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在没一会南庄就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沈淮书的住处较为偏远,与永泉客栈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每日都需坐着牛车来回往返。
  南庄埋头吃着手里的臭豆腐,吃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要吃没了,他咽了咽口水还没吃够。便抬起头往沈淮书的手里看,吧唧吧唧嘴道:“叔,你还吃吗?”
  沈淮书将未吃两口的臭豆腐递给他道:“你吃吧!”
  南庄又埋头吃了一会,问道:“叔,你在想什么?”
  牛车缓慢地走在小路上,不知不觉已是满天的星空。
  沈淮书在牛车的摇摇晃晃中有了一丝困意,眯着眼睛道:“突然想到些过去的事”
  “什么事?”
  “你叔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只做菜给他一人吃。但是我食言了”
  南庄表示:“只能做给他一个人吃?这就有些过分了。叔你做饭那么好吃,定然不比京都城里的御厨差。若吃不到你做的饭该有多少人感到遗憾啊!就比如我。”
  末了,他越想越气,愤愤然道:“他未免有些太霸道了些”
  是很霸道,而且还很可怕呢。
  ……
  南庄其实是沈淮书五年前在路上捡的。他当时躺在雪地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其实沈淮书当时也是半死不活。
  他站在凛冽寒风中,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全部被冻伤,仰起头搓了搓麻木的脸,就觉得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可怜。
  救他就像在救自己。所以用了所有的力气将他拽到了不远处的破庙里。用雪给他搓身体,还烧了温水给他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救活。
  为了迎接二个人的新生,沈淮书还给他跟自己都起了名字。一个叫南大山,一个叫南庄。土是土了点,但符合形象,且隐姓埋名也再好不过。
  后来为了方便起见,二人便以叔侄相称,倒也过了几年平静祥和的日子。
  而今这份平静怕是要被打破。
  刘宗这个人沈淮书早就听说了,为人狡猾,十分可怖。且还有个毛病,但凡是他看不上的人,都会想尽办法让他消失在他的眼前。
  有的时候甚至会不择手段。就像当初他看不上窝囊的县令一样,仅是用了微小的手段,就害他被从繁华之地直接贬到了这偏远的山泉镇,一生官路怕是就止戈于此了。
  所以此事根本过不去。就算他清空了自家粮仓里的粮食帮了县令一把,也保不齐日后不会生什么事端。
  奈何若凑不齐,也必然会波及百姓。刘宗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整个山泉镇的人都要不得安宁了。
  考虑再三,沈淮书还是到自家粮库将所有的粮食都搬上马车,足足雇了二十多辆马车才运到县衙去。
  结果就是比预想的还要早。就在粮食运往县衙的第五日,沈淮书被人从永泉客栈又请到了县衙。
  一进公堂,沈淮书就看到了高堂上的刘宗。
  大概四十来岁,身材高挑,却瘦得有些干瘪。官服穿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一双细小的眼里冒着狡黠的光。
  沈淮书身上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来,饭做了一半,此刻满身都是油烟味。他垂眸看了一眼跪在他身旁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县令,向后退了一步,然而还没等屈膝,就被人从身后踢了一脚。
  刚好踢在他的腿弯处“啪!”的一声将他给踢跪了。
  膝盖处的痛楚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堂上的刘宗眼神一愣,怒道:“大胆,南大山,一介商户竟敢与官府作对。如此居心叵测,究竟意欲何为?说,你是受何人指使,还不给本官如实招来!”
  不是,你一上来就“突突突”的。咱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啥。
  沈淮书道:“草民不知大人所说的是何事”
  “大胆南大山,还敢在这里跟本官装疯卖傻。本官问你,那十万斤粮食可是出自你手?”
  额,装疯卖傻,我有吗?
  沈淮书抿嘴道:“回大人,是出自草民之手”
  “本官且问你,粮食里被人下了毒,你可知?”
  “下毒?”沈淮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问道:“十万斤都被下了毒?”
  【??作者有话说】
  小[红心]书号没了[爆哭]
  第75章 你可知是何罪行
  刘宗冷笑了一声道:“正是,若非有个偷粮的小贼偷吃了你送来的粮食现已中毒而亡。本官何故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要交到上面去的,是赈灾用的储备粮。你如此贼心,简直大胆包天。”
  是大胆包天,且还罪该万死呢。
  沈淮书想过为了陷害他们,刘宗或许会在粮食里放些米虫,或是偷梁换柱。却没想到他会为他一己之私,随意践踏粮食不说,还如此草菅人命。
  这种人别说是当父母官,简直罪该万死。
  沈淮书从未如此愤怒过。眼下却也只能强忍着,道:“草民不知,草民不曾在粮食里下毒,也从未想过会出现这种事。”
  刘宗却也怒了。他将惊堂木重重地敲下,道:“你不知?你没下?粮草是你让人送到县衙的。又经县令慕程之之手押运到我太守府衙。若非不是你所为,那就只能是慕程之了”
  呵,这是在跟我们玩挑拨离间?
  刘宗又将目光锁向慕程之道:“慕程之,那些粮草可是南大山下的毒?他可受你指使?或是你有看到他在粮食里下毒?只要你坦白一切,本官必然对你从轻发落。”
  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你的妻儿老小团聚了。
  沈淮书已经在心里帮他说完了后半句。随之向慕程之看去。
  据他所知,慕程之虽窝囊点,但从不苛待百姓,处理案情也算公正廉明。是个好官。
  然一个好官却不表明在他的家人受到威胁时,他还能始终保持公允之心。所以沈淮书也很想知道他会如何说。
  此刻的慕程之早已脱去了官服,弯着腰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缓缓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看了一眼沈淮书,向堂前深深一拜道:“回大人,我相信大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也没有理由在粮食里下毒。这不是自毁名声嘛。”
  刘宗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容微微有些难看,目光凶恶道:“不是他所为,那还能是谁?”
  慕程之抿了抿嘴,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似乎受不住他连续的质问,就要自行认罪,却被沈淮书一把拽住。
  沈淮书低声道:“不要被他蛊惑。不是你做的,死也不要认”
  刘宗深吸口气,怒极反笑道:“既然你们都说这件事与你们无关。可有证人,如何自证?”
  不知是何时堂外聚集了些许的百姓。他们窃窃私语,各有各的担忧。
  【那不是县令跟南大山吗?什么?他们上交的粮草里下毒?这怎么可能,他们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
  【听说上头每年筹备这些粮草可都是要作为每年赈灾的储备粮。若真有毒,那要害死多少人啊】
  【若这事真是他们做的,我们这会不会受到牵连】
  沈淮书道:“大人可让草民与那些一起搬运粮草的小斯们当堂对证。为保万无一失。草民曾在运粮草之前当着他们的面开粮煮粥。煮好的粥都分发了下去,草民也喝了。若真有毒,草民与他们此刻便已经死了”
  与刘宗同来的县丞问道:“你又如何保证粮食不是在运输途中被你下的毒?”
  沈淮书道:“此粮草在运输途中从未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不说,粮袋的封口亦是用特殊系法所系。若真要动手脚必然需要时间,但一路我们并未在任何地方停歇。”
  “传证人吧”刘宗深深地看了沈淮书一眼,转了转手上的绿扳指。
  没一会堂下便跪满了人。都是沈淮书之前雇得没错,还有一些当时看热闹的百姓。只是他们来得太快,未免有些让人怀疑。
  第一个小斯道:“回大人,粮草是直接从他的粮仓里运出来的,南大山根本就没有当着我们的面煮粮,”
  【大人说了,只要南大山倒台,他们家的财产都会分给我们。南大山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们了】
  第二个小斯道:“回大人,南大山此人阴险狡诈,一贯对官府的人十分敌视。这种事他是能做得出来的”
  【大山啊!你也不要怪我们,毕竟我们得罪不起这等大人物啊。所以就只能得罪你了。】
  第一个百姓道:“大人,草民可以作证,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煮粮”
  【虽说大山你待我们不错,我们家也是因为你才过得越来越好。但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更好呢】
  第二个问道:“回大人,我们夫妻俩并未看到,也未听说过此事。那个时候我们正在田里干活,并没有出现在南大山的粮仓外”
  【对不住了,大山。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大人让我们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啊!】
  第三个小斯道:“大人,是南大山他信口雌黄。并无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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