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被你姐姐害死了。”她哭得呼天抢地,“你的脸怎么这么黑?你是去了非洲回来吗?”
“我的儿啊,妈妈真的不能没有你!”
提起奉如南,毛尔珍还是恨得牙痒痒,“去,去找你那个白眼狼姐姐,把公司给抢回来!你爸爸的心血不能给她!”
奉司昊按住她激动的身子,“妈,你坐着,别动气。”
“你在这里住得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问起这个,毛尔珍心里的气更盛了,她哭得毫无形象,求着奉司昊带自己出去,“妈妈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昊昊呀,你带妈妈出去吧……”
奉司昊找到毛尔珍的主治医生,要申请出院,毛尔珍没有犯罪前科,病情轻且已缓解,整体趋于稳定,在监护人的同意下,可以申请出院。他离开医院,打通了奉如南的手机,想得到她的书面允许。
“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去死。”
奉如南答应得很痛快,她已经将公司大部分生意转移到比龙城更发达的平江,两个孩子也都安置过去了,即使毛尔珍出院了,也不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危害。
手续办妥那天,蒋辰骏问奉司昊打算怎么养活自己和母亲,即便有遗产和存款,也差不多见底了。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吃存款利息和收租也是够活的。”
即便奉司昊有困难,蒋辰骏也帮不上忙,他自己的社保还挂靠在自己老婆的公司,他待业在家带娃。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本来蒋可人如果还在龙城,也能给予些许帮助,但她现在也出国留学了。
说实在,刚开始奉司昊照顾自己和母亲的起居饮食都还算得心应手的,可时间长了,他便开始力不从心,但他现在的条件大不如前,根本找不到女朋友来分担。他甚至开始怀念从前在国外自由自在的日子,果然孝子不好当,疯婆子的孝子更不好当。
本来毛尔珍住院的费用就是奉如南在承担,他如果不回国,当做不知道,日子还是能过,一人吃饱全家不愁。都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蒋可人的话,回来接下这个烂摊子。
奉司昊不禁怀疑这一切是否就是奉如南的计谋,利用他心软,布下的局。
可这个时候才来始乱终弃,道义上他又做不出来,别人都知道他有个精神病母亲,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想抛弃她,之前吃到的红利又得吐出去,并且还会连带产生一系列负面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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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清楚毛尔珍有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绪变化,甚至有点想剑走偏锋,撇除她这个包袱。
终于机会来了。
然而天意弄人,想害人的他,反而跌在了车轮下,毛尔珍则站在斑马线处看着他卷入其中。
“早听说生儿子没心肝,却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以为我是真疯了吗?我早就没事了。”
毛尔珍本来就没有很严重,只是贪恋被儿子照顾的感觉才一直装疯卖傻,没发生这件事之前她还坚信,儿子比女儿好,会疼人,知道给她养老。她的儿子奉司昊,和别人的儿子不一样,不会抛下她,是一等一的孝子。
没想到都是一样的。
她一边给瘫痪在床的奉司昊喂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他们搬去了广陵的一间疗养院,奉司昊住在疗养院里,她则是租了房在附近。
每天他躺在床上扮演不幸遇上车祸的可怜儿子,她扮演在病床前不离不弃的好母亲,再也不会有人分隔他们。
<4>
郭丰华是在一次醉酒后,意外去世,他在外的情人生出来的儿子没几个月就夭折了,他借酒浇愁,开车上桥,错把桥梁当厕所,站上去撒尿,一个不稳掉了下去。
因为是郭丰华的独子,万语蓉依照传统有打电话邀请蒋辰骏出殡,想他来给亲爹送终,免得郭丰华到了下面死不瞑目。可蒋辰骏平常都要带娃,哪里有时间去哭坟?更何况,也怕惹来什么脏东西,对孩子不利。
按理说,他一个年轻人是不会有这种迷信想法的,可自从经历了一次徐婷婷事件,他不得不信以为真。虽然奉如南一直强调,那是她演的,但蒋辰骏仍旧不信。
“我这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了,我好不容易跟我妈和好,我还去拜那个老毕登?”蒋辰骏一脸后怕,“再说了,他也没养我几天,小时候给我妈的赡养费也是抠抠搜搜,给一个月拖三四个月的,我干嘛去跪他?”
“他不是重男轻女吗?我就送他没儿子送终,也算是替我妈出气了。”
奉如南开玩笑地夸他终于懂事了,知道疼亲妈了。蒋辰骏幽幽叹了口气,“过去是我没心肝,伤了我妈的心,现在我当了爹才终于明白她的苦心和难处。”
“所以,我呢,以后只会跪你和我妈。”
奉如南大喊晦气,“吐口水说过!”
蒋辰骏立刻解释:“不是不是,求婚的时候跪了你,和好的时候跪了我妈。咱们这片又不兴跪礼,我吃饱了撑了天天跪人啊?”
这时婴儿房传来哭声,蒋辰骏立马起身过去安抚,他抱起哭得哇哇大叫的妹妹蒋宇宙哄道:“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拉粑粑啦?”
奉如南慢悠悠地跟上前,抱起没哭的儿子亲了口,“哥哥真乖,像妈妈,亲亲。”说完,抱着奉九天出去看财经频道,势要从小抓起,领他进入商界,将来继承奉家产业。
“乖,囡囡不哭,有爸爸疼你。”
蒋辰骏想起一句话,换个词,刚好贴合他老婆——
屠凤者终成恶凤。
32番外3:不好当(上)
<1>
“梦云去世了,初步排查的结果是自杀,具体的要等警察最后确定。”打电话的人是耿若云的哥哥耿华,一旁哀哀哭泣的声音估计是他们的母亲丁安莲。
耿若云的心因为这句话一下子跌到深渊,霎时间无法接受,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她为了工作有些忽略家里,现在再回味便觉这几个月以来平静得过分,与妹妹耿梦云的聊天还停留在她刚开学那阵子……
耿若云的手还攥着文件夹,乍一听耿华说完,她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耿华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再多透露几句前因后果。
耿若云挂了电话,靠着护栏怔怔盯着墙壁拐角的蜘蛛网,久久未能反应过来。她不断地回想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种种,试图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耿梦云怎么会自杀?
从平江开车回龙城的路上,耿若云的微信消息提醒安安静静的,亲戚应该还未知道这件事。她紧紧攥着手机,生怕再接到下一通更加糟糕的来电。
是学业压力太大了吗?
毕竟也是全国赫赫有名的高考大省,耿梦云就读的学校在南部地区里算不上好,所以谈不上高压政策下导致学生崩溃。
难道是遇到校园暴力了?
想到这个可能耿若云心里一下子冒起火,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居多,整张脸都热了起来。她这个妹妹,平日里斯斯文文对人客客气气,真不敢想象如果在学校里遇到恶霸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而她更伤心的是另一件事,如果妹妹真的是因为校园暴力然后看不开自杀的,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耿若云拍了拍隐隐有些绞痛的心口,深呼吸,煎熬地忍住了眼泪。她望向窗外倒退的风景,如果一切都能退回去昨天就好了,不管怎样,至少能改变今天以及明天以后最后悔的事情。
“若云,我和妈现在梦云学校附近的派出所,你别回家了,直接过来。”
耿华也不废话,说完就挂了。
耿若云以最快的速度掉头前往派出所,还没走近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闹声,依稀能分辨出她哥和母亲的声音。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值班民警分开了拉扯的众人,严肃地批评说:“不管你们现在怎么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这个问题还是得你们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然后心平气和地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耿华冷笑一声,说:“人命关天的事情,真没那么容易冷静。”
其中一个男人整了整衣衫,转过身对耿华言简意赅地说:“我建议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注意措辞,我们会保留一切追究权利。”
男人旁边的妇人见耿家人气焰嚣张,又恨又怒,可又不能发泄,只能愤恨地盯着他们看。
警察看不过眼,站在中间隔开两拨人,神色越发严肃,警告道:“这里是政府部门,你们不要一再试探我们的底线!”
民警把他们带到调解室,然后再各自询问了双方的名字,查实身份证信息,并作登记。
耿若云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的妹妹耿梦云会跳楼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