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忽有冷风吹来,似乎要下起雨来。秋日里每一场雨水过后都会带来另一场寒冷。
“小人行径?”魏少安稚气未消的面孔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棱角分明起来,他勾着唇瓣,全身都是阴冷凉薄。
他猛然起身,推了沈淮书一把,压低了嗓音道:“沈淮书,你当你在跟谁说话,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说朕是小人?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沈淮书被推得一个踉跄,只感觉整个人都在向后倒退,颠颠撞撞地被栏杆绊了一下,蓦地向湖中仰去。
我靠!酒劲瞬间被吓没了,沈淮书挣扎着想向人求救,但所有人都被小皇帝屏退,而他的眼前只有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而这道身影恨他入骨,又是推他之人,怎会救他。沈淮书彻底地绝望了。相当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
他闭上眼,重心不稳,摔向身后冰冷的湖水。
想着,死就死吧!不一定还能穿回去。
然而等了半天,却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窒息感。他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沈淮书抖了抖唇,好半天挤出两个字来:“淮安”
小皇帝被他唤得神情一愣。末了冷哼一声,将他一把按在了椅子上,咬牙切齿道:“沈淮书,你到底想干什么?朕越来越看不清你了。你对朕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以前你为了得到权力不择手段,如今又是这副模样,你图的究竟是什么?告诉朕,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淮书的衣衫被小皇帝拽得有些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惊魂未定之时又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脑袋开始发昏发胀,似乎只听到一句你对朕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激动地开口道:“臣,臣对陛下是真心的”
真心想要你好,真心想要看到国泰民安。
“真心的?”按着沈淮书肩膀的手骤然一缩。这若是沈淮书没喝醉时说出来的,魏少安或许不会信,但瞧着他醉眼迷离,脖颈潮红的样子,魏少安的心突然漏了半拍,末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了朕你真的肯放弃多年以来的筹谋?放弃手中的大权?”
沈淮书脑袋嗡嗡作响,只听到了后半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臣不想要什么权力,臣只想丰衣足食,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陛下,你放过我吧!”
我真的只想要好好地活着。
因为求生欲,沈淮书酒壮熊人胆还反手抱住了小皇帝的手,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陛下,臣真的没杀白清华。真的没有杀他”
原本还冰冷的手触到了炙热的胸口,还有鼻息不时喷出的火焰。使那只手瞬间瘙痒难耐。
魏少安蓦地将手抽回,坐到桌前仰头喝了杯酒,随之“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他起身在沈淮书茫然失措中将他一把抱起道:“朕知道。不过放过你?休想”
沈淮书被粗鲁地按在了床上,原本守在门外的守卫知趣地退到了十米开外,默默地闭上眼睛并捂住了耳朵。
为了保住耳朵和眼睛他们也是殚精竭虑了。
唯有陆千策偷偷摸摸露出一个头来。
他十分担心沈淮书会被小皇帝弄死。他家王爷虽然也不是吃素的。但如今的小皇帝已然长成了一头凶猛的狼,有时连锋芒都懒得掩饰。
而同样凶狠的两匹狼若在一起争食必然有一方会被对方咬死。他不希望沈淮书有事。
摄政王的寝殿内,灯火通明。
沈淮书微微眯了眯眼睛,后背被磕得生疼,想要爬起来,却又被按了回去。
身前的人靠近他十分危险道:“沈淮书,你还有什么遗言,朕允你说出来”
第46章 他才不要说什么遗言
遗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才不要说什么遗言呢。
沈淮书揉了揉脑袋硬着脖颈十分不服气道:“小皇帝你有毛病吧!你干什么?本王还没吃饱呢。那还有很多羊肉没有涮,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魏少安被气笑了,将他松开道:“沈淮书,你是猪吗?你现在除了吃还会什么?”
谁知沈淮书起身理了理衣服问道:“不吃还能做什么?”
魏少安点了点头道:“行,不会浪费的”他说着突然喊了一声:“陈礼”
陈礼在门外现身,未敢进到屋里。贴着门窗恭恭敬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魏少安勾起唇瓣看着沈淮书道:“跟陆千策去明月阁把剩下的火锅都吃了。一根菜都不要留”
“?”正等着干正事的陈礼完全蒙了。在他问出有何吩咐时其实早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了很多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陛下会让自己去吃火锅?还是跟陆千策那个傻子一起?
难不成陛下跟沈淮书呆久了也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迟迟没听到他的回音,屋中再次传来小皇帝的声音:“怎么?听不懂吗?”
“是,属下这就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礼慌忙回应。躬身退下,然直起腰刚走几步,就看到了在那里探头探脑的陆千策,几步上前将他擒住,拖着便往明月阁走。
“死陈礼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陆千策不敢大声,便压着嗓子挣扎着,路过那些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的守卫,伸手抓了抓,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待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魏少安的目光从沈淮书的身上挪开,不知不觉地落在了一旁的红木箱子上,然后挑了挑眉道:“其实我们还有更好玩的事可以做”
“什么?”沈淮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逐渐睁大,随后十分警惕地向后挪了挪,即便脑子不清醒,他却已经感知到了危险。
魏少安却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从木箱里翻出一根鞭子来,在空中挥动了两下,听声音似乎十分满意。
这他娘的是变态啊!这么多天我怎么就没想着把这些东西丢出去啊?
沈淮书握着被褥的手已经有些发红,心跳加快,想着,小皇帝要是敢用这个抽自己,自己就跟他拼了。
“怎么?淮书不喜欢这个吗?那换一个”小皇帝在箱子里一阵鼓捣:“要不搞个蜡烛?咦?淮书,这是什么?守贞裤?”
沈淮书的脸在酒精的加持下已经红透了。他悄悄起身,往寝殿外跑,眼看着就要打开门了,腰上一紧,被强有力的手臂捞了回去。
魏少安再次将他按在床上,指尖一点点地从他微红的眼尾划过,声音带了一丝蛊惑:“淮书,你要去哪?夜深了,我们该睡觉了”
这一夜沈淮书不知道是如何挺过去的,在小皇帝的恐吓中迷迷糊糊入了眠。夜晚似乎又做了噩梦,但这一次噩梦却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股暖意所驱散了。
身旁似乎有人将他抱在怀中,就连喷洒的气息都是暖的。
醒来的时候沈淮书望着凌乱的被褥,还有满地的衣衫,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到这里沈淮书也没多想,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洗漱。陆千策守在门外听到声音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悄悄进到屋中,帮他整理好官服。
沈淮书“啪啪”地往脸上拍凉水,一边拍一边道:“陛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陆千策:“咳咳!陛下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沈淮书皱了皱眉:“没吃早饭吗?”
陆千策:“应该是没吃”
【您还有心关心这个】
他说话间不自觉地往沈淮书的腰上瞥。他家王爷的腰肢可谓盈盈一握,比起女子也是毫不逊色。怪不得让陛下那般痴迷。
【不过经过昨日的折腾,淮书你竟一点都没觉得腰疼?看来练武还是有好处,身体好】
沈淮书用毛巾搓了搓脸。
腰疼?我为什么要腰疼?莫名其妙嘛!
……
“陛下,摄政王他恩将仇报,杀师泄愤,罪不容诛。还请陛下早日决断。如此杀人狂魔,决不能留”
“陛下,摄政王他野心勃勃,早已弄得人心惶惶,更因一己私欲征战他国,害得多方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早就应该处决,留至今日已是陛下仁慈”
至于敢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已是寥寥无几。宋承德嗓子都要喊冒烟了,但每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其他人截了胡,最后有人索性将他挤到后面去,让他的声音彻底地淹没在人群之中。
“陛下,若不将摄政王处决,我大盛将民心不稳啊,陛下!”
“还望陛下早作决断!”
嗯,说这么多,本王都为之动容了。本王是不也应该站出来奏自己一本?
沈淮书穿着一身紫衣官袍站在首位,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有点气愤,听多了便站在原地打起了瞌睡。
今日早朝与以往大不相同,那些之前见了他就全身颤抖的官员们虽然依旧不太敢直视他,但说出的话却是慷慨激昂,义正词严的。且没有一句不是把他往死里逼。
这若没有上面人的授意,他们是不会有这么大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