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郑青云心中无端生出许多感慨:“泽兰,这如果是你想做的,我们都会支持你。”
郑泽兰羞涩一笑,她还没有向别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连婉清姐姐都不知道。
但是面对三哥和蔺誉哥哥,她却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郑泽兰顺走了石桌上的一块绿豆糕,快速塞到嘴里,留下一句“我去读书了”就跑了。
蔺誉笑着让她慢点吃别噎着,又让郑泽兰身边的侍女去厨房拿了一份绿豆糕带回去。
郑青云又重新躺回躺椅上,蔺誉顺手拿过扇子给他扇着风。
虽然两人在阴凉地,但正值盛夏,天气依旧是有点热。
郑青云躺了一会儿就不想再躺了,他站起来揉揉腰,微微皱着眉:“躺的时间长了,身上还有点疼。”
蔺誉给他捏着肩膀:“那就起来活动活动吧,刚好这么长时间没练过剑了,我们来比比?”
郑青云一听这来了兴致:“好啊,来试试。”
观易拿来两把木剑,两人一人拿了一把,站在练武场上。
他们脱下外袍,轻装上阵。
郑青云摇了摇头,把飘到脸前的头发甩到后面,蔺誉站到他身后,拿出发带把他的头发挽了起来:“这样好一点了吗?”
郑青云微微回头,朝他露出个侧脸:“可以了。”
蔺誉走到他面前,拿起木剑:“开始吧。”
郑青云撤了两步,蔺誉猛的两步冲上前,手中的木剑朝着郑青云的剑刺去。
郑青云微微一侧身,用剑拨开蔺誉的剑,随后长臂一伸,朝蔺誉后背攻去。
蔺誉躲过他的手,随后,两人的剑扭打在一起。
木剑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声音,两人动作极快,但又不狂野,看起来美极了。
郑晏章站在一旁的树下,看着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时而贴在一块,时而分开。
突然,郑青云手上一松,木剑掉在地上,被他又一不小心踢到一边去了,他正要去捡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摔下去。
郑晏章正要冲过去,但蔺誉的动作更快,郑青云被蔺誉猛的一拉,后背撞到蔺誉的胸膛。
郑青云有些错愕,他回头望向刚刚站的位置,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感觉。
当时脑子突然一空,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一样,等他被蔺誉拉住的时候,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蔺誉抿着唇,微微喘着气看着郑青云,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没事吧?”
郑青云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愣神了。”
蔺誉脸上满是惊魂未定:“吓我一跳,怎么突然走神了,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郑青云脸上浮现出茫然:“不知道,感觉刚刚脑中一片空白,好奇怪的感觉。”
蔺誉弯腰捡起木剑,他把剑放到一边,一把抱起郑青云:“回去我看看,别在这太阳底下晒了。”
郑青云挣扎两下,却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他拧着眉捂着胸口,发出痛苦的闷哼。
蔺誉立马停下脚步:“怎么了?我走的太急了?太颠了?”
郑青云摇摇头,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再慢慢的吐了几口气:“你……你慢点走,慢慢的……”
郑晏章这时连忙走过来:“怎么了这是?”
蔺誉迈着缓慢又沉稳的步子慢慢走:“青云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回去看看。”
郑晏章跟上去,正要一起,却见观棋匆匆忙忙走过来,见到他时眼睛都亮了:“大公子,可算找到您了,圣上急召,召见您、还有二公子和郑大人入宫觐见。”
郑晏章下意识的看向郑青云,他抿了抿唇,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郑青云的脸色:“蔺誉,照顾好青云,我去去就回。”
蔺誉听见观棋的话,直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郑晏章显然也意识到了,但三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明说什么。
蔺誉看着郑晏章:“大哥,万事当心。”
郑晏章重重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郑青云担忧的看着郑晏章的背影,但胸口处传来的刺痛却让他不得不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蔺誉心里着急,所以他尽可能走得快一点回到屋子里。
观易看着两人急匆匆的身影,他把木剑收好,也跟了上去。
一回到屋子里,郑青云被放在榻上,他的手一直捂着胸口,此刻他的额头已经有些发汗,嘴唇也有些发白。
蔺誉去摸他的脉象,但他心里太着急,没法安下心来。
“啪啪”两下,郑青云拧着眉去看蔺誉,却发现蔺誉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脸上还带着红痕。
郑青云哑然:“你……你这是……干嘛?”
蔺誉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他扯出一抹笑:“没时间,我冷静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又重新去摸郑青云的脉象。
郑青云放在一旁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等着蔺誉。
过了一会儿,蔺誉才松了口气:“青云,你还有其他的不舒服吗?”
郑青云愣了一下,他稍微动了动身子,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了,其实这会儿我感觉还好,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蔺誉又看了看他的舌头和脸色,一颗心才放到地上:“应该是有些气虚,刚刚又打闹了一番,你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郑青云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蔺誉的身形一顿,他顺着郑青云的手,视线上移,移到郑青云的脸上:“青云,怎么了?太饿了吗?我这就去。”
郑青云气:“我不饿,你……”
饿什么饿,他中午吃的可饱了,现在才下午。
蔺誉突然福灵心至:“那我在这陪着你,你休息一会吧。”
郑青云这才安心躺下去。
蔺誉扯开一张薄毯子给郑青云盖上,又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
郑青云确实有些累了,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氛围太过舒适还是真的有些累了,他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中间他似乎听到蔺誉在和别人说什么,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像是被缝在一起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周遭全是黑暗。
他摸着黑往前走,看不清前面的路。
慢慢的,前面似乎有一点光亮。
郑青云迟疑了一下,下一秒,他走进那束光中。
而后,他看到了一处宅子,不那么富丽堂皇,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大臣的宅院。
郑青云看着牌匾,“丞相府”三个大字气势磅礴。
他心生疑惑。
容国还未设置过丞相一职,这是哪里?
他接着往里走,却发现府上的人都步伐匆匆,像是急着要去干什么。
这时,从大门外快步走来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袍的人,神色焦急。
郑青云眼睛一亮,这不是梁以桉吗?
他正要上前,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明黄色龙袍……
这不是圣上才能穿的吗?
难道现在梁以桉已经是圣上了?
这是多少年之后了?他现在还活着吗?
郑青云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成了圣上的话,那丞相是谁?
大哥吗?
是大哥的话那就有很大可能了,以梁以桉的性子,完全有可能给大哥设一个官职。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郑青云准备跟上梁以桉看看,转了几个弯,门一推开,他却见到了一个他从没想到的人。
蔺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门被推开了,他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郑青云吓了一大跳,蔺誉现在的样子和他印象中的相差甚远,面色苍白,瘦骨嶙峋,一看便是病入膏肓。
郑青云赶忙跑到他床边,想去碰碰他,但他的手却径直穿过蔺誉的身体,落了个空。
他在蔺誉和梁以桉面前晃晃手,却发现两人都看不见他。
郑青云愣了一下,这时梁以桉已经做到蔺誉的床前。
他叹了口气:“清和,你这又是何苦呢?让自己受这么大罪。”
郑青云有些疑惑,“清和”?是蔺誉的字吗?是谁给他取的?
蔺誉虽然身子虚弱,但仍强撑着直起身:“圣上,世家的野心,太大了,他们现在敢来杀臣,保不齐日后,还敢……咳咳……还敢对您下手啊。”
梁以桉苦笑一声:“朕知道,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辛苦你了,清和。”
蔺誉轻笑一声:“为圣上分忧,是臣之幸事。”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圣上,臣心中有数,臣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还请圣上看在臣这么多年侍奉的情分上,允臣一件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