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严青很快跑过来,看着出现的琅津渡,刚想上前问好,便看到一旁才站稳的庒慈筠,虽然他没看到庒慈筠要下跪的那瞬间,但这种情况,他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正要叫安保人员将人带出去的时候,危珈抬手阻止了他。然后一双黑金丝绒的尖头红底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庒慈筠。
庒慈筠姣好的皮肤上褪去最后一丝血色,有种狰狞的白,她看着危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多年,为什么危珈就不能好好待着呢?
她想起危珈转来博顿的第一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危珈送给她一个empirl限量的水晶手链,还跟她说,“慈筠,你是我来这靖洲后的第一个朋友。”
她看着轻松就能获得她想要美貌的女孩,心里只有不屑,谁跟你是朋友?
她从来都不需要朋友。第一名只有一个,靖洲名门千金的典范只有一个,景家掌权人的夫人也只有一个。
庄家在靖洲是被仰视的地位,她也只需要被仰视、需要拥趸、需要跟小服从。当她朋友是需要资格的,那些女生间过家家一样的虚伪友情,那些递来假惺惺的温暖问候,都不过是试探她权威的拙劣表演。只是想把她拉到和对方相同的位置。
像危珈,不过是一个靠炒房产起家的暴发户的女儿,连靖洲名门的边角都够不上。她会向危珈递出橄榄枝,只不过是展示自己的亲和力,没想到竟然会被缠上,还要跟她做朋友。
她可不会和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当朋友。所以,没有友情,就不存在危珈以为的关系突然变不好了。她只是要恩威并施,让危珈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种管理身边关系的能力。
但她没想到的是,危珈竟然会跟她作对,还主动找她的茬,挑衅她的权威,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让她难堪。
后面还出现了危珈毁了她生日会的事,也错过了跟琅津渡的初见。庄振恼怒地责备她,不该招惹危家的人,让她去和危珈和好。告诉她,远山集团很重要,让她和危珈成为朋友。
可当初危珈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做客时,是庄振告诉她,危家只是个暴发户,成不了气候,让她别跟危珈有太多的牵扯,以免失了身份。
后面危珈嫁到了景氏,她成了靖洲的笑柄,危珈也成了她的梦魇。这么多年,她在危珈身上跌的跟头太多,以致于锥心刺骨,即便在收到琅津渡的警告后,她也只想将危珈拉进更深的地狱里。
就像现在的热搜。她深知高中的事已经太远了,又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也没有留下把柄。与其洗清自己,还不如将水搅浑,把危珈也拉进来,变成一次罗生门。
也许是跟庒慈筠纠缠太久了,危珈从她眼神里,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危珈先声道,“你要是因为高中霸凌我的事给我下跪,我是能接你这一跪的。”
庒慈筠看着她,眼神不经意流出的皆是怨毒。
“现在不会有人拉你了,你想跪就跪好了。”危珈声音清泠,一字一顿的说,“我受得起。”
周围看好戏的人不论是眼力劲好,还是想上赶着奉承危珈,开口道,“是啊。庒慈筠。你要是为了高中霸凌的事下跪,也算是你知错就改了。”
“对啊,你刚才没头没尾的见人就跪的,现在怎么不动了?”
“危珈都说了,你要因为霸凌的事下跪,她是能接受的。”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看好戏,已经笃定她当年霸凌危珈了。
“如果不是因为高中霸凌的事,那我就问问你了。”危珈看着庒慈筠,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你跟景老夫人一起开发布会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景老夫人的意图,为什么还要来参与进我们夫妻的事?”
“你如果不是因为霸凌,那是因为想上位,当我们夫妻间的第三者失败才来给我下跪的吗?”
三个问题后,危珈已经到庒慈筠身边了。庒慈筠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回答。
“如果以上都不是,”危珈冷漠的开口,“那你就是存心来恶心我的。毕竟你很擅长干这种事。”
庒慈筠死死咬住下唇,齿痕在苍白的唇上咬出青白的印子,仿佛将满心的惊惶和周围的嘲弄和不屑碾进自己的血肉里。
她记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在靖洲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场面,直到危珈的到来。
明明眼前人刚到靖洲的时候,还是她的跟班,整天追在她的身后。家世、教养、人际关系……无一比得上她。
为什么危珈就不能一直好好待着呢?
为什么不像周童娜那样唯她是从?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还要跟她作对?
如果不是危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也不会在她身上费心思。
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老天不长眼让音乐教室在二楼而不是十八楼……
“危珈。”庒慈筠看着她,牙齿移开,嘴角却扯出扭曲的弧度,终于说出了话,“不是我擅长干这种事。是你被困住了,才会一直这么想。”
听到庒慈筠这么说,危珈倏地一笑,盯着她道,“我就知道你这套自洽的本事还在。因为没有伤到我半分,就脑补我因为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幻想我因为你痛苦是吗?”
庒慈筠抽动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泛白的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危珈唇角轻提,“我危珈,想困在哪就困在哪,从不后悔。倒是你,以后你去哪,我就会把你校园霸凌的简历发到哪。你的人生一定会因为我声名狼藉,你可一定要宽心啊。”
危珈不再看庒慈筠,回头冲林米听挥了挥手,回头牵起琅津渡的手,径直离开。
宴会厅里的人一直都在窃窃私语,此时更是毫无顾忌。
“她这话就是默认了吧。热搜上的爆料没冤枉她,她真的在学校霸凌同学。”
“庄家人做事不都这么绝么。只要能成功,中间干了什么事都不过分。就这样的家风,还特别注重脸面。他们家有吗?”
这些讨论都湮灭在十点一到的烟花中。今晚的开业派对快结束了,严青刚才就是确认烟花开始的时间,安保才会一时松懈,让庒慈筠进门了。
危珈和琅津渡走出正门时,只见几束银白的火光拖着长长的流光尾巴升空,然后在墨色的天幕中炸开,就像是银河冲破了桎梏,将漫天星光洒满夜空。
太好了,去去晦气。
以后每天都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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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危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人。也不知道琅津渡对她对庒慈筠的态度有什么看法。但也没办法,这就是她,她对厌恶的人藏不了一点的情绪。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改变自己。
就像她刚才跟庒慈筠说的,她的人生,无论自由,还是困住,她都自己决定。别人或指摘或赞许,影响不了她分毫。
不过,她还是有些懊恼的,竟然到现在了,她都没动手打庒慈筠。
她可太文明了。
她正瞎想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扣住,危珈愣了一下,看向琅津渡,听到他道,“我之前跟你说,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了。这次、”
危珈立马道,“打住啊。你怎么让一个大活人不出现在我面前啊。还能把人家一个自由的人关起来啊。”
琅津渡沉默。
警告和手段都不管用,竟然还能想尽办法到危珈身边来。确实是他小看了对方。
危珈忽然记起高中的时候,琅津渡是去过庒慈筠的生日会的。但琅津渡又说他俩不认识,不认识还去人家的生日会吗?
危珈转了下眼睛,不经意的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庒慈筠的生日会啊?”她还怕琅津渡不记得,正要提醒他,庒慈筠还掉游泳池里了,他还瞪了她……
“我没有要去她的生日会。”
危珈抬眼,没想到琅津渡还记得这件事。他继续淡声道,“我以为去的是你们的毕业晚会。”
那更奇怪了呀。
“你去我们毕业晚会干什么。”
“想、”司机已经开上路,车内视线昏暗,琅津渡沉色的眸光静静地看着她,“认识朋友。”
按时间算,危珈高中毕业的时候,琅津渡都读研了。虽然不能说有代沟吧,但也是两类人啊。他一个大学生来找他们一群刚毕业的高中生当什么朋友。
那时候景嵩行好像将琅津渡接回景家了。该不是就已经想到让琅津渡接触结婚人选了吧……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结婚很早,何况是景家。
危珈不继续问了,也怕问出什么不开心的答案,琅津渡又不会骗人。她嘟囔道,“……你还挺爱交友的。”
随后,她转移了话题,给他展示自己的头发,“你看到我的新发型了吗?”
琅津渡看着她的头发,“嗯,很好看。”
危珈:“…………”
琅津渡继续道,“我还看到你换了新头像。小狐狸挺可爱的。是你自己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