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晚上八点,一场慈善拍卖会在海边度假村举行。
“小琅。”阮凤君翻完拍卖名录,笑着跟琅津渡说,“奶奶没什么喜欢的。我看个热闹就行。”
“奶奶,这个白玉、墨翠的棋子不错,”琅津渡西装熨帖,银灰色的领带夹精确的卡在第三粒与第四粒纽扣之间,铺在整洁的衬衣上。他长腿交叠,往后靠,侧身跟阮凤君说话。他调子很慢,清沉的声线徐徐。“您可以带回去给爷爷当礼物。”
“那老东西用什么都白瞎。”阮凤君接过琅津渡递过来的册页,仔细看了一下,“这棋子看着确实透亮。拍给你外公吧。”
“他现在在国外休养,也一时送不到他那里。”琅津渡说,“奶奶,这种墨翠,材质偏硬,虽然漂亮,雕刻时很容易崩裂,能遇到这么一套,可遇不可求。”
听琅津渡这么说,阮凤君有些心动了。
“这场拍卖会是给一些学校捐体育场的。”琅津渡跟她说道,“既能买给爷爷,也是在做慈善。”
阮凤君彻底说动了。“好。奶奶有钱的,自己拍。”
琅津渡笑容淡雅清朗,悄声说,“让长辈自己买单。今晚其他人岂不是觉得我不孝顺。”
阮凤君笑了,拍拍琅津渡的手,“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很孝顺的。”
这场慈善晚会的主办人根本没想到能邀请到琅津渡。他的出现也把这场慈善晚会抬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现场往外散消息的人很多,一晚上,各大媒体的闪光灯聚集,来往海边度假村的车辆都翻了一倍。
景氏集团经历过高层大换血,权力彻底掌握在琅津渡手里。正当大家都在猜测这位最年轻的掌权人以什么样的姿态跟大家见面时,没想到竟然是陪妻子的祖母参加这种小型的慈善晚会。
这跟晚饭后,陪长辈散步有什么区别?
这也往外放出一个真实的信息——景、危两家联姻,关系密不可分。甚至比外界看到的姻亲关系更要亲密。
第43章 缠枝
◎像从来没离开过。◎
等危珈加完班,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危珈和同事一出电梯的门,就看到了危珩那张等得不耐烦的脸。他上来就数落她,“你可真行。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不接。我都等烂了。”
她都上电梯了,还接什么电话。“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危珩个子很高,黑色冲锋衣,同色裤子,短寸的头发,五官俊朗又锋利,是那种强悍又劲拔的狼少年长相。
同事眨了眨眼,小声问她,“这你老公吗?长得挺帅啊。”
危珈连忙跟同事解释,“这是我弟。”
同事道,“真假?你俩一点都不像啊。”
危珈瞅了危珩一眼,跟同事一本正经道,“他是adopt的,所以有点ugly。”
同事笑了一下。
危珩抬手就按住了她脑袋,“你以为我听不懂这两单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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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珈上车后,危珩反而在发微信,不着急走了。
危珈催了一句,危珩才把手机收起,发动汽车。突然问,“欸,附近哪有卖小龙虾的?”
危珈坐在后车座上,将身体放平。“你没吃晚饭啊?”
“吃了。但在大伯家吃的太健康了,想吃点口味重的。”
危珈轻呵了一声,摆出姐姐的架子还批评了一下危珩的嘴馋行径,最后才说,“都九月底了,卖的地方很少了。你去南屏路看看吧。”
危珩呲了呲牙,忍住,没还击。他找了一下导航,朝着南屏路开去。
还挺顺利的。车停下没多久,就看到卖小龙虾的店,危珩又顺便要了些烧烤。
危珈看着他,无语地皱了皱眉。“原来你是饿了呀。我家的饭有那么不好吃吗?”
危珩没心没肺,“口味太淡。”说完,他瞅危珈一眼,“我听说姐夫家请的厨师不错,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去吃啊。”
危珈垂眼道,“你想吃就去吃呗。”
危珩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子,眼睛看着她,“你还不准备回去?”
在家歇了几天,第一天上班又加了会儿班,危珈感觉有点困,“我要陪奶奶。”
打包好外带的食物后,危珩继续往家开。
上车后,危珈的视线一直在窗外的夜景上,但心思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跑远了。
从在景家谈完到今天,一路都是被推着走的,根本没有给出两人解决的时间和空间。而且,每次她一想到两人的问题,脑子就变得很钝,自动逃避相关的一切。
再加上琅津渡今早莫名其妙的行为,危珈都有点想放弃思考了。她是要回去,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最近确实有些累,她浅浅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眼睛。
等车再次停下,危珈才觉察自己睡了一觉。
危珩打开她这边的门,“下车。”
危珈揉了下眼睛,视线往外面看了一眼,才发现停车的地方是麓山公馆。
危珈正要说他,危珩先说道,“奶奶虽然嘴上是说不掺和年轻人的事,但她最近都愁得吃不下饭。你俩好好聊一下,要是聊不好,我马上带你走。可以不?”
危珩跟危珈长大,知道她脾气有多倔强。要是没人劝,说不定能冷战个好几个月。
危珈垂眸想了下,她跟琅津渡的冷战确实影响到了家人,看了眼危珩,乖乖走下车。
她才下车,便看到阮凤君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身旁站在琅津渡。
两人应该是参加完晚宴回来。阮凤君一身紫色的旗袍,满头白发梳理地优雅大方。而旁边的琅津渡一身藏蓝色西装,比平时固定的黑色西装多了几分亮色。男人高大峻拔,五官立体,站在别墅的灯光外,身姿落拓,疏朗清贵。
危珈走向前。“奶奶。”
阮凤君看上去很高兴,正在跟琅津渡说着什么。听到危珈的声音,她抬起头,开心应了一句,“珈珈。”
危珈问,“你这是去干嘛了?”
阮凤君笑说,“我和小琅参加慈善晚宴了。”
危珈:“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陪你去啊。”
阮凤君:“你在忙工作呀。”
忽然间,危珩从一旁挤过来,胳膊揽着阮凤君,带着她往前面走。“奶,那你咋不带我呢?”
阮凤君笑说,“你要去了,别人都得给你捐钱。”
“确实该给我捐钱啊。我爸又停我卡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危珩挽着阮凤君走向别墅,留下危珈和琅津渡站在原地。
危珈看了眼走进别墅的祖孙俩,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怎么把奶奶接来了?”
“奶奶看你不开心,想来照顾你。”他又解释道,“毕竟,奶奶是因为景家做的事才来靖洲的,我们该让她放心。”
危珈看着琅津渡,就琅津渡的完美人设来说,这么想,挺合理的。
沉默半晌,危珈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正想往前走,不知道是高跟鞋的原因,还是刚才睡了一觉,脚底有些虚。她才迈出一步,突然平地绊了一下,往前扑去。
失重的瞬间,身后掠过男人温热的气息,他手掌擦过她的手腕,悬握在她腰侧处。昂贵的西装贴上她棉质的连衣裙,混合着烟草和玉石的冽意气息将她抱住。
“小心点。”低冽的声音在她耳畔落下。危珈慌忙站好,但腰侧还虚虚地贴着他的掌温。
危珈身体没动,双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急切的心跳声,她听不出是谁的。站稳后,琅津渡胳膊很自觉地松开了她,好似教养有礼的绅士。
明月高悬,月光淌过麓山公馆的建筑外缘,刮着一阵清凉的风。
危珈想拢一下衣服,但察觉今天长裙没有外套,轻抬起的手又拘束的放下。她视线与他碰了一下,“谢谢”说完后,移开眼,走向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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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灯光依旧,像主人从未离开过。
危珩和阮凤君坐到客厅沙发上,祖孙两个正聊着天。
危珈进门后,走向阮凤君,“奶奶。”
琅津渡在她身后进门,他视线从纤细的身影上滑落,随手将门关上。
阮凤君连忙招呼他们,“你快来看,小琅给你爷爷拍的黑白棋。”
危珩在旁边拆开外带的夜宵,已经吃了起来。“我也给爷爷买过啊。还是榧木棋盘。”
阮凤君敷衍道,“你也孝顺,你也孝顺。”
危珩“吧唧”了一下嘴,“啧,双标的小老太太。”
听闻,危珈绕过阮凤君打了危珩一下。手拍在危珩的后背上,“你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危珩用另一只没拿签子的手回击,“我乐意。”
危珈“啊”了一声,“我胸口还疼着呢。”
危珩:“你打我的时候倒是不疼。”
阮凤君在前面平静地打开棋盒的外包装,说道,“别打架。”语调随意,好似非常习惯这种事。
包装盒打开,是一个十分复古漂亮的黑漆描金缠枝棋盒,再打开棋盒的盖子,白玉、翠墨的棋子一个个晶莹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