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桑心淇清了清嗓子，终于直入主题，“帮我打听打听，廖易深住的那栋楼，对门有没有人住？最好是能租到他隔壁或者对门。”
  姜洵眼睛瞪大，随即露出促狭的笑，“哟，这是准备追廖哥了？”
  桑心淇耳尖微红，却理直气壮，“不行吗？他不是单身吗？”
  姜洵咂了咂嘴，“我就说你会后悔。”
  桑心淇：“……”
  “帮不帮？”她瞪他。
  姜洵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帮！铁帮！”
  他贱兮兮地凑近，“前两天是谁信誓旦旦说'不喜欢了'？”
  桑心淇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闭嘴吧你。”
  力道轻得跟挠痒似的，姜洵却夸张地龇牙咧嘴，“哎哟！谋杀啊！”
  桑心淇翻了个白眼，“少来。”
  姜洵嘿嘿一笑，终于正经道，“巧了，廖易深对门那套是我的，当初我俩一起买的，装修完一直空着。”
  桑心淇眉头一挑，“这么好？那你怎么不住？”
  姜洵摊手，“上班见下班见，多没私人空间。”
  桑心淇：“……”
  “我找人收拾一下，你直接拎包入住，”姜洵爽快道。
  桑心淇笑了，“谢了，要是破镜重圆，请你吃大餐。”
  姜洵摇头晃脑，一脸感慨，“唉，为你俩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
  姜洵动作很快，没几天就把房子收拾妥当了，他打电话来时，桑心淇正和许佳年在餐厅吃饭。
  “这么快？谢啦！”桑心淇眉眼弯弯，语气轻快。
  电话那头姜洵懒洋洋道，“小事。”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挂断了。
  一抬头，发现许佳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准备换个住处，”她随口解释道。
  “搬家需要帮忙吗？”许佳年放下水杯，语气温和。
  “不用不用，”桑心淇连忙摆手，“朋友会来帮忙的。”
  许佳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恢复如常，“这样啊。”
  “对了，”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两张门票，轻轻推到她面前，“周六有个印象派画展，要一起去看吗？”
  桑心淇略一思索——这周六确实没什么安排。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
  许佳年嘴角不自觉上扬，“那到时候我去接你？”
  “啊不用，”桑心淇笑道，“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好，”他点点头，指尖在门票上轻轻敲了两下。
  “对了，”桑心淇忽然想起什么，“你电话里说的靠谱服装厂...”
  “是我朋友开的，”许佳年立即接上话头，从手机调出资料，“他们主要做高端定制，设备都是进口的...”
  他说得很详细，桑心淇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那改天约你朋友吃个饭，具体聊聊？”她提议道。
  许佳年眼睛一亮，“我来安排。”
  -
  周六的天气格外好，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暖融融地洒在肩上。
  桑心淇驱车来到画展时，远远就看见许佳年已经等在停车场，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她停好车，快步走过去，“等很久了吗？我没迟到吧？”
  许佳年笑着摇头，阳光在他镜片上跳跃，“刚到不久。”
  两人并肩走向画展馆，大理石台阶上投下他们交错的影子，展厅里光线柔和，桑心淇正专注欣赏一幅画作，忽然在画框的倒影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廖易深就站在不远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轮廓分明，他正微微仰头看画，后颈的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桑心淇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导览册，这时许佳年忽然凑近，“心淇，你看这幅。”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让前方的人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廖易深的目光从惊讶到平静，最终化作一个礼貌的颔首，桑心淇也微微点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遇到熟人了？”许佳年站到她身侧，目光在两个旧情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他当然认得廖易深，当年那个在设计大赛后台，与桑心淇手牵手的男人，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气场依然存在。
  廖易深的目光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他下颌线条微微绷紧，正要转身时。
  “易深，”一道温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桑心淇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羊绒大衣的女子款款走来，她长发微卷，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透着知性的优雅。
  “抱歉，路上堵车了，”女子在廖易深身侧站定，气息有些不稳。
  “没事，”廖易深语气平淡，却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根刺，轻轻扎进桑心淇的心口，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许佳年勉强一笑，“我们继续看展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桑心淇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游移，震撼人心的画作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耳边许佳年的解说也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心淇？”许佳年第三次唤她时，她才猛然回神。
  “抱歉...”她慌乱地拢了拢头发。
  许佳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了然，“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明知故问的语气里藏着几分试探。
  “没什么，”桑心淇低头整理根本不乱的衣摆。
  命运似乎偏要捉弄人，午餐时分，他们竟又在一家法餐厅遇见了那对身影，桑心淇握着菜单的手指微微发白。
  “要换一家吗？”许佳年体贴地问。
  桑心淇摇摇头，选了处能看到他们却又不太显眼的位置。
  不远处，白衣女子优雅地切着牛排，忽然轻笑，“你前女友比照片上还漂亮。”
  廖易深动作一顿，刀叉在瓷盘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学姐，”他声音里带着警告。
  “我说真的，”女子抿了口红酒，“当年她为了梦想放弃你，其实很清醒，”见廖易深脸色渐沉，她笑着补充，“虽然这对你确实残忍。”
  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桑心淇手中的餐巾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她看着女子笑靥如花的模样，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许佳年将一切尽收眼底，默默给她倒了杯温水，水杯倒映着天花板的吊灯，碎成一片晃眼的光斑，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伪装。
  许佳年轻晃着红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注视着桑心淇，声音温和却带着深意，“有些人错过了，或许就是有缘无分。若是一直耿耿于怀，反倒苦了自己，有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敞开心扉，迎接新的可能。”
  桑心淇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起眼帘，故作不解地笑了笑，“什么意思？”
  许佳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举起酒杯向她示意，玻璃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声无言的叹息。
  “桑心淇，”他凝视着她，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一向很聪明。”
  红酒入喉，带着微涩的回甘。
  桑心淇垂下眼睫，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周围宾客的谈笑声，此刻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桑心淇都能清晰感受到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许佳年体贴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为她添酒布菜，但他的目光始终带着温柔的探究，仿佛能看透她所有伪装。
  当侍者端上甜品时，桑心淇再次望向廖易深那桌，恰巧他也正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白衣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莞尔一笑，那笑容明亮得刺眼。
  桑心淇仓皇收回视线，发现许佳年正将一块提拉米苏推到她面前。
  “尝尝，”他轻声道，“听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觉得嘴里发苦，
  餐刀划过蛋糕，奶油塌陷的瞬间，像是某种无言的隐喻。
  放弃？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现，就被她果断掐灭。
  怎么可能放弃？
  只要他依然单身，她就还有机会。
  桑心淇轻轻摩挲着酒杯，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不远处那个挺拔的身影，白衣女子正凑近廖易深说着什么，他微微颔首，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格外分明。
  许佳年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突然轻声问道，“前男友这么好吗？一直念念不忘？”
  她收回视线，唇角扬起一抹坚定的弧度，“有些事，总要试过才知道结果。”
  红酒在杯中摇曳，倒映着她明亮的眼眸，八年前她选择离开，是为了不负青春；如今她决定勇敢，是为了不负真心。
  哪怕对方拒绝，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放手。
  第29章
  周日这天,桑心淇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夜幕低垂才把所有家当都搬进了新住处。