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两人熟练买好了菜,看了眼时间,又去了超市一趟,游游逛逛,买了不少零食水果。
  回到家时刻刚好,望雀挽袖子进厨房,薛向笛跟着进去,这次幸运地没有得到驱逐。
  望雀拿了备用的围裙给他套上,还带着花边儿,瞧着倒是合适。
  十一点半,午饭端上桌。
  家里多了一个人,仿佛就多了不少生气,连餐桌上的菜都多了些颜色。
  饭桌上,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望鲸终于逮到姐姐的男朋友,兴致盎然地问了不少问题,而薛向笛有问必答,气氛融洽。
  正说得兴起,忽听“咔嚓”一声轻响,再一串扑腾的风声,头顶就多了一坨重量。
  望鲸一愣,摔下筷子就往头顶伸手:
  “喜鹊你又越狱!”
  她今天铁丝缠了好几圈,它到底怎么做到的!
  第51章
  望鲸用细铁丝在喜鹊的笼门上绕了一圈。
  喜鹊两爪扒拉在笼门旁边,好奇地看着望鲸封锁它自由的大门,时不时用尖喙啄弄,丝毫没有自己彻底被关了禁闭的意识。
  午饭过后,三人围坐擦净的餐桌——
  开始紧张又刺激的做作业活动。
  二十多天的寒假,高三年级发了不止二十张试卷,还有学校统一发的练习册。
  这些都要做。
  望雀拉开书包,从一摞卷子里抽出了对她来说最简单的数学。
  视线往对面一瞟,薛向笛正把一张相同的卷子按上桌。
  在一起学习时间久了,都生出了默契。两人对视一眼,熟练地开始计时做题。
  两个小时的倒计时结束,薛向笛伸手拿过来望雀的试卷,不一样的地方就标记出来,最后集中讨论。
  和余都不同,望雀这个年级第一完全可以当老师用。
  特别是在数学方面。
  薛向笛可以把她的卷子当作标准答案。
  数学试卷一共五张。第一份试卷做完,难度不是很大。对完答案后,薛向笛一共有一道选择,一道填空,以及最后一道大题和望雀的答案不一样。
  望雀有全对的自信,她扫眼薛向笛的草稿纸,瞬间明白了后者的思路错在哪里。
  然后讨论、讲解、总结,又花去半个多小时。
  他们俩的速度算慢的。
  不过做完寒假作业也不是他们的目的,学到东西才是。望雀全程都没怎么管她自己的作业进度,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薛向笛身上。
  他之前的状态太过紧张,有点急于求成,并不真正适合他,望雀打算帮他调整调整。
  因此,整整一个下午,两人也就做完了一张数学卷子,剩下的时间都用去总结和发散。望雀针对薛向笛的错题找了很多相似的例题,到最后都搞成了一个专题训练。
  薛向笛感觉知识以一种非常流畅自然的方式进入了他的大脑。
  舒心得无以复加。
  望雀简直是一本行走的金牌数学教辅书。
  一旁高一的望鲸没有加入这两人一对一的辅导会,独自赶着作业进度。仅仅是一个下午,她手上的通用语练习册便翻过了一小半。
  预计再来一天,她这本练习册就做完了。
  效率惊人。
  听望雀讲题的时候,薛向笛就频频侧目。望鲸就像长在了椅子上似的,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纸页,一会儿拿笔写几个选项翻一页,一会儿写几个选项再翻一页。
  等薛向笛一道题做完,望鲸那边已经翻过了好多页,专注力恐怖如斯。
  薛向笛忍不住瞳孔放大,注意力完全飞到了望鲸那里,然后就被望雀隔着桌子敲了脑袋。
  薛向笛瞬间回神,垂首注视自己手头上的题目,动作带上几分心虚。
  望雀收回敲人脑袋的手,和好奇望过来的望鲸对上视线。望雀笑了笑,撑起脑袋,明目张胆看着对面的男生埋头做题。
  他没贴防溢贴,身上那股酸甜交织的清香还未散去,只不过已经极其轻微。
  男生注意力回到题目上后,精神很快集中。这是望雀刚给他找来的题目,知识点相同,但难度略有提升。
  读着题干,他眉毛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例图上花了不少辅助线,却仍旧没找到那个解开全局的关键。
  可在这种时候,他握笔的手依旧端正,写出的草稿依然整齐,望雀能清晰地看出他从头到尾的思路如何。
  他要找的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要她稍微提醒一句,他就能把这道题目做出来。
  但望雀闭口不言,只是看着。
  她目光一会儿游荡到心无旁骛刷作业的望鲸头发上,一会儿回到薛向笛手边,盯着他写下一串数字,视线顺着笔迹攀上他的手指。
  指甲圆润,修剪干净,带着浅浅的红色。握笔的姿势和字帖上教的那种一模一样,正确,自然,流畅。
  她许久未见他写字。
  和他同桌那一个月的记忆早已变得有些模糊,她甚至有些记不清——
  当时薛向笛看她的眼神,和现在一样吗?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一点儿迹象都没发现呢?
  望雀盯着薛向笛握笔的手出了神。
  她只记得这只手握起来是什么感觉。
  温润,骨感,没有多少脂肪,皮下青筋的脉络清晰明确,指节各处依稀带着几处烫伤和细小的划痕,摸上去能感觉到皮肤明显的紧绷。
  他身上的疤痕似乎很难消。
  尽管养护得当妥帖,上次被彩陶抓过的左脸依旧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白色。远看不觉得,触碰上去却能顺着截然不同的手感描摹出整道伤疤的轮廓。
  望雀能感觉出来,薛向笛对于脸上那三道白色还有些细微的介意。但因为她没表露出来厌恶,他也就收拾起了那点微妙的不满和抱怨。
  其实,望雀不仅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以往看薛向笛,他安安静静藏在朋友之间,围巾蒙着脸,额发挡了半截眼睛,自然而然地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看上去过于标准,反而没有那样吸引人。
  但如今,薛向笛面上最长的那道白色和眼角相连,凸显了青蓝的瞳色,为他标准的漂亮增添了一份框架之外的美感。
  由是,人也独特起来,就像白花有着带金边的翠叶。
  这种只有她一个人发现惊喜的认知极大地取悦了尚在临时标记影响下的望雀。
  理智告诉她,现今ao之间的联系早已不同于往日。信息素匹配早已成为过去,轻而易举就能洗去的标记给了众人自由,也带来了更加开放恣意的人际关系。
  那些天作之合、命中注定已经变成了言情小说里才有的美好设定。望雀以前空闲时,也会看点不同种类的小说消遣。
  但在她心里,现实永远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山盟海誓轰轰烈烈,爱一个人爱到呕心沥血死去活来。
  相反,更多的人磨合到走散。
  于是她倾向于顺其自然,爱情这种事情,真用不着强求。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少年握笔的手,耳边唯有沙沙的书写声,鼻尖飘过一丝轻微的酸甜,第一次产生了“他是她的所有物”这样奇妙而稍显失礼的念想。
  就像她养过的第一只小鸟。
  它漂亮,孱弱,却生机勃勃。因为它是她找来的,是她强求的,是她一个人照顾的,所以它是她一个人的。
  其他的小动物都不是它。
  她心里再次把人往小动物代入的心蠢蠢欲动。
  视线中,那只手放下了笔。
  “望雀。”
  “望雀?”
  那只手贴近,在她眼前挥了挥。在顶灯的照耀下,它简直白得发光。
  望雀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啊。
  看来她才是整张桌子上最不专心的那个人。
  *
  晚饭过后,望雀和薛向笛继续学数学。
  望鲸下午用脑过度,靠在沙发上戴了耳机,用手机看游戏实况。
  过了会儿,沙发躺腻了,她又挪到餐桌上她的固定位置,一边听着视频一边翻开她下午做的通用语练习册,懒着一张脸一心二用。
  可就算是一心二用,她的速度也没比一般学生慢多少。
  原本扎好的马尾早就变得松松垮垮,刘海撇下一缕挡在两只眼睛正中,望鲸也懒得管——直到望雀递了一只发夹给她。
  晚上九点一刻,望鲸从练习册中抬头,取下耳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她把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往墙边一堆,揉了揉肩膀,和剩下两人打了个招呼,洗漱完毕后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头,餐桌这边,望雀和薛向笛还坐在一处,对着卷子上一道题目争论不休。
  他们难得产生了分歧。
  不知不觉,时间临近十一点。
  此时他们关于题目的争论早已结束,望雀又撑着脑袋等在桌边,看着薛向笛把最后一道题整理到错题本上。
  写下解题步骤最后一个数字,薛向笛抬眸,对上望雀直勾勾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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