乖……”
她边抱着孩子,边往屋子里面走。
秦恭被晾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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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融融,晕开一片暖黄。
温棠侧身对着门口。专注地哄着怀里的珩哥儿,小家伙偎在娘亲怀里,抽噎渐止,可一见秦恭迈步进来,小嘴一扁,刚收住的哭声眼见又要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