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受到姨妈家的请帖的时候，莉迪亚高兴地在每一个人面前跑过，因为菲利普姨妈热爱交际，由他们家举办的舞会一定能请到特别多的军官。
但是基蒂就比较窒息了。
不止是因为未婚的男士多了，被邀舞的概率也就变高了，更让人觉得遭不住的，还是班内特太太因为红大衣忽然想起了莉迪亚曾经告她的那一状。
她甚至从吉英那里转走了注意力，紧紧地跟着基蒂一路念叨道：那一天，她一定不能拒绝任何一位绅士的邀请。
因为外头下着雨，所以基蒂根本跑不出去。就连班内特先生，这次也对她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基蒂只好极力向班内特太太保证，在姨妈家她一定不会拒绝任何一位绅士的！
——大不了跳完一整场。
反正一般情况下，她也逃不了太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一点点来自婚姻的好处。
等她结婚足够久以后，在舞会上，她就可以不用贪恋跟姐妹聊天的那一点点时光，而是能够像班内特太太那样，聊完整整一场的舞会！
不过她不会因为这个就恨嫁的。所以还是很感激有姐姐们可以挡在她跟前的日子的。
要是平时，她的保证可不一定能完全让班内特太太放下心来。但是因为有吉英在，这次班内特太太还是比较快地就放过了她的。
日子很快来到姨妈家举办舞会的那一天。
基蒂对这里可谓是非常熟悉，少了许多去到陌生人家里的拘束。
只是认识的人果然也更多了，一整晚的时间，她都在不停地鼓掌、拍手、牵手、舞动……偶然见到一旁安然站着的达西先生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的羡慕。
要是她也能拥有那样多的财富——同时能够转换成足够大的底气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不用跳舞，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家人们的风评了。
别看达西先生现在的名声不大好，但是只要他改变想法，愿意跟场上的淑女们跳舞，他的风评瞬间就会回暖、甚至是更胜从前。
可是基蒂要是任性地一直拒绝别人，等到人们对她的印象根深蒂固的时候，她完全是想回都回不去。
＊＊＊
达西没有想到，那位班内特家的小姐会那样受欢迎，她只要坐在休息区里，就马上会有绅士或军官过来，邀请她跳下两支的舞。
而且不同于他知道的她已经能够娴熟运用的欲擒故纵的小花招，一整场舞会下来，她一次也没有拒绝过那些绅士。
这一点倒是有些像她的姐姐简班内特，看上去对谁都很礼貌，同时也意味着谁都不是她心里特殊的那个。
第13章
而后达西很快就发现，自己事先得出的结论有误。
舞池里的那位小姐，时不时就会向他投来一道状似不经意的目光。
那目光一沾即走、却炙热而又有温度。
而当达西每每回望过去的时候，她不是欣然地在眼前正在同她跳舞的绅士、同样也是在舞池外其他正在欣赏她舞姿的绅士们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就是坐在休息区里，在他向她看去的时候，朝他露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柔软的微笑。
达西的目光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那位小姐的回应，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的舞伴、以表达自己对其的尊重。
偶尔会走到她的朋友跟姐妹身边去，无论是更大的那个还是更小的那个，她们似乎都非常地喜欢跟依赖她。
当达西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察觉到自己投注到对方身上的目光已经远比她似有若无的视线多得多的时候，他才骤然反应过来，也许班内特家的那位小姐并没有放弃她惹人喜欢的小手段。
只是专一地用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她成功地吸引到了他的目光，一个并不准备在这里缔结姻缘的绅士。
专一无疑是极好的美德；作为一位年轻待嫁的小姐，她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吸引绅士的注意力，更是无可指摘。
达西并不觉得对方这样的举动失礼，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深陷下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场舞会之中，他都努力克制着不去注视对方。
直到感觉那灼热的、接近爱慕的情感消退下去、他可以从容地欣赏那位小姐的可爱之处，他才终于不再压抑自己。
＊＊＊
因而一周以后，在卢卡斯先生举办的舞会上。
——在这种场合，基蒂只有可能在两支舞的间隙中抓住莉迪亚。
所以她更多的，还是会跟丽兹或者是夏洛特待在一块儿。
玛丽在经过莉迪亚的改造之后，确实变得更活泼鲜妍了一些。也惹来了更多男士的注意。
一开始玛丽还觉得挺新奇的，可是交流的机会变得多了以后，她反而觉得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了。
如今她正非常舒坦地回归本心，坐到了钢琴前面。
玛丽的唱腔虽然足以跟基蒂幼儿园水平的钢琴技术相媲美，但是只论弹奏技巧，班内特家的剩余几个姐妹加在一起才能够得上她。
——其中莉迪亚不加分也不减分；基蒂负责拖另外两个姐姐的后腿。
她开开心心地弹完了一首协奏曲，一旁的莉迪亚这才迫不及待地上前，要求玛丽弹奏几支适合跳舞的乐曲。
因为确认了自己的喜爱之物、而且眼下就坐在钢琴前不用跟人跳舞或交流的玛丽欣然应允。
充分明白了基蒂彼时不爱跳舞的心意的丽兹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今夜的舞会正式开始。”
“丽兹……”基蒂简直想抱头痛哭，“你看看玛丽，经过两场舞会以后，就对这项活动彻底热爱不起来了。”
“说明我是对的，跳舞确实不是一项有趣的活动。”
“哈——”丽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要是我们几个姐妹都这样觉得，妈妈可就要头疼了。”
“不会的，”基蒂甜滋滋地笑了起来，“只要有宾利先生在，无论多么无聊的活动，对于简来说，肯定都会变得有意思极了的。”
谈论到宾利先生跟简的时候，伊丽莎白下意识地凑近了些自家的姐妹，就连声音也放得低了，“等我今晚回去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告诉给简听，就算她的脾气再好，这回也一定饶不了你了。”
她懂，害羞了嘛。
基蒂笑得有些小得意，“没关系，妈妈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说到班内特太太，自从麦里屯的第一场舞会、她看出了宾利先生对简的心意之后，在公众场合说起话来可谓是肆无忌惮。
这回就连两个大的姐姐都忍不住劝她稍微收敛一些，免得给宾利先生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且万一宾利先生跟简要是成不了，来日简可就要因为此时家人说的那些话大受非议了。
班内特太太却振振有辞，说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向宾利先生表明简的家人对他的看好，鼓励他大胆求婚，他们是一定不会不同意的。
这个时代的订婚步骤很简单，只肖男方向女方求婚、女方同意、再征得女方家人的同意即可。
就算是女方家人不同意，这对相爱的年轻人也可以选择到格莱特纳去成为一对相爱的夫妻。
不过在朗博恩这片地界上，可跟只要男女双方同证婚人表明他们自愿是成为夫妻的、就能成为合法夫妻的格莱特纳不同。
要是班内特家出了用这种方式追求爱情的孩子，在舆论上，可能只比跟了个男人私奔要好听一点点。
因此班内特太太既然这么说了，简跟伊丽莎白就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了。不是因为她们有多认可班内特太太的道理，只是班内特太太一般在自觉有道理的时候，那别人的道理一般就说服不动她了。
对此，基蒂后来尝试着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同班内特太太说，在这个家里，班内特最看好的孩子是简、最喜欢的孩子是莉迪亚。
当两个女儿同时出现在社交场合，宾利先生却只被简一个人吸引了目光，有没有可能他本人就是偏向温柔含蓄内敛的风格。
万一他看中的不只有性格还有家风，妈妈您提前庆贺的行为不就戳了他的肺管子吗？
也许宾利先生是个通情达理、宽容大度的好人，但是显然他身边的那些家人朋友可不是啊。
基蒂的劝诫行为就还挺剑走偏锋的，换做是简或者是伊丽莎白，她们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的劝人方式。
毕竟这可是在她们不可控的母亲面前，将宾利先生的妹妹跟朋友都拖下水了啊。
基蒂就还挺敢尝试的，反正班内特太太提前开香槟的行为在那些人眼中也是不得体的，最坏就是班内特太太在聊天的时候把她也给扯进来呗。
结果竟然还挺不错的。
因为班内特太太真的操心极了几个女儿的婚事，这完全可以说是她当前最重要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