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沈淮书觉得这么多天,小皇帝必然在憋大招对付自己。谁知他还有空溜进王府来找自己,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真把他给杀了,然后取而代之?
  “淮书,朕睡不着”
  “睡不着就熏点安眠的香,或者是找人把你打晕,你过来找臣算怎么回事”
  沈淮书穿着亵衣,披头散发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浓,还有蝉鸣。但小皇帝就那般穿着肥大的袍子赤着双脚站在了自己的床前。
  亏他是无神论者,不然三魂七魄怕是都要被吓没了。
  小皇帝小心翼翼道:“淮书,朕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你没毛病吧!构陷我,禁足我,想杀我,却跑过来跟我说,想跟我一起睡觉?你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怎奈两个人都没有说破,就预示着表面上还要和谐相处。沈淮书垂头看了眼小皇帝踩在冰冷地面上的脚,还是心软了,挪了挪身子道:“上来吧!”
  小皇帝欢快地爬上了他的床,把他往床里面挤了挤,盖上被子便往他的怀里钻。
  沈淮书:“……”
  这又是什么毛病?
  他闷声问道:“陛下,你的毒解了?”
  小皇帝背对着他,揪着被子道:“朕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除了浑身无力外,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这也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古代没有录音设备,就算他自己承认,自己似乎也拿不出证据来为自己开脱。所以小皇帝他是料定了自己拿他没办法,所以才这么敢说的吧!
  等等,全身无力?那他现在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哈哈哈,自己是不是可以勒他脖子,再揍他一顿。
  沈淮书想象的功夫,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出击了。他的胆子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大的莫名其妙,有时小的原地不动。
  只是他们是躺在床上的,所以他的手臂从小皇帝的脖子下面钻进去勒住小皇帝的脖子时,毫无威胁感不说,倒像是在十分亲密地搂着他。
  小皇帝毛茸茸的长发在沈淮书的鼻尖微微骚动,使沈淮书突然觉得全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他们本还留有缝隙,此刻却是紧紧地挨在了一起,连彼此身上的温度都感觉得一清二楚。
  这下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半天,沈淮书想把手抽出来,却突然被按住。
  沈淮书一愣,嘴有点秃噜:“陛下你不是浑身无力吗?”
  小皇帝侧身看着他微微有些淡红的指尖,手缓缓地移了过去,跟他十指相扣。呢喃细语道:“淮书,朕骗你的”
  然而沈淮书却发觉了不对。小皇帝的身子有点像火炉。他手欠地摸上小皇帝的额头,然后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不是发烧了吗?
  可这个时候上哪里拿药去?陈礼,陈礼是不是还在暗处,要不让他去取一下?
  想到这,沈淮书起了半个身子,手没能抽出来,只能仰着脖子对着空气叫道:“陈礼?你家陛下发烧了,麻烦你去给他拿点药……陈礼?咦?他不守着小皇帝去哪了?”
  【朕派他去调兵了】
  调兵?调兵干吗?围攻自己吗?不是,那现在怎么办?你来这的消息不能暴露,要是放任不管的话,烧成傻皇帝了可怎么办?
  小皇帝微微闭上眼睛道:“淮书,无碍的”
  沈淮书看向他,皱了皱眉头。心道:“无碍个屁!”
  “看来只能物理降温了。陛下,臣出去打点冷水”
  沈淮书说着便要将手臂抽出来,但抽了半天也没能撼动小皇帝的脖颈分毫。他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小皇帝的头道:“陛下,脖子抬一下。臣一会儿就回来,你听话”
  小皇帝似乎已经有些烧迷糊了,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呢喃细语道:“真的会回来吗?母妃也是这么说的……却永远都没有回来”
  沈淮书一时怔在了原地。脑袋像是突然不听使唤般涌出了大片的记忆。
  而那正是魏延帝病逝的那一日。大皇子因二皇子争夺皇位兵戎相见,整个皇宫满地尸骸。魏少安的母妃卢氏虽并不受宠,却也受到了波及。
  第48章 摄政王对小皇帝大不敬
  彼时大皇子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不留后患在持剑杀了二皇子之后便企图将剩下的两个皇子全部诛杀。他的母妃将他藏在枯井下面,独自引来了大皇子的人,却被追杀残忍杀害。
  那时的六皇子魏少安才六岁,忍着饥饿与漫无目的的恐怖独自在枯井中等了两日,等来的却是母妃的死讯。
  而他重见天日的那一日,沈淮书穿着暗红色的长袍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剑带着他的人血洗了整个皇宫,并杀了大皇子。正带着人排查活人。最后在枯井中发现了他。他是这场杀戮中仅存的一位皇子。刚好沈淮书需要这样的一个傀儡,能让他名正言顺地掌控朝堂。
  魏少安被沈淮书宽大的衣服裹在怀里。沈淮书周身都是阴冷的血腥之气,却是他脆弱之时唯一的保护伞。
  只是这个保护伞在给他温暖之后又无情地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最后成为让他恐惧的存在。
  沈淮书望着小皇帝不安的睡颜,他很难想象出他那时会有多无助与害怕。而今纵是手握大权,却也难找到哪怕一刻的安全感。
  他沈淮书连连噩梦不得安宁,而他在这十几年里又何尝睡过一日的安稳觉。
  想到这沈淮书放缓了语气道:“臣向陛下保证,臣绝不会在陛下有危难之时抛下陛下。臣一定会回来的”
  小皇帝睫毛微颤,突然睁开了眼睛,就那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得沈淮书有点心虚。好在没多久小皇帝就乖巧地放开了他。眼中的信任使他感到动容。
  沈淮书不敢耽搁太久,他小心翼翼地从小皇帝的身上挪过去,下了床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他本想叫几个卫兵帮忙,但喊了半天也未见他们睁开眼睛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便只能无奈地自己去井里打水。回来的时候小皇帝却还睁着眼睛,直到看到他捧着一盆水蹑手蹑脚回来,才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沈淮书将两条汗巾浸到冰水里,一块拧了拧放到小皇帝的头上,一块撩开他的衣衫向里面擦拭了起来。
  汗巾顺着小皇帝结实的胸脯一路向下,到小腹的时候,蓦地有一只手擒住了他不安分的爪子。
  【沈淮书,你想做什么】
  沈淮书擦得好好的,突然被阻拦,有点不乐意道:“给你拿冷水降温啊!不想烧成傻子的话现在就把手拿开”
  他说着将那只手放回原位,继续开始他的救治方式。大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擦了三四遍,头上的汗巾换了**次,再摸上小皇帝的额头时,温度似乎降下来不少。
  天光微亮之时,门外有了轻微的动静。沈淮书瞪着熊猫眼,十分兴奋地喊道:“陈礼,陈礼你回来了吗?”
  门外回道:“王爷,陛下可在您屋中?”
  沈淮书道:“在的,你赶快进来。一会送你家陛下去看看御医。他这发了一晚上的烧,怎么也要吃点药才行”
  陈礼却似并未感到意外。他静悄悄地推门而入,关了门后只往床上看了那么一眼,顿时全身僵硬,石化在了当场,下一秒拔出剑怒红了脸:“你对陛下做了什么?沈淮书你怎能趁陛下……我要杀了你”
  沈淮书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动你家陛下,我只是给他……”
  话还未说完,那把剑却已经到了他的脖子上。沈淮书只得去扯小皇帝的袖子,小声道:“陛下,赶紧起来。你家侍卫要以下犯上了”
  别说,这么一扯,还真给小皇帝给扯醒了。他睡眼蒙眬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陈礼,你做什么?”
  沈淮书的脖子就在冰冷的剑刃下,被锐利的剑锋磨出了血,看着他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陈礼一副要斩杀奸臣的样子,义正词严道:“陛下,他对你大不敬。”
  沈淮书用手将那把剑挪了挪,本就困倦此刻又平白无故被冤枉。只觉得他们主仆二人就是来故意折磨自己的。
  他被气笑了,冷然道:“陈礼,你可别恶人先告状,是你家陛下自己爬上本王的床。况且你现在不是应该关心你家陛下的病情?别在这里乱咬人”
  陈礼还想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被沈淮书突然迸发出的力气给击退了。
  小皇帝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寝衣,终于开了尊口:“陈礼,退下!”
  “可是陛下他……”
  “以下犯上,回去自己领二十军棍”
  “是”陈礼气鼓鼓地收了剑。站在一旁,却还是一脸的警惕。
  【马上就要到收网的时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若出了问题,陛下可就危险了】
  收网?就是要处决自己吗?这难道还要选一个良辰吉日?
  似乎是看出了陈礼不服气,怕他误事,小皇帝道:“这衣服不是淮书撕破的,无须草的后遗症就是全身发热,整个身体如同焚烧一般。所以朕昨晚燥热难耐,就自己给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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